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朝能用着麒麟纹的,只有皇室。 魏如婳眯着眼,心中对自己所救下的那人的身份有了几分猜想。 此处是尧王谢烨亭的地盘,此人不是谢烨亭还能是谁? …… 东边泛起鱼肚白,有早鸟飞出巢穴觅食,公鸡啼鸣响彻大街小巷。 魏如婳才将自己的衣裙洗好晾晒,甩了甩手上的水珠,抹了一把额上的汗珠,小口小口喘着气,感叹着儿时身体的娇柔。 这要是放在前世,清理现场清洗衣物她可是一气呵成,哪会累成这样。 只是如今还有更要紧的事情,魏如婳顾不得再歇息,趁着婆子还没醒,进屋换了身衣裳就匆匆出了门。 她手中紧紧攥着绣着红枫的荷包,摸到了平阳一处人家外。 魏如婳抬头——匾额上,“薛宅”二字映入眼帘,只是在匾额略旧,不似什么有权人家。 但就是这样一个看似普通的人家,在如今能够救她于不久后的灾祸之中。 魏如婳将荷包放在门前,轻叩三声木门后就快步离开了。 天色渐亮,那婆子想来是要醒了,若是叫那婆子寻不到她,那麻烦可就又要多了。 至于那荷包里头留着的东西,门内人一瞧便会明了她的意思。 魏如婳走后不久那木门就被自里而外推开。 里头走出的那名男子瞧着门前的荷包,眯了眯眼,左顾右盼几许确认了周遭无人,迅速捡起荷包就进了里头。 魏如婳一路小跑,眼前迎面而来一辆马车,只是道路狭窄,魏如婳不得不又躲进了一旁的巷子给那瞧着便华贵的马车让路。 “铛。”是刀锋出鞘的声音。 她颤巍巍地抬头——脖颈处被抵上了一把剑。 有人在她的耳边低语:“别动。” 魏如婳哪里还敢动,只能跟着身后人的步伐往外走着。 “谢烨亭!放了我的兄弟!不然……”挟持魏如婳的是个男人,此刻冲着马车怒声喊着,语气中带了威胁的意味。 魏如婳看不到脑袋顶上的人的面容,但能感觉到脖颈处传来隐隐的疼痛感,惊得她愈发抖得厉害,想出声但怎样都说不出话来。 马车渐渐放缓了速度,停在了两人面前,从马车上迈下了一只穿着黑罗绸暗金祥云麒麟纹靴子的脚。 魏如婳抬头,顺着那只脚往上看——一只手掀了帘子,而手的主人是一个麦色肌肤的男人。 这应该就是尧王谢烨亭了。 谢烨亭下了马车,冷眼瞧着那刺客。 那些带刀的侍卫拔了剑,想上前击杀那个刺客,被谢烨亭抬手拦下。 “不然如何?”谢烨亭的声音低沉,薄唇微张,瞧着似乎并不在意刺客手下的人质。 “不然我就要了这小娘们的命!”刺客有些着急,手下的力气又深了几分。 谢烨亭眯了眯眼,面上表情瞧起来像并不在乎,只瞧着刺客看,嘴角勾起了一抹不明意味的笑。 魏如婳感觉脖颈处很疼,眼泪已然在眼眶中打转,只是死咬着牙没让泪水流下。 笑话!死过一次的人还怕再死第二次吗! 就是好不甘——上天给了她再来一次的机会,就要这么白白浪费了。 身为一方封地的王,谢烨亭这个尧王一点都不体谅百姓! “唰——”一支箭矢破空而来,直直刺入刺客握着剑柄的手腕之中。 “铛——”是冷剑忽然掉落地面的响动。 又是一支破空的箭矢,刺入刺客的另外一只手腕中。 魏如婳听见身后刺客倒地痛呼的声音,整个人愣愣地呆在原地,耳边还回荡着箭矢划过空气的声音。 眼前,谢烨亭缓缓蹲下,朝她招了招手,语气是有些生硬的温柔:“小姑娘,没事了。” 魏如婳眨眨眼,感受着脖颈处的疼痛感,仍旧没哭。 她感觉自己浑身没有力气,咬牙试着站起来,腿脚却酸软着又跌坐了回去。 谢烨亭轻叹一口气,唤来了身边的得力太监去把魏如婳扶起来,带回尧王府。 坐在了尧王府前院的正厅,魏如婳安安静静地任由丫鬟给她包扎伤口,耳朵也没闲着,听着尧王府上的太医对谢烨亭说的话: “她伤得不深,但小娘子到底肌肤细嫩,老臣给她开点祛疤的伤药,免得留了疤痕。只是……” 魏如婳察觉到太医的声音放小,有向外的脚步声传来,心知两人是出去谈论自己,撇了撇嘴,故作不在乎。 屋外的交谈声渐渐小了下去,片刻后,有脚步声传来。 魏如婳想转头,又被脖颈处的疼痛感刺激得直咧嘴。 谢烨亭蹙了眉,扫了眼一旁的丫鬟,语气并不太好:“我派人送你回去。” 魏如婳垂下眼帘,不吭声。 她如今这副模样,回去了叫那婆子瞧见指不定要在外头嘴碎,倒不如不回去得好。 更何况,还有即将到来的那一场火。 天色早已亮起,早鸟啼鸣着向外飞,清晨的风仍旧夹杂了些许寒意。 魏如婳低头间,只觉有人将手放在了自己的脑袋上,生疏地揉了揉。 “走吧。”是谢烨亭。 魏如婳愣了愣,朝男人看去——此时的男人已然收回手,转过身去朝外走,丝毫没有回头的意思,叫她不得不快步跟上。 待她回到自己的院子里时,日头已经过半。 魏如婳站在院门外头,冲谢烨亭行了一礼:“民女谢王爷救命之恩。” 谢烨亭只看了她一眼,留下一句“不过是从此两不相欠”后就上了马车。 可马车还未行起,门内就传了脚步声来。 