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在淑妃之后,才有了麟趾宫贵妃等人的加入。 察哈尔博尔济吉特氏那会儿是跟着她哥哥的。 到了这个时候,就不要说实现她的野心了。 苟延残喘,苟全性命,或者才能更好的诠释她的生活。 机会是什么时候来的呢?就是她被送入睿王府的时候。 睿王府庶福晋的身份,竟比察哈尔部格格察哈尔亲王亲妹妹的身份还要好用许多。 察哈尔博尔济吉特氏就以为她可以开始做她的事情了。 可做过一回后看到了结果才知道,她可真是异想天开。她的野心确实想要做察哈尔部的女首领,可是事实上,这是很难的,不是她想象的那么简单。 也是这一两年她才想明白的,她的亲哥哥不是废物,而是没有办法力挽狂澜,就跟关内如今的境况是一样的。 没有人能在大厦将倾的时候守着一片废墟做成一番事业。而他们都不是破局的人,所以无法破而后立。 “我心中没有恨。” 察哈尔博尔济吉特氏轻声道,“我只是不甘心。但是现在,好像连不甘心都没有了。” “你不能接受察哈尔部变成现在这样,我可以。而且现在这样,也未尝不好。” “叛徒!”扎鲁特博尔济吉特氏大声咒骂,“你这个叛徒!孛儿只斤怎会有你这样的子孙!” 宁翘听到这话,看见扎鲁特博尔济吉特氏这样激烈的反应,心里忽然明白了。 “你说她的野心大,我看你比她的野心还要大。” 宁翘道,“这都多少年了,没想到还会有人把孛儿只斤的子孙挂在嘴上。你额娘只怕都忘了,她曾也是孛儿只斤直系子孙的女人了吧?没想到你倒是把这个记得很清楚。” “你说白音想做察哈尔部的女首领。那么你呢?你是想恢复孛儿只斤的地位,想恢复孛儿只斤的江山吧?你想要的,是你们一族往日的荣光。” 那是比女真要更早的,属于蒙古的时代。 难怪扎鲁特博尔济吉特氏不肯接受皇太极的恩封,也始终不肯听淑妃的回归察哈尔部,不是她不愿意回去,是她已经回不去了。 她本就是察哈尔部的公主,是孛儿只斤的子孙,却要仇敌来恩封,这是莫大的耻辱。 她的心里秉持的原则与信念,是现今的额哲与白音都不曾有的。林丹汗还在的儿孙里头,怕就是扎鲁特博尔济吉特氏最是个硬骨头了吧。 扎鲁特博尔济吉特氏道:“额娘最终还是没有忘记她的来处的。” 宁翘想,是啊,要不然这里头怎么处处都是淑妃参与的影子呢。 宁翘道:“我本来以为,是福晋让你这么干的。先前那许多事,都是福晋叫你干的吧?你也是硬气,倒是一力都承担下来了。” “事情败露,你在这里受苦几年,她倒是在府中高枕无忧,如今还盘算着将新人送到王爷身边,怕是早就把你这个人给忘记了。” 扎鲁特博尔济吉特氏忽而安静下来,不再试图挣扎逃脱锁链的控制,而随着她的安静,屋中那种锁链牵扯的响动声音也在慢慢的变小。 她似乎感觉到了身上的疼痛,但是她一点都不在乎。 扎鲁特博尔济吉特氏盯着宁翘:“福晋从始至终都生不出孩子,她自己知道的,她从来就生不出多尔衮的孩子。你知道吗?她生不出的。只有她自己还抱有幻想,以为她能有个孩子。结果呢?还不是要抱养别人的?” “这件事她一直瞒着多尔衮。但是现在,瞒不住了吧?满园子的蒙古庶福晋,有多少科尔沁博尔济吉特氏,你知道吗?” 扎鲁特博尔济吉特氏忽然看向察哈尔博尔济吉特氏,“她们和你一样,都是叛徒。是蒙古最早的叛徒。她们早就归顺后金归顺大清了。可又能怎么样呢?皇后不是也没能有儿子吗?” “蒙古女人要抢女真旧部福晋夫人们的东西,岂是那么容易的?” 宁翘道:“你也没有孩子。” 扎鲁特博尔济吉特氏忽然笑了:“是啊,我也没有孩子。” 她神神秘秘地道,“但是你知道吗?我曾经有过一个孩子的。那孩子不到两个月就被我发现了。我怎么能有多尔衮的孩子呢?” “我的命运不能由我自己做主,难道生不生孩子,我也不能自己做主吗?所以,我杀死了那个孩子,谁也不知道,我曾经有过身孕。我本来也不得宠爱,所以从来没有人知道,我曾经有过一个孩子的。” “福晋也不知道。” “在你看来,或许觉得是福晋利用指使了我,但是你又焉知不曾是我利用了她呢?” 察哈尔博尔济吉特氏小声道:“你真是个疯子。” 扎鲁特博尔济吉特氏听见了,却只是笑。 她主动问宁翘:“你今天来,就是想听这些的,是不是?” “想知道科尔沁博尔济吉特氏与这些事情有没有关联,是不是?” “想知道漠南蒙古是不是真的如表面上和大清盟好,是不是?” 宁翘道:“人心素来叵测。问你,恐怕也是问不出来的。” “我就是想来看看,你究竟是揣着怎样的一颗心。能狠心将额娘也推入深渊,现在我看到了,你的心确实狠。你也如愿以偿了。你的性命留不住,但是你额娘的命,却还能留着。她不会死。你放心吧。王爷留着她还是有用的。” 本来没有什么激烈反应的扎鲁特博尔济吉特氏忽然反应激烈,可那锁链却限制了她的行动,她目眦欲裂,却没有一点办法。 “宁翘。” “你以为这就是结束吗?这仅仅只是个开始!” 扎鲁特博尔济吉特氏道,“孛儿只斤忠实的子孙不止有我一个的。蒙古部族效忠的皇太极,也是不会放过任何要抢夺他权力的兄弟子侄。” “那个被多尔衮延迟了几日交上去的传国玉玺,难道皇太极就真的不在意吗?为帝之心,称帝之心,没有人比多尔衮更名正言顺!” “只要他们兄弟活着,逼死额娘之仇,永无可避免。此结永不可解。” 宁翘起身,察哈尔博尔济吉特氏也跟着起身。 扎鲁特博尔济吉特氏说的这些话,听在察哈尔博尔济吉特氏耳中,不啻于惊雷霹雳,惊的她脸都白了。 这人死到临头了,是真敢说啊。 这些话说出来要是传出去了,只怕她们都得死。 宁翘却是面色平静,连眉峰都不曾动一下。 她静静的望着扎鲁特博尔济吉特氏:“可能要让你失望了。” “大清如今正是蒸蒸日上的时候。锐意进取前途一片光明。日薄西山的地方,永远都只会沉入黄昏与黑夜。沉下去的岛屿,永不会再有自己上升的一日。蒙古不会消亡,但四散分裂,也许永远再没有独立成王的一日了。你心里很清楚这一点,不然何以这样愤怒?” “又何以要以一己之身去做这样的事情?” 宁翘这些话似乎戳到了扎鲁特博尔济吉特氏的痛处,她似乎是黔驴技穷,没有什么再能伤害到宁翘的了。 在看见宁翘好端端的出现在这里时,她就知道她的谋划失败了。不管旁人在她的计划中掺杂了些什么,至少她所谋划的全部都失败了。 而宁翘好好的在这里,证明多尔衮也已经回京了。睿王府无事。 那她还剩下些什么呢?她死了,再不能做些什么。这都无谓,可独独留下来的额娘,将来她无法再守护额娘,那些人又会对额娘做些什么呢? 这一切扎鲁特博尔济吉特氏都无法再知道了。 她此时此刻才是心中充满了恨意,将平日里这些年所积攒下来的恨意一股脑的发泄了出来。 辱骂的话语极其的难听。 宁翘从屋中走出来,都还能听到里头扎鲁特博尔济吉特氏歇斯底里的咒骂。 周得胜赶忙让人进去堵住了扎鲁特博尔济吉特氏的嘴。 出来后,宁翘望了望周得胜:“主子爷吩咐你了结她?” 周得胜道:“回宁侧福晋,是叫奴才了结她。” “好。”宁翘问道,“那你预备如何了结呢?” 周得胜倒是有些踟蹰了,主要主子爷也吩咐过,不叫宁侧福晋沾手的,不是说防着宁侧福晋,而是怕吓着宁侧福晋。这些事儿,总是不好的,该是他们这些见惯了生死的人来做的。 他跟着主子爷上了战场,杀过的人见过的血腥不计其数了。 知道这样的情形底下该如何处置。 只是他这里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见宁侧福晋道:“用弓弦吧。” “她这样狠心的人,哪怕拥有自己的立场,也是在肆意的伤害别人,用别人的伤痛做陷害别人的陷阱,丝毫没有底线。既然是手下败将,既然老天还没有惩罚她,那就让咱们来把这个报应给她。” “大福晋从来不能安息,冤屈没有洗刷,容不得她这样的人来玷污。大福晋当初所受到的屈辱,就让她来尝一尝好了。” 宁翘淡声道,“扎鲁特庶福晋还是睿王府庶福晋,只是因为在王庄急病身亡。实在是令人唏嘘。” “我的意思,周公公能明白么?” 周得胜望着宁翘恭敬道:“奴才明白。就按照侧福晋说的办。” 其实主子爷来时,对周得胜是有吩咐的。但最后主子爷还说了一句,若是宁侧福晋有吩咐,就听宁侧福晋的。 周得胜这会儿自然就是听宁翘的了。 宁翘望着周得胜的背影,跟着补了一句:“若回去时主子爷问起你,你只管照实说是我的主意便是了。” 周得胜停下来,小心望了望宁翘,才笑道:“侧福晋不必担心。来时主子爷便说了,要奴才过来后,一切听侧福晋的吩咐。” 宁翘道:“哦?是么?” “你去吧。”宁翘没有多说什么,叫周得胜去了。 周得胜对多尔衮万分忠心,这当然是好事。若要如实将这里的情形与多尔衮明说,宁翘也能理解。 若多尔衮果然怪她,宁翘也是能够接受的。她既然这样说了,她就不后悔。 再一回身,却瞧见察哈尔博尔济吉特氏望着她,见她看过来,察哈尔博尔济吉特氏也不曾收回目光。 那目光倒是十分的平和安静,宁翘与她对视半晌,宁翘才轻轻笑道:“是不是觉得我太过狠心了?” 察哈尔博尔济吉特氏摇了摇头,道:“这样的死法,也太过便宜她了。若果真事成,那么姐姐你,还有王府里,不知要遭受怎样大的损害,只这样叫她死了,是她的造化。” “其实,我不是想说这个。” 察哈尔博尔济吉特氏道,“我是想问问姐姐。姐姐对大清似是信心十足,姐姐觉得,将来咱们真的能入关吗?” 宁翘深深看了察哈尔博尔济吉特氏一眼,才轻轻笑道:“白音,你心里是有答案的,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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