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隐挤出点笑,回道:“在处理了。会好的。” 由哲听出他不想说,也不多问,扫一眼他身后的禁军队伍,换了话题:“如果师傅亲眼看到你这样,肯定很高兴。” 祁隐还对一空大师有隔阂,就很冷淡:“他若高兴,就该亲自过来。我也需要见他一面。” 但他怕是不敢见自己了。 故意放走宁小茶,故意隐瞒自己的身份,一件又一件,都伤透了他的心。 由哲不知师徒二人间的嫌隙,想着一空大师病弱的身体,很想告诉他真相,但话到嘴边,又想到了一空大师的叮嘱:“他现在首战告捷,却仍是多事之秋,不可叨扰。” 哎,罢了,希望一空大师能再撑一段时间。 “小师弟,恭贺你,终于大仇得报,光复祁氏。” 由哲满面微笑,说着好听的话。 祁隐点了头,安排人带他们去休息,自己则让人带着棺椁去了雍恩殿。 殿里冷清而死寂。 宫人零散两个,里里外外都是侍卫。 琅璀还在替祁隐守着雍恩殿,见他来,扫着他后面的棺椁,本来想找他说几句,也忍住了。 祁隐让人抬了棺材进去。 赵琨躺在床上,咳嗽得半死不活,看到棺材,垂死病中惊坐起,还挣扎着下了床,摇摇晃晃朝着棺材走了过来。 祁隐见了,推着轮椅,挡在棺材前:“说吧,小茶在哪里?说了,就让你们父子团聚。” 赵琨没有说,流着泪,痛哭着:“儿啊——我的儿啊——” 他伸手想去摸棺材。 祁隐皱起眉,站起来,抓住了他的手:“人都死了很多年了,你现在哭也晚了。与其哭一个死人,你更应该担心宁小茶这个活人。你让人掳走了她,可曾考虑她的想法?那人真的会照顾好她吗?你竟然把她交付给一个陌生男人!” “比你好!他比你好!” 赵琨痛极发狂,回光返照一般,竟然甩开了祁隐的手,还掐住了他的脖颈,甚至把他按到了棺材上。 “皇上!” “表弟!” 沈卓跟琅璀惊叫着拔剑上前,想要保护他。 “不!” 祁隐伸手制止了,就任赵琨掐着。 赵琨用力掐着祁隐的脖颈,哭嚎着:“孽种!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但他掐着掐着,力道就松懈了。 不是没了力气,而是下不了手。 虽然祁隐不是他的孩子,但曾一度被他当成是唯一的爱子。 赵琨是真的用心疼爱他的,这种父爱持续到现在,以致真的掐住他的脖子,看他面色涨红,几近窒息,还残存着不忍心。 “我、我待你不薄。我不欠你。” 他绝望地松开手,扶住了棺材,下一刻,用尽全力推开棺材盖,看到了里面腐化的尸骸。 尸骸只有四五岁孩童的大小。 脖颈的位置挂着个生锈的长命锁。 他拿出来,看着长命锁上的字:休征嘉应。 意为美好的征兆、美好的回报。 奈何天不怜他赵氏也。 “啊——我的儿啊——是父皇害了你啊——” 如果当年没把他送去明空寺,哪怕他身体病弱,不是长命之相,也能死在自己身边,好过一人孤零零地死去啊。 他死的时候会怕吗? 他还那么小啊! 他想着祁隐的话,说他死的时候叫着爹爹…… 太痛了! 太悔了! 他抱着长命锁,哭着捶自己的胸膛,像个失去一切的孩子。 人之垂老,其情也悲。 祁隐有那么一刻的心软,便缓缓说了:“他是病死的。一空大师也没能救得了他。他很听话,很懂事,很勇敢,他死的时候,很平静,带着笑,还让我给他写墓志铭。” 赵琨听着,冷静下来,问道:“他没提到朕吗?” “……没有。” “你怎么知道?” “那时……我在他身边。” “这是一空大师让我送他去明空寺的原因吧?” 他的孩子天生病弱,活不了多久,一空大师藏着祁氏皇嗣,哄着他把孩子交出去,就可以等他的孩子死了,来一个李代桃僵。 如此,他们一个攻入内部,等待时机,一个外部活跃,组织反赵复祁,两相配合,当真是好计谋啊!
