李澶既然这样说了,自然是能做到。那个什么侍郎明天怕是要卷铺盖了。 李澶除了有亲王的爵位,还兼任中书令一职。这就是老皇帝的高明之处,他的三个儿子皆在朝中担任要职,以此相互制衡。 所以李澶处置一个小小的中书侍郎也只是动动嘴皮子的事。 妇人此时瑟瑟发抖连句求饶的话都说不出来。她没想到出门一趟,竟让他家老爷丢了差事,而她,怕是即将被扫地出门。 …… 在返回王府的马车上,两人相对而坐。 姜環安静如鸡。李澶没有追究她私自出府的事,也没有问她干了什么,而是端坐着闭目养神。她完全看不出他此时的心情到底是喜是怒。 此时已是日落西山。马车摇摇晃晃,逐渐驶离了闹市。神经紧绷过后姜環困意来袭,正当她想闭目小憩片刻时,马车摇晃了一下。 李澶睁开眼,淡淡问道:“怎么了?” “回王爷,是一只猫。突然冲了出来。”风决道。 姜環掀开帘子,见马车所在之处是一条偏僻无人的巷道,两边的青石高墙阻挡了光线,虽未天黑,却很昏暗。 “走吧!”李澶说完又阖上眼。 “是!”风决应道。姜環也放下车帘,却是困意全无。 马车继续行驶了几丈远,突然在马儿一声嘶鸣中急急停下,李澶倏地睁眼,神色警觉,还来不及问发生了什么事,只听风决急道:“王爷小心,有刺客!” 话音刚落,一支飞镖破开车帘,直直飞过来…… 姜環还来不及反应,便见李澶已翻身闪到她这边,飞镖贴着他额前飞过,插在车壁上。 她这时才瞥见李澶额前一缕发丝堪堪垂落。 姜環吓得一动不敢动。刚逃过一劫的李澶却丝毫不见慌乱,双目如鹰隼般警觉。 “王爷……”车外的风决低声询问。 “无事!”李澶冷静回了句。 周围寂静无声,风决戒备地扫视着两旁的高墙。敌暗我明,此时不可轻举妄动。 姜環轻轻吐着气,心快跳出了嗓子眼。这个刺客虽然是冲着李澶来的,可谁能保证她不会躺枪…… 等等,这不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吗?这下死的可够干净利落地,也用不着她自己动手。 想到这,她放松下来,她是要死的人,怕个屁! 这时,马车外寒光闪过,风决已和一名刺客交了手。刀光剑影间,看得出来那名刺客是个高手。 姜環知道风决的本事,对付这个刺客应该绰绰有余。有他保护,她想找死还真不容易。何况她旁边还有个带光环的男主,刺客怕是轻易近不了他的身。 正在她思索间,马车车盖突然被掀翻,从天而降一个黑衣人,手里握着柄明晃晃的剑刺向李澶。 显然刺客不止一人。与风决交手的那个只是炮灰,而这个,才是真正的主角。 千钧一发之际,姜環勾了下唇角。 机会来了! 李澶快速从矮桌下摸出一把短刃,抬手欲挡时,眼前却突然出现姜環的脸,乌黑的发丝扫过他的面颊。她单薄的身板虽挡不住他,却足以挡住那刺向他胸口的致命一剑。 黑衣人没想到会出现个替死鬼,手里的剑迟疑了一下,想收势已来不及…… 姜環背上的白衫被血浸染开来,她感觉到了痛,很痛! 痛的她想哇哇大哭,但却哭不出来,只一个劲地往外冒着眼泪。 但是她又很高兴,想到终于能离开这里,不禁想哈哈大笑,却又痛地笑不出来。所以便出现了她一边流着泪一边微笑,唇边还挂着一丝血迹,凄美无比。 李澶抱住她软软的身子闪到一边。在刺客愣神的功夫划伤了他的手臂,瞬间鲜血直流,皮开肉绽。 虽已负伤,到那黑衣人却不急着逃走,而是举着剑又向李澶刺来,有种要和他同归于尽的决然。 “哐!”危急之时风决及时出现,举剑护在李澶身前。看样子已经搞定了另一名刺客。 刺客见此情景只得作罢,看了一眼血流不止的手臂,抛下一个烟雾弹,跃上高墙逃走了。 风决欲追被李澶叫住:“先回府!” …… 马车疾驰,李澶蹙眉看着怀里为她挡了一剑的女人。 “姜钰,你怎么样?” 姜環意识已有些模糊,她流着泪笑着缓缓抬起手,无力地喊了声:“王爷~” 李澶神色复杂,迟疑了片刻,伸手握住了她冰冷的手。 “放心,你不会死的!” 姜環轻轻摇了摇头:“不!我……我……” 李澶本来对眼前的女人没有半分感情,甚至还有些厌恶,哪怕她为他挡了剑,他也没有多少感动。但是此刻他却是真的动了恻隐之心。 在她临死前,对她好一些也无妨。 “你想说什么?”他将头伏下,靠近姜環,声音异常温柔:“你想说什么?或是你有什么要求本王都应你!” 姜環用尽最后的力气说道:“王爷,我要……走了……” 李澶剑眉紧蹙,不知该说什么好。 紧接着他见姜環微微一笑,吐字清晰地说了句—— “拜拜了您嘞!”
