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翘自个儿还不知道这恨究竟从何而来。 “马有问题?”宸妃不紧不慢地道,“你们上场之前,不是都检查过了吗?” 博尔济吉特氏就是不服,非要再检查一遍。 就在宸妃要松口的时候,礼王福晋笑道:“宁氏,这马你是从何而来的啊?” 礼王福晋还挺温和客气的,“娘娘,容妾先问问再行定夺吧。” 代善如今的地位还是很高的,几乎等同于族长,皇太极将他高高的架起来,他是两红旗的旗主,就连皇太极都对他恩遇有加,宸妃自然不能怠慢礼王福晋了。 闻言就没说什么了。 宁翘道:“这马是刚到养息河牧场的时候,我们主子爷所赐。是主子爷替奴才寻来的良马。” “是睿王亲送的马啊。难怪这样稳当了。” 礼王福晋望着眼前的几个人和善笑道,“睿王最爱良马与猎鹰。这回皇上出来游猎,睿王将府上千只海东青都带了出来。这马既然是睿王寻的,想必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侧福晋如若执意要检查,那检查一下也好。可若是这话传到睿王那里去了,恐怕就不大好听了。咱们这一群上了年纪的,又有身份地位尊贵的。怕叫人家说出去欺负小孩子,那可就不好了。” 宸妃眉目一顿,深深看了礼王福晋一眼。 礼王福晋毫不示弱,含笑与宸妃交换了几个眼神。 宸妃看向博尔济吉特氏:“睿亲王亲自选出来的良马,不会有什么问题的。你技不如人,还在这里赖马,还不快退下去,没得叫人笑话你失了体面欺负一个侍妾。” 博尔济吉特氏不服,还想说些什么,宸妃深深看了她一眼,博尔济吉特氏只得退下去了。 宸妃这才望向宁翘,笑道:“你赢了。本宫信守承诺,这彩头自然是给你的。皇上的彩头也落在了你身上。” 有宫人捧着那装着鲛丝纱的托盘走到宁翘面前。 哪怕是在凉帐底下,也能看见这鲛丝纱如海水般闪烁着温柔的蓝色波光。 宁翘接了,谢了恩,却将托盘捧到了礼王福晋的面前。 她道:“既是分组比赛,赢了也不全是奴才的功。奴才侥幸得胜,不敢贪功,这鲛丝纱合该是给您的。您德高望重,带着奴才们一起得到了这个结果,这是您领导有方。” “奴才年纪小,身份低微,更当不起皇上的彩头了。福晋身份贵重,才是那个担大任的人,福晋若愿再辛劳些,那便是奴才们的福气了。” 礼王福晋倒是听笑了:“你们听听,说她年纪小,还是小孩子家家的,这张嘴就这么甜,难怪讨你们王爷的喜欢呢。若换了我,我也喜欢。” “你既这样说了,若不照拂你,倒是我小气了。” “这么着吧,这鲛丝纱我就不取了,既赏赐给你,便是你的缘分,只管拿着就是了。至于皇上的彩头,那便是我多辛劳些了。你还小,也不懂这些,就自个儿玩去吧。” 宁翘顺势行礼,欢喜笑道:“多谢福晋。多谢福晋主子们疼爱。奴才告退了。” 天儿本来不那么热,可宁翘从里头退出来,这身上还是出了些汗的。 手指头上都有些细汗,也就只有她自个儿知道。 迎着众人的视线与目光走回去,宁翘倒也不至于腿软,面上还带着和煦甜美的笑容,心里却在思索着方才的那一幕。 宸妃心思深,但不喜她也是真的。 礼亲王福晋一直是向着她说话的。宸妃和博尔济吉特氏想要借口压制她,都是礼亲王福晋来给她解围的。 宁翘想起多尔衮那天说过的话。他说他不担心,是因为吩咐了人看着她的。 那这个人是礼王福晋吗? 多尔衮跟代善的长子次子关系极好,且长子次子都是嫡福晋所出,是因为这个原因,礼王福晋才会护着她的吧。 但礼王福晋的身份摆在那里,恐怕叫多尔衮用不上吩咐这两个字。 宁翘心里想着事儿,落座之后担心她的李氏又凑过来说话,是以就没瞧见多铎那边,豫亲王侧福晋佟佳氏又在看着她,那双明眸中含着隐隐的担忧。 这一片地方倒也不是完全没有遮挡,在众人瞧不见的地方,多尔衮多铎兄弟两个站在阴影里,看见了赛马的全程。 “哥,没事吧。我都说了不会有事的,叫你放心好了,你非要偷偷跑出来,要是叫皇上发现了,这话怎么说呢?” 多尔衮淡淡道:“皇上不会发现的。” 多尔衮不亲眼看着,多少总是有些不放心的。 这丫头的骑术他亲自指导过,确实不错。 瞧着一副柔柔弱弱的模样,跟个软乎乎的奶团子似的,结果上了马倒像是换了个人,动作利索干净,那一脸的无畏看着跟那怕虫子哭得哼哼唧唧的样儿像是两个人。 多尔衮现在倒是相信了,这丫头傲骨顶起来,连佟佳氏都是敢顶撞的。 方才她在宸妃在福晋夫人面前的样子,他全看见了。 柔顺乖巧,嘴巴还很会说话很会哄人,就跟在他跟前似的。 可看着她给别人行礼,和看着她给自己行礼,是完全不一样的。 看着小丫头在别人面前那样,多尔衮心里很不舒服。 这种不舒服,就像一根刺扎在心里,没有不能忍受,但好像也无法忽视。 “你福晋没了一个多月了,她的丧仪也完了。你府上总要有个主事的人,原本这回你就在外头,回去之后总要有个表示的。” 