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兆尹满脸一言难尽,“他们为何要杀你?” 白如萱更是说得委屈,“因为我捏着他们的把柄,他们怕我抖出来前途尽毁所以要杀人灭口。” 再是公堂之上不得喧哗,听了这话公堂外围观的也不由得交头接耳起来,有说何珏是不是以权谋私,也有反驳说他区区从五品谋个屁的私,还有说他能这样光速复职是不是有什么猫腻,更有眼见着这热闹一时半会瞧不完,急急忙忙去叫了家人朋友一起来瞧的。 看着人越来越多,白如萱更为满意,“大人何不叫了徐玉瑶一起来听,这件事跟她可脱不开关系。” 她恨何珏恨何母,同样恨透了姚瑶。 就因为她出生比不过,所以她就活该失去一切?反观她徐玉瑶,恨她欲死的何母拿她当祖宗,对她想丢就丢的何珏也幡然醒悟不断讨好,带着她的亲生儿子也恨不得亲娘是她徐玉瑶才好,凭什么?她什么都没了,她却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得到一切,天下间哪有这么美的事? 她就不信得知何逑之是她生的她还笑得出来! 京兆尹看着她脸上满是恶意的笑,眉头拧得更紧,只是京中几乎不曾出过这样的恶性事件,即便陛下不问,此案也必得呈到御前,其中细节自是不可有一处错漏,而徐玉瑶身为何家妇被请来倒也合规矩,是以即便有些不耐白如萱这副到了公堂上还故弄玄虚的模样儿,还是点了点头。 姚瑶来得很快。 能不快么?眼见着总算能一锅端了,京兆尹就是不请她都得来。 白如萱看人来了也不磨叽,目光直接迎上姚瑶就将她从怀孕到生子再到儿子被送入何府抖了个一干二净,听着公堂外一声接着一声的惊呼,甚至纷纷以满是同情的目光看向姚瑶,白如萱满眼挑衅,“何逑之是我十月怀胎的亲生儿子,何家人怕事情败露失了出身高门的好儿媳,可不就想杀我灭口?” 白如萱紧紧盯着姚瑶,迫切的想从她脸上看到震惊,难以置信或是受伤愤怒,可一分钟过去,两分钟三分钟,却只见姚瑶连眉毛都没抬一下,甚至满脸都写着:不会吧?就这? 白如萱从昨夜维持到现在的胜券在握顿时僵在了脸上,却依旧不信邪,“你是不是听傻了?我说为了何逑之,何珏亲手害得你的孩子命丧腹中,甚至因为想他变成嫡子继承何家的一切以及得到徐家这个外家的支持,还让他养在了你的膝下,你怎么……” 白如萱不明白,徐玉瑶堂堂出身高门的贵女,只是发现何珏养了外室都闹得满城皆知张口就是和离,眼下里哪怕跟何逑之相处不久感情不深,发现何家人这样愚弄她,怎么可能没有一点反应? 要不是这么多双眼睛盯着,姚瑶差点要笑出声。 你说白如萱不厉害吧,她狠得下心孤身一人远赴千里上京,看穿何家人的嘴脸能一点不拖泥带水的直接捅刀子,但你说她厉害吧,她又天真到觉得自己会因为一个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孩子失态,就是徐玉瑶本尊站在这里,这会儿想的也绝对不会是何逑之,而是怎么赶紧从何家这摊烂泥里全身而退,然后怎么痛打落水狗。 顶着众人同情的视线,姚瑶勉强扯了扯嘴角,“自看到何珏将你养在外面,多年恩爱全是假象后,我便再未对他以及何家任何人抱过希望,如此,听到再离谱的事自然也不觉得失望了。” 众人闻言不由得越发同情,堂堂尚书府的嫡女什么样的好人家嫁不得,偏生落到这么个豺狼窝,这也就是这一家子烂人自己撕把了起来,若不然岂不是得蒙在鼓里养这仇人之子?光是想想,在场绝大多数的人面上都忍不住浮现出了怒色。 姚瑶却不再理会气急败坏的白如萱,只转过头看向京兆尹,“大人,事已至此远不是我与她二人能掰扯清楚的了,更不可能只偏信一面之词,不如请了何珏及何老爷何夫人一起上堂,究竟事实如何也好大白于天下。” 京兆尹虽奇葩事见得多了,听到白如萱所述种种也还是忍不住觉得何家人疯了,眼见到了姚瑶到了这会儿还一脸冷静,不由得多了几分赞许也添了几分不忍,问了方才去何府请人的衙役说何珏何母都并未伤及要害,何父被吓得晕了过去这会儿也醒了,不由得点了点头,连带着何如月,柳姨娘等所有在何家排的上号的人都一并带了回来。 看着头顶挂的明镜高悬的牌匾,本就因为失血而脸色苍白的何珏和何母不由得绝望的对视了一眼。 完了,彻底完了。
第23章 原配不好惹23 “到底是多黑的心,才干得出这种事啊?” “可不是么?从前还说这徐家小姐掉进了福窝里,好家伙,合着刚过门就给算计上了!” “这要是让他们得逞了,岂不是蒙在鼓里给仇人的儿子养大了?” “真该下地狱!” 在场多数人都觉得白如萱说的是真的,带着鄙夷的细碎骂声不断传入何母的耳中,听得她一阵眼前发黑。 到底是被这贱人捅了出来…… 瞥见白如萱眼里的快意,何母心里涌现出了巨大的不甘心。 