第11章 这都没死? 姜環做了个梦。 她幸福地依偎在男神怀里,男神伸手抬起她的下巴,眼神炽热。她乖乖地闭上眼,等待一个热吻,结果等来的是一个火辣辣的巴掌。 “贱人!” 她蓦地睁开眼,是李澶狰狞可怖的脸。 “贱人,去死!”李澶捏住她的嘴,将毒酒强灌进她嘴里。毒酒流过喉咙,烧灼一般疼痛,而她就像那一只被割喉的鸡,倒在地上痛苦抽搐着…… “啊!” 姜環惊醒过来,还没看清身在何处,背上的疼痛直冲脑门,她忍不住蜷着身子。 “王妃醒了!” “谢天谢地,王妃终于醒了!” 姜環抬头看清眼前的寒春和冬荇,又扫视了一眼屋子里熟悉的陈设,绝望地闭上眼。 这样都没死就离谱! 两个丫头见状慌了,忙喊道:“王妃!王……” “別喊了!”姜環睁开眼,无奈道:“扶我起来!” 两人将她扶起来靠着软垫。 “嘶~”姜環痛的吸气,她只穿了一件薄薄的中衣,能看到肩上的伤已经包扎过了,直接裹住了上半身。 “怎么这么痛?” 冬荇这时端来一碗药:“王妃把药喝了就没那么痛了。” 寒春也道:“王妃放心,太医说了,只是皮外伤,没有伤到要害,修养一两个月就能痊愈。” “一两月?” 姜環差点又晕过去。她消失一两个月后男神怕是早就到了别人碗里。 “是啊!本来明日王爷要陪王妃归宁的,如今看来只能延期了。” 归宁? 姜環记得李澶和女主姜蓠第一次见面便是在女配回门之日。 “不能延期!”她赶紧吩咐道:“快去请王爷过来!” …… 夜深了,东苑还亮着灯。 李澶查看着那枚飞镖,形状普通,也没有特殊印记。淬的毒也并非什么独门秘制,查不到那刺客是何来路。 “王爷!”风决提议道:“那名刺客了伤定要医治,需不需要属下带人全城搜查?” “不必了!”李澶丢下飞镖,“查了也无用,只会打草惊蛇。” 风决顿了顿,“依属下之见,除了安王,没有别人。” “本王刚开始也以为是李湛!”李澶淡淡道:“但那刺客当时明显收了力道,否则,姜钰早就没命了!显然他根本没料到姜钰会替本王挡剑,因此乱了阵脚,本王才趁机伤了他。” “如果是李湛指使,那为何会对姜钰手下留情?姜钰一死,本王便没了姜家的势力作依仗,甚至还会因此同姜家势如水火。不管死的是姜钰还是本王,于他而言,都是百利无害。他又为何没有痛下杀手?” 风决踟蹰道:“兴许……安王对王妃余情未了,意图刺杀王爷而后再与其联姻……” 李澶不置可否,只道:“此事不可泄露半点风声,尤其是不能传到太师府!” 姜家人若知道姜钰受伤,定会前来兴师问罪,恐怕还会怀疑刺客是景王府刻意安排,若再让有心之人从中挑拨离间,更于大计不利。所以风决自然知道其中利害。 “属下明白。只是……明日王妃归宁,怕是瞒不住。” 李澶沉默片刻道:“明日派人将回礼送去太师府,找个由头将归宁之期延至一月后。” 他话音刚落,门外刘忠回禀:“王爷,王妃醒了,让人传话来要见您。” 李澶眼里闪过一丝不耐烦:“告诉她本王已就寝。” “王妃说有十分要紧的事,今儿一定要见您。” …… 李澶推门进去时,姜環正在喝药,苦的怀疑人生,她赶紧拿了颗蜜枣放进嘴里。 “冬荇,这蜜枣以后多备些。” “好的,王妃。”冬荇乖巧应着,回头见李澶进来赶紧行礼:“见过王爷。” 姜環瞥了他一眼,又拿了一粒蜜枣。 “你们都你先退下吧!我与王爷有话要说。” “是!”两个退出屋子,将门带上。 “找本王何事?”李澶背手昂头,面色从容。他不会因为有个女人为他挡了剑便会感激涕零,相反若这个女人以这所谓的“救命之恩”妄图得到些什么,那她的如意算盘怕是要落空。 他肯来西苑看一眼,便已经是开恩了。何况这个女人在昏迷之前还戏弄他,说不定她早就知道自己根本死不了。 李澶冷冰冰的神情姜環看在眼里。忍不住撇撇嘴,好歹她也救了这人一命,不说声感谢也就罢了,还摆这架子。 李澶:“若无他事便好好歇着,本王还有事!” “当然有事!”姜環又拿起一粒蜜枣放进口中,含糊道:“妾身想和王爷谈谈明日归宁的事儿。” “归宁一事,一月后再说,你只管卧床休养。本王公务繁忙,没什么时间来看你。有什么需求吩咐刘忠就行。” “咳咳咳……”蜜枣太甜腻,姜環咳嗽了几声,扯到了背上的伤口,疼的龇牙。 当很愿意见到你似的!姜環在心内吐槽。若非李澶打着保护她的名义派人将这西苑里里外外围的水泄不通如牢笼一般,她何至于带伤营业。 她还不是希望李澶见到女主后能少花些心思监视她,让她能不被打扰地找到一个安全可行的死法。 “王爷放心,若无要紧之事,妾身不会打扰王爷。今晚急唤王爷过来是因为明日归宁之事。明日归宁不可延期,非行不可!” 李澶饶有兴味地看向她:“为何?” 姜環解释:“王爷也知道,太师府若要以王爷马首是瞻,还须妾身在其中牵线搭桥。若王爷隐瞒,延期归宁,以太师府的能力,相信很快便会得知此事,届时势必会引发对于王爷居心的多种揣测。若如实相告,妾身那个爱女心切的爹不免也会迁怒王爷,让您白白受委屈。所以,最好就是当作什么事都没发生,该回便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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