第359章 这病分分钟要人命啊! “是的。” 祁隐承认了其中的卑鄙之处。 他知道那个孩子是无辜的。 但那又如何呢? 他的兄长、他的母后何其无辜? 尤其他的兄长是健健康康被他毒杀! 他死的时候,还不满一岁生辰啊! “哈哈哈,人在做,天在看——” 赵琨仰天大笑:“是上天要亡我啊。” 他笑着笑着,一头撞在尖楞的棺材角上,瞬间磕出个深深的血涡,随后,缓缓倒了下去。 “皇上!” 事发突然,所有人都下意识喊了这个称呼。 包括祁隐。 他喊了太多次皇上,也成了习惯。 “来人,叫御医!” 祁隐扶起赵琨,满面惊慌地大喊:“你不能死!你还没说宁小茶在哪里!告诉我,宁小茶在哪里!” 赵琨靠着棺材,滑坐到地上,脸上都是鲜血。 他听着宁小茶的名字,似乎有片刻的走神,但最终没有说出她的下落,而是说:“让我们父子……同葬一处吧。” 祁隐见他避而不谈宁小茶,一再失信,气道:“不!休想!除非你说出宁小茶的下落!快说啊!她在哪里?她在哪里!” 但赵琨摇着头,至死都不肯说。 他感觉到生命的流逝,知道自己快要死了,看着慌张失态的祁隐,缓缓露出了笑:“你、你害我父子至此,还想、还想贪图我的女儿?哈哈,祁氏余孽,我诅咒你——” “闭嘴!不许说!” 祁隐低喝着,满眼都是恐惧。 但赵琨伸手指着他,还是说出了让他恐惧的话:“我诅咒你……生生世世……不复得见……她……” 他的手落下来。 他的眼睛是睁着的。 他死不瞑目,仿佛他含了多大的冤屈。 祁隐看着这一幕,深受打击:“他、他竟敢……诅咒朕……不、不可以……小茶……” 他跌坐到地上,一直支撑着的信念猝然崩碎,郁结于心的愁苦忧愤随之喷发,竟是生生吐出一口血来。 “皇上!” “表弟!” 满殿大乱。 同一时间 宁小茶正陪着男人在河边钓鱼,忽而一阵心痛袭来,让她痛难自抑,几欲昏倒。 “救命!我好痛!心好痛!” 她捂着心脏的位置,好像被人捅了一刀,疼得想哭。 男人听到她的声音,忙走过来,扶起了她,急急问着:“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宁小茶刚想形容,那股疼痛就没了,仿佛是一场幻觉。 “额——” 她站起来,活动了一会身体,很纳闷:“咦,好像好了?不痛了?” 男人见此,觉得她就是在骗自己,非常的生气:“宁小茶,你明知我很在意你,还这样玩我,有意思吗?” 宁小茶听他这么说,语气带着怨怪跟训斥,就很无辜:“谁玩你了?我刚刚真的好痛,就那种心如刀割的感觉。” 男人不信,上下扫她一眼,看她气色红润,活蹦乱跳,一时又爱又恨:“宁小茶,下不为例!” 他丢下这句话,带着怒气,转过身,继续钓鱼去了。 宁小茶见他误会了自己,就想解释:“哎,我没骗你,刚刚真的心痛——” 她说着,就自我怀疑了:“我、我不会有什么心脏病吧?” 说到心脏病,这问题就严重了——这病分分钟要人命啊! 她怕死的很,这荒山野岭的,也没个大夫,真心脏病发作,那就凉凉了。 “哎,叶蝉,别装了——” “你、你说什么?” 男人听到这个名字,惊得瞪大了眼睛,手不自觉握紧了手里的鱼竿。
第360章 我们缘分变成孽缘。 宁小茶说:“我说你是叶蝉,快别装了,放我回去,我心脏可能有些毛病,得去看下大夫。” 叶蝉觉得她在诈自己,就不承认:“我不知你在说什么。谁是叶蝉?我不是。你猜错了。” 宁小茶也不想猜他是叶蝉,但他给她的感觉太像了。 她一直也不敢相信他是叶蝉:叶蝉不是女人吗?他还是个哑巴呢。怎么突然就会说话了?都是伪装吗?他能在皇宫伪装这么久,还侦真他娘的是个人才! 现在他还不承认? 哼! 她直接说:“既然你不是,那为了证明我猜错了,你人皮面具摘下来啊。” 叶蝉没有摘,而是问:“你为什么猜我是叶蝉?” 他哪里露出了马脚? 她竟然真的猜出了自己。 这是不是说明她心里也是有他的? “嗯……感觉很像。” 宁小茶出声打破他的幻想:“就感觉。说不上来。但你别不承认,女人的第六感最准了。你就是叶蝉!” 她说着,就动手去抓他的人皮面具。 叶蝉没有躲,任她抓下了人皮面具。 果然,人皮面具之下是那张精致漂亮的娃娃脸,眉眼莹亮,唇色红润,像是天边迷人的晚霞。 “我就说我感觉没错嘛!” 她激动得拍了下他的肩膀:“叶蝉,真的是你!” 叶蝉也很激动,抓着她的手,笑问:“知道我是叶蝉,什么感觉?” 宁小茶甩开他的手,感觉少了陌生男人的危险感,就很安全、放松、亲切,像是好友重逢,让人激动、欣喜,当然,也很好奇:“你真是男人?你还会说话?你能耐啊,骗了所有人。” 叶蝉摇头,解答了她的疑惑:“我是男人,但这事也没有骗了所有人,起码老皇帝,不,应该说废帝了,他是一直知道的。我这身份,宫里那么多人,没有他的授意,怎么可能瞒下去?不过,他虽然没杀我,但给了我哑药,还让我一直做个女人,好在,我遇到了你。” 宁小茶听到这里,回应着:“嗯。你遇到了我,是缘分,但你千万不要强扭西瓜,不甜的,还连累我们缘分变成孽缘。” 她之前就感觉叶蝉喜欢自己,但鉴于他那时是女人模样,就没当回事,现在就很警惕了。尤其他还掳走了自己。谁帮了他?明明他们分开时,他还重伤在床,这么快就好了? “你就这么不喜欢我吗?” 叶蝉觉得她说“孽缘”,是在威胁自己。 宁小茶觉得他有变态的倾向,说话就很委婉:“也不是,我一直当你是小妹妹,我对你是姐妹间的感情,而不是男人间的喜欢,你懂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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