多尔衮道,“你的继福晋人选,皇上也问起过,我看就这些日子,你找个时间,趁着还没回去,将你的意思与皇上说了。皇上若应了,皇后娘娘那里也不会驳回的。你的婚事,大约年前就能定下来。” 多铎道:“这么快就要定下来?” 多尔衮道:“不快了。这次回去,大约再有些时日,皇上就要动起来了。八旗要出征,蒙古也要出兵的。不叫他们满意,怕是私底下又不痛快的。这回是福晋们赛马,可却是我睿王府赢了。你觉得他们会甘心吗?” 多铎想了想,说:“好。那我明日就去找皇上。” “可是,哥,他们让八旗赢一次,又有什么不可以的呢?” 多尔衮垂眸,淡淡笑了笑,眼中却有些冷:“你说呢?” “要是可以,你为何非要求娶博尔济吉特氏家的女儿?” 多铎不说话了,半晌跟上多尔衮的脚步,低声说:“你家这个侍妾,倒是挺聪明的,知道叫礼王福晋来选定地方。到时候礼王福晋开了口,皇上想来也不会驳回的。不管明年是个什么情形,至少头次游猎的地方,必是女真旧部了。” 多尔衮眼里才有了一点笑意,这丫头是挺聪明的。倒也不枉费是他看上的人。 那鲛丝纱看起来柔软,实则很是坚韧,捏在手上看着是透明的蓝色,却仿佛还能挡风似的,真的是个很稀罕的物件。 这会儿还没有攻打朝.鲜呢,这会儿朝.鲜还是偏向关内的。可那边还是送来这样的好东西,可见私下里还是想和大清缓和关系不想发生冲突的。 游猎途中,自然是没法好好做衣裳的。 烟雨将这鲛丝纱收起来,送到烟清那里,叫收在箱笼里,等回去之后再送去赵嬷嬷那里,做个外头的外袍出来,罩在夹衣外头穿,一定是特别好看的。 烟雨把东西送去了回来,就跟宁翘和她琢磨:“你说这鲛丝纱要是卖出去,外头市面上是个什么价钱呢?” 烟雨吓了一跳,忙趁着没人悄声道:“这话姑娘可不能叫人听见了。那是贡物,又是宸妃娘娘赏赐的,都是有市无价的东西,这要是拿出去卖,岂不是要问罪的?” 宁翘就笑起来:“好啦好啦。知道了。瞧你说的那样,不过是白问问罢了,别怕。” 她肯定不会把东西拿出去卖的,又不是疯的不想活了。 只不过是她自个儿的小金库见底了,想着怎么能扒拉点银子攒钱罢了。 她总是要攒一点体己的,不然真到了那个最差的结果,她总不能身无分文的活不下去吧? “本王看你就不是白问问。” 多尔衮走进来,瞧着宁翘,似笑非笑的模样。 宁翘不防这话被多尔衮听见了,本来也不是第一次被偷听了,稍稍一愣过后立刻就放松下来。 宁翘笑着,绝不承认自己是个财迷:“奴才就是白问问。” 多尔衮招了招手,眸中的笑意总算化作了实意,瞧着周得胜呈送两个盒子给了宁翘,他才道:“早先就该想到的。那会儿叫人开库房,倒是没想起来这个给你是最好的。” 宁翘打开来一瞧,两盒子金银之物。一盒子银元宝,一盒子金元宝,看的宁翘眼睛都花了。 就听多尔衮道:“好好收着吧。要用的时候就绞碎了用。不够本王这里还有,不在明面上给你,私底下贴补总是有的。就别用你阿玛给你的体己了,你一家子人还要靠着你阿玛,你弟弟妹妹年纪还小。” 谁能不喜欢这样的硬通货呢? 宁翘真心实意的给多尔衮行礼,又道谢:“奴才感恩主子爷体恤。奴才替阿玛,替家里人多谢主子爷。” “你今日做得极好。该赏。” 多尔衮想起她在马上的模样,又瞧宁翘现在笑得眉眼弯弯,一双水眸柔柔润润的模样,不由得有些心猿意马,一把攥住她的细腰,暧.昧道,“晚上,本王还要赏你的。” 宁翘的脸有点红,她倒是没说话,瞧了抱着盒子出去的烟雨,还有退出去的周得胜,又看看盯着她的多尔衮,她轻轻抿了抿唇,伸手轻轻牵住多尔衮的衣袖,不放开了。 其实这赏赐吧,都是可以多来一点的。哪种都好,她都可以。 床榻上一闹,就到了后半夜。 宁翘昏昏欲睡,却被多尔衮捏住了鼻尖。 她一睁开眼睛,就瞧见多尔衮望着她。 “主子爷,奴才困了。”声音软软的,还带着些嘶哑。 多尔衮笑了笑,却轻声道:“再过两日,就要拔营了。” “回去的时候会在养息河牧场停留两日,然后差不多便是原路回去。等到了养息河牧场,你去看看李氏,安顿安顿她。周得胜就不必去了。” 宁翘困劲儿走了一半:“奴才去?” 多尔衮肯定道:“是,你去。” 宁翘眨了眨眼:“奴才去,怕是有些不妥当吧?” 多尔衮看了她一眼,道:“没有什么不妥当的。又不叫你做什么,只管你看看她,安顿她,问一声,也就是了。其余的事情,周得胜会安排妥当的。” 宁翘知道李氏的病将养的差不多了。 半个月前就消肿了,前儿风寒也好了,人是还有些虚弱的,但总归是好了。 她和李氏同为侍妾,按说没有什么安顿照顾的说法。平级又差不多的出身底下,就该是各人管着各人自己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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