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老爹急得一阵狂咳,跺着脚道:“你听听你自己在说什么胡话!他是我儿子我如何不疼他!不然我这没日没夜的赚钱营生都是为了谁!如今摊上这档子事,家里总要有个人能扛事的,不然这日子还怎么过下去!可怜我这一颗心掰开揉碎了都是为了你们两个,你们还不领情!干脆我们三个一起撞死便也罢了,也落得一个干净!” 说完,简老爹也掩面痛哭起来。简唐和简夫人两个也是不断流泪。 霖铃看到这里实在看不下去了。她伸手把门一推,直接走了进去。 “简老爹,简唐!” 简老爹几个看到霖铃突然出现,都愣住了。 霖铃直接走到简老爹面前,劈头问道:“简老爹,简唐到底是怎么回事?” 简老爹用袖子揩一下脸上的眼泪,转头对简夫人道:“你先带唐儿回里屋。” 简夫人和简唐走后,简老爹又吩咐家丁道:“给李先生上茶。” 霖铃这时也急了,直接说道:“我不要喝茶。简员外,请你直接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简老爹深深叹口气道:“李先生,老夫也不瞒你了。前些日子,唐儿觉得身子不适,被大夫诊断出重病,喝了多少副药也不见好,怕是不日就要....没了。” 他嘴唇颤抖着说完“没”这个字,眼泪又一颗颗从脸颊上滚落下来。 霖铃看他那副哭哭啼啼的样子有点烦躁,忍不住催他:“他究竟得了什么病呢?” 简老爹收住眼泪道:“这孩儿背上长了个毒疮。大夫说这病可大可小,小的话敷些草药也就好了,大的话多少权豪势要也是死于这个病。哎,可惜唐儿命乖,他的背疮敷多少药都不见好,反而越来越大...” 他叹口气又道:“偏偏这孩子心气又高。我和他母亲都叫他在家里休息,他却偏说不想躺在床上等死。我们想他也没多少时日可活了,就顺着他让他继续上学。没想到他在书院里恁般胡闹,实在是对不住先生。”说着,简老爹向霖铃深深弯腰作揖,嘴里不住请罪。 真一刻终于真相大白,困扰霖铃多时的疑惑也解开了。为什么简唐多日来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为什么他这么颓靡这么桀骜不驯。原因只有一个,他知道自己是将死之人,所以对一切都不在乎了。 想想也是,自律的人往往都有一个清晰的目标。而当人生失去了意义,当然是想怎么摆烂就怎么摆烂了。 霖铃心里觉得痛心,又有点可笑,幸好时间还来得及。 她飞快上前抓住简老爹的手臂道:“简员外,你看好简唐,不要让他再做傻事。我去去就来。” 简老爹泪眼模糊地看着霖铃,半迷糊半不可置信。 “先生,你...” 他还没说完,霖铃已经像只猫一样窜出房间,只留下一句清脆的叮嘱。 “记住,让他别做傻事!” ** 霖铃一口气奔回绿荫山房,把里屋的门锁好,然后拿出穿越神器,一顿操作后又回到了现代。 回到现代后她不敢耽搁,直接打车去她之前工作的医院。 霖铃在现代有一个表哥,和她在同一家医院工作,是内科门诊的医生。而且因为医院小医生少,内科只有他一个医生。 小北在自助挂号机器上挂好号。喊到她的号码时,她直接走进科室。 她表哥抬头一见是她,眼睛都直了。 “你最近到哪里去了?”他惊讶道:“我给你打了多少个电话你也不回,医院也在找你。” 小北说:“我身体不太舒服,在家休息。” “那你也不能不说一声啊,”表哥说:“我还当你穿越到什么外太空去了。” 小北心说,呵呵,借您吉言。 她把一张单子放到桌子上:“表哥,这些药麻烦你给我开下。” 她表哥拿起单子一看,又一次傻眼了。足足有三十多种药,治什么毛病的都有。这不像是看病,倒像是打劫来的。 表哥说:“你到底哪里不舒服?怎么要开这么多药?” “哪里都不舒服,”小北说:“哎呀你别墨迹了我还有事,快给我开了。” 表哥的目光狐疑地在小北和单子间切换。 “你最近便秘?” “嗯。” “头疼?” “嗯。” “那为什么又要开治腹泻的药?” “我一会便秘一会腹泻。” 表哥:.... 他看着小北的药单皱眉头:“你要开克林霉素软膏?” “嗯。我伤口发炎了。” “让我看看。” 小北发现骗不过去了,便耍赖道:“哎呀表哥,我家里要备点药,你就帮我开了吧。” 表哥在小北的病历本上刷刷写字:“这里的药我只能开一半,另外一半你要重新挂号开。 “哎呀表哥...” “小北!”表哥急道:“你也是医院里上班的,怎么一点规矩都不懂?医生开药要担责任的,我一下子给你开这么多药,被领导知道了我要有麻烦的。” 小北只能无奈妥协:“好吧好吧,那几个抗生素你给我开下。” “嗯。” 开完药小北要走,表哥又叫住她:“小北。” “干嘛?” 表哥看看她:“你自己一个人住,身体要当心点,知道吗?” “哦,”小北冲他眨眨眼睛:“谢谢表哥,表哥再见。” 她拿着单子到发药窗口配好药,又到隔壁的病房里买了一堆日常药,然后回到出租房。 出租房还是她上次回来的样子。因为房东常年在国外,小北基本上就是被放养的状态。只要她按时交房租,估计三五年内房东都不会发现她的异样。 小北又收拾了一些个人用品,连同新开的药一起放在行李箱内,通过神穿回到古代的家。 她一穿回来就准备往简唐家跑,但刚走到门口就看见岑观气喘吁吁地赶来。 “端叔!端叔!”岑观边跑边喊她的名字:“祝山长派我来找你,叫你去书院。” “啊?”霖铃发呆。 岑观道:“今日的祭丁仪式,端叔是不是忘了?”