魏如婳转过身去瞧——是昨日的那婆子。 那婆子一见她此番有些狼狈的模样,当即尖声囔囔道: “二姑娘,你瞧瞧你这是什么模样!成何体统!老奴大清早地起来便瞧见了那些个湿衣裳,你又是这般衣衫不整地从外边回来,真是伤风败俗,丢尽人脸!” 魏如婳早早便做了心理准备,不曾想这婆子竟会恶毒至此,只是谢烨亭的马车还未离去,她转了转眼珠子,当即作委屈状: “罗妈妈,我不过身体不好,母亲体恤我让我来养病,半夜睡不好起来写字,又看不太清打翻了砚台,你又不见了,我只好自己洗了呀,怎到你口中,我便是这般不堪了……” 罗婆子闻言,当即讥笑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二姑娘也不知道是从哪个野男人的马车上下来,怎得还不准人说了?” 周遭有街坊邻里闻了声赶来瞧热闹,正疑惑着这家人门口怎得停了辆马车不走,听着罗婆子的话当即乐了,原是有八卦。 “这小娘子瞧着也才十二三岁的模样,不至于像罗家婆子说的那般吧……” “你也听那小娘子说了,罗三家的这婆子是伺候她家的老人了,哪会不清楚她呀!” “这小娘子不好好在自己家呆着,被送到咱这平阳小县城里,想来就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被家里人赶出来了吧?” 人越聚越多,外头的闲言碎语声也是愈发大了起来。 魏如婳扭头,盯着那辆始终没走的马车,又咬牙看向罗婆子,顿了顿,当即红了眼圈,泪水顺着眼角滑落,更是哭得大声: “我也是名字入了族谱的魏家女儿,罗妈妈这般羞辱可是对我家有什么不满?您大可提出来,我写了信寄给阿娘,也好叫你不再受什么委屈。” 罗婆子当即变了脸色,还想说些什么反驳。 一声低笑自马车中传来,打断了罗婆子将要出口的话。 ----
第3章 假死 谢烨亭出了马车,一双冷眸扫视着周遭人。 那些个百姓见了谢烨亭,个个如鹌鹑一般缩了脖子,匍匐在地面上行礼。 罗婆子更是吓得双腿打颤,直直跪下磕头。 “本王还是头一次见着,恶奴欺主欺到这份上。”谢烨亭盯着那罗婆子片刻,又转而看向魏如婳,“若是不会管束,本王不介意代劳。” 魏如婳倒是想借谢烨亭的手将这恶奴解决了,只是没了这罗婆子,指不定还有什么安婆子、夏婆子,麻烦得紧。 有了谢烨亭这代劳的话,留着这罗婆子想来也不会再多生什么事端。 魏如婳弯腰,朝着谢烨亭拂礼:“王爷息怒,这婆子想来也是一时鬼迷了心窍,我得王爷相救已然感恩涕零,哪还敢叫王爷劳心。” 谢烨亭眯了眯眼,没作多言,摆了摆手,又上了马车。 一旁的百姓见没了八卦可瞧,也纷纷散开。 而尧王对一个小娘子青睐有加的消息也被传扬开来。 魏如婳在自己的院子里扎了一个秋千,种了些花草,闲时就做些女红活计拿去外头卖了,而罗婆子早早就叫她赶回了老家,没人再来她面前作妖,小日子倒也过得舒坦。 平阳离京城有半月脚程,消息递出去再传回平阳时已然到了季春时节。 京城来人,是预料之中的,但没想到会这么快。 见着了人,魏如婳也没让进屋,只关好了院门,就这么站在那儿瞧着来人。 “二姑娘,老奴是奉命来接你回去的。”来人是魏国公夫人身边的周婆子。 魏如婳嗤笑一声。 接她回去? 她那“好姐姐”魏如梦会这般好心地不阻挠吗? 前世魏如梦可不就是串通好了这周婆子,想将她置之于死地么。 “劳母亲挂心了,妈妈舟车劳顿,只是我这院儿小,妈妈不妨寻处客栈歇歇脚,咱们明日出发?”魏如婳自不会表露出自己心中所想,只打了个哈哈。 周婆子点头,面上神色不定。 魏如婳瞧着周婆子面上的变化,心里便知了个七七八八,更是不屑。 想来那魏如梦是给了银钱,叫这周婆子半路将她解决了。 前世这周婆子来接她,可是两年后的事情了,如今却因为一些流言提前了来,那前世发生在最近的大火,也不知道还会不会发生。 夜里,星云攒动,月色如皎。 魏如婳翻来覆去地睡不着觉,盘算着如何逃掉,鼻间就闻着了一股焦味,耳边有火花噼啪作响的声音。 起火了? 魏如婳的脑海中一闪而过一个念头——她还没自己烧了这进院子来假死逃跑,这大火就来了? 这可不是天不绝人之路么! 魏如婳立刻坐起,瞧着那大火已经烧到外间,烟雾四起。 她连忙从枕头下拿出一个早已收拾好的包袱,趁着火焰还没烧到床边的窗棂那儿,带着包袱翻了窗出去。 才翻出去,那火就吞噬了她身后的一切。 魏如婳小心翼翼地从后院的墙角处翻了出去,倒听着了几句旁人的喃喃自语,只是听得不太清楚。 “二姑娘莫要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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