为了能擦干净这堆屁事她不知道操了多少心生了多少白发,好不容易里里外外抹了个明白,好不容易一切都往她所希望的方向发展,她怎么能甘心一切就此被毁,更别说眼下里还有宋家这把刀悬在头上,她不能,绝对不能失掉徐家这门姻亲! “大人,实在是冤枉啊……” 何母白着一张脸,像是受了天大的冤屈,“我哥哥嫂子去得早,我怜她在继母手下生活不易将她接回府中,谁知她非但不知恩,还想着勾搭我儿,我儿子一门心思埋在书里头哪懂这些,后来我将她送了回去只当是了断了,谁知……我一心盼着儿子儿媳能好好过日子,怎么可能会干出这种事?” 何母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白如萱是个心思不纯内里藏奸的,她的话怎么能轻信? 何珏被何母扯了扯衣袖,也很快回过神来,“大人,我怜她孤苦无依又是嫡亲表妹,是以从前在老家才处处照料,我承认当时年少慕艾确实生出过娶了表妹为妻的心思,只是后来遇上瑶儿我方知那不过是怜惜并非是爱,谁知转头表妹又一个人进了京……” 何珏比何母伤得重不少,许是伤到了肺说起话来颇为费力,几句话的功夫就见脸色越发苍白起来,倒是显得越发的情真意切。 “我自问并不亏欠她什么,却因为一时怜惜一时鬼迷心窍亏欠瑶儿良多,如今我一心只想跟瑶儿好好过日子弥补从前的过错,或许也正是因此让她心生妒嫉,这才招惹上了这般弥天祸事,大人明鉴,我们实在是冤枉啊!” 白如萱给气笑了,“你放屁!” 看到白如萱气急败坏,何珏反倒是罕见的冷静了起来,“是非曲直自有公道在人心,你为一己私欲这般给我与我母亲泼脏水,现在想来我只恨不得掐死当年对你满腔怜惜的自己。” 眼见着何珏面不改色还倒打一耙,白如萱气得双眼通红,还要再说,却听一直一言不发的姚瑶突然道,“大人,我听闻有经验的产婆上手一看就知女子是不是生产过,何不招来给白氏看看,到时真相到底如何自然一目了然。” 话音一落,只见何母和何珏勃然变色,而白如萱倒是满脸兴奋起来。 京兆尹将几人神色变化尽收眼底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一拍惊堂木,“何大人熟读律法想来知道公堂之上信口雌黄当罪加一等,本官再问你一次,白氏所言究竟是虚是真?” 不得不说人被逼到绝境反倒是能激出潜能来,没等何珏接话,就见何母反应极快道:“大人,白氏确实有过身孕,不过因着从广西一路到京城吃了不少苦头亏了身体底子,孩子生下来没多久就折了,若不是因此我儿心存愧疚,又怎会被她拿捏在手里哄骗了整整九年?” 说着还一把把跪在后头的何逑之给扯到了身前。 “若不信,您大可以问问这孩子,按白氏的说法这孩子她从出生就带在身边,直到今年才入府,如果真是她生的总不能连自己亲娘都认不出来。” 何逑之整个人都是懵的。 虽说白如萱并没有给他捅刀子,可昨天临走之前却捏着他的下巴将整块带毒的点心给塞了进去,他抠了不知道多久喉咙才给吐了个干净,此时看到白如萱不由得又回想起了昨天濒临死亡的窒息感。 何母还在催促,“逑儿,你快给大人说!” 何逑之浑身僵硬:“我,我……” 然而抬起头,却正好对上了姚瑶微微皱着眉看过来的目光,顿时又一激灵。 他爹已经这样了,来衙门前他亲耳听到大夫说伤到了肺以后只能好好养着再受不得累,哪怕没有宋家这码事,他爹估计也做了不官了,若是再摊上这样的罪名跟徐家翻脸成仇,那他该怎么办?只怕回到江南也没什么好日子过了…… 看到姚瑶面带期待,何逑之很快有了决断,“不是,她不是我娘,我爹娘早就死了!” 何逑之年纪小,又生得粉雕玉琢,看他说得笃定,倒是赚到了一波认同,听到围观的风向隐隐转回来,何母大松一口气,然而还没来及趁热打铁,却听一直跪在一旁当背景板的柳姨娘突然冒出来一句,“是吗?” 柳姨娘在心里第无数次感叹还好自己站队站得早。 俗话说最了解你的不是你的朋友而是你的对手,跟何母打了这么多年擂台,柳姨娘再了解何母不过。 何母最要紧的莫过于她一双儿女,被白如萱先是害得儿子停职再是害得女儿婚事作罢,何母居然没掐死白如萱竟还让她安然无恙的待在后院,柳姨娘本能就觉得不对劲,得了姚瑶的暗示让儿子回江南老家一查果然就查出了蹊跷。 她捏着得来的证词去找姚瑶,见姚瑶没有动作还在心里打鼓该别是临了心慈手软了,见到眼前这一出接一出的才道是料事如神,果然不愧是徐家的女儿。 如此,得了姚瑶递过来的眼神,就只见柳姨娘从怀里掏出厚厚一叠书信,从白如萱在何处产子,到如何顶着旁人的名头回到江南老宅,再到如何收拢族长夫人帮忙瞒天过海,并附上了所牵涉到的一干人等的姓名住处,俨然有理有据。 公堂内外一片安静,只剩下柳姨娘的声音,“她们打着算盘以过继把人接进府,一来得了徐家的感激孩子前程不会差,二来又是同一阵线的亲生儿子不怕长大了不向着自己,只是试想一下,等这孩子长大了她该如何自处?亲娘就在跟前,还能有她站的地方?便是作为旁观者,我都于心不忍了。” 何母做梦都没想到给她致命一击的人会是柳姨娘,还想垂死挣扎,“不是的,她是怀恨我当年处罚了她的女儿想落井下石踩我一脚,不是这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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