第26章 闯下大祸 霖铃一拍脑袋,果然是忘了这茬。 所谓祭丁,就是祭祀孔夫子的仪式,一般都在每年仲春和仲秋上旬举行,但桃源精舍每月初都会举行。她已经被拉去参加了好几次,但最近事情比较多,她竟然忘了。 “哎呀,我真的忘了,”霖铃说:“那怎么办?” 岑观道:“祝山长正在先贤祠门口等端叔,端叔快与我去吧。” 霖铃见事情紧急,只能先放下自己的事和岑观一起赶到书院。果然祝山长正率领全院师生眼巴巴站在太阳底下。那孔寅一看见她,胡子稍稍一动,脸上露出不耐烦的表情。 霖铃也有点慌,赶紧过去给祝山长赔礼道:“祝兄,我近来事务繁冗,误了祭丁的时辰,实在抱歉!” 祝山长还没发话,旁边孔寅拉长了声调道:“根据前日新颁的规则,祭丁迟到,学生教习均记大过一次。学生罚打手心四十下,教习罚月薪五贯,不知李先生还记得否?” 方霖铃被孔寅那副小人得志的样子弄得一阵阵泛恶心。但这次确实是自己有错在先,她对祝山长长揖道:“祝兄,在下甘愿受罚。” “好了好了,”祝山长终于发话道:“现在也不是讨论这些的时候,我们进去吧。” 大家纷纷整理衣冠,自觉排成一队。祝山长站在最前面,其次是孔寅,霖铃,岑观,柳慈,然后再是两斋的学生。 霖铃正好站在孔寅的后面,她对着孔寅的后脑勺翻了两个大白眼儿,作为对对方的报复。 进入先贤祠后,没人再敢说话,连咳嗽都听不到一声。先贤祠里的主位供着孔夫子的塑像,旁边还有十哲的画像,就是孔子的徒子徒孙那帮人。 霖铃曾经偷偷观察过这些画像,她发现这些画上的人看上去都像是同一个人,不知道是画师水平不高还是古代人相貌都差不多的原因。 霖铃环顾四周,只见祭丁的祭品——三牲福物芡米菱角那些都已经摆齐,众人各自站位,静等指挥。一般来说这种仪式都有一个宣布流程指令的人,类似于婚庆的司仪,而在桃源精舍,这项工作都是吕清风负责的。 仪式开始后,霖铃听见清风朗声唱道:“通吴表圣,问老探真。三千弟子,五百贤人。亿龄规法,万载嗣禋。洁诚以祭,奏乐迎神。” 随着他清亮的歌声结束,祝山长趋步上前,在旁边的铜盆里洗手,然后恭恭敬敬地走到孔子塑像前进馔上香,跪下叩头。 吕清风又在旁边发布一系列指令: “拜!” “平!” “起!” “拜!” 霖铃对这些指令也搞不清楚。她只知道跟着旁边的人做动作,别人跪她也跪,别人起身她也起身,完全就像个提线木偶一样。 她感觉自己正在经历过年回家被逼着向七大姑八大姨问好的痛苦,只不过这次七大姑八大姨换成了孔子,但是性质是差不多的,都是一种身不由己的痛苦。 就在她默默倒数仪式还有多少时间结束时,门口忽然传来“砰”的一声。 大家在惊诧中回头,只见外面跌跌撞撞地滚进来一个人影。霖铃定睛一看,竟然是简唐。 他一手攥着一只酒坛,一张脸喝得通红,步子踉踉跄跄地走到十哲中宰我的画像边,嘴里疯疯癫癫道:“各...各位,报...抱歉...我来...来迟了。” 他一边说,一边打出一个响亮的酒嗝。一股酒气顿时充斥在先贤祠里,惹得众人纷纷掩鼻。 祝山长勃然变色,对着简唐大声道:“放肆!给我滚出去!” 简唐却像没听见一样,慢悠悠地把醉醺醺的目光移到旁边的宰我画像上。画像里宰我胖墩墩的脸看上去极其慈祥,简唐打个嗝,痴笑着对画像里的人道:“宰我,还是你说...说的对...三年之丧,期已久矣...三年...人哪里有这么多三年...依我看,三月...三日都不必服丧...人各有命...死者已矣...生者当继续寻欢取乐...来...我与你喝一杯...喝一杯...” 说着,他把酒坛凑到宰我的嘴边,一边喃喃呐呐地胡咧咧,一边把酒倒出来,弄得整张画像都浸湿了。 这下可谓捅了马蜂窝。一群学生都被惊呆了,站在原地不知所措。祝山长气得浑身发抖,跺着脚一叠声地叫:“来人,把他抓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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