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小祖母希望我如何关照?”她还是一副纯真模样,前世今生,她都不曾见过那位堂姐,对她品性喜好,一无所知。 如今宋老夫人的算盘,她已猜到了一二。 想来是想叫她成为自己嫡亲孙女往上爬的梯子罢了。 “不过是想着,等哪日你带出门去赴宴,也好叫她这乡下来的,开开眼界。”宋老夫人说的是半点不露。 “好。” 许是没料到她能答的这般爽快,宋老夫人脸上笑意怔住。 沈氏神色也僵在面上。 原还以为,这小贱人怕是不愿的,毕竟那样高傲的性子,怎肯成了旁人的梯子?可如今……她怎么竟还答应了? 方才宋老夫人在她面前,可不是这般说辞。 宋老夫人摆明了态度,让她为江南来的侄女在国公府摆上一场席面,邀请了京中贵女来赴宴,好为她那嫡亲的孙女铺路。 沈氏没有答应,只隐晦提起自己的身份地位,如今京城的高门贵妇,因着皇后不喜她,章大将军府不喜她。 虽有心巴结,可也都只是私下里来往。 明面上同她交好的,并无一家。 如今让她办宴会,还是为侄女,沈氏不用想都知道,定然不会有人来。 可她不好直接回绝宋老夫人,便提了在府中设宴,不如让宋锦悦带出门去。 那地位同身份,比在府中还要强上许多倍。 宋老夫人方才听着,虽没答应,可那脸色便不大好看,只当是沈氏不给自己面子,当下便冷冷晾着沈氏。 好在宋锦悦来了,不然沈氏还真不知道怎么转移宋老夫人的视线。 “今早,你父亲来我这里请安时,恰巧同我提起了吏部赵大人家过几日要在府中给赵老夫人办五十大寿,到时你便带着你堂姐一道儿去罢。” 宋老夫人回过神来,这才缓缓说道。 宋锦悦的眸子一顿,吏部赵大人? 前世赵大人家并不曾给赵老夫人办五十大寿,怎么如今倒要办上了? “那便全依着小祖母的意思。”宋锦悦依旧乖巧答着,心中却在思量起了父亲为何同小祖母提起了赵家赵老夫人的五十大寿? 宋老夫人这才心满意足,放了沈氏回去,又留着宋锦悦聊了些家常。 沈氏起身告辞,转身后,那挂在脸上的笑意顿时就瞧不见踪影,冷着一张脸踏出了宋老夫人的院落。 宋锦悦又同小祖母待了半盏茶的功夫,便也告辞了出去。 索性便也没去沈氏跟前再去请安,而是直接回了明筑轩。 等她换了一身衣裳,婢女来通传,说是父亲下了朝同五皇子一道儿回了府,现下已命厨房备起了酒席,父亲请她过去一道见客。 宋锦悦推辞染了风寒,头有些痛,不肯出去见客。 她还特意让小厨房熬了姜汤来喝。 秋韵扶着自家小姐躺在了软榻上,又取了厚重些的毛毯来为小姐盖上。 屋子里暖烘烘,一时宋锦悦竟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睡梦中,她置身于一团漆黑的浓雾中,伸手不见五指,四周传来惊恐嘶吼与悲鸣。
第48章 梦魇 她想要逃,可那团漆黑的浓雾竟将她牢牢包裹在其中。 任她如何跑,都冲不散身前的黑雾,耳旁那悲鸣嘶吼惊地她冷汗直流。 身子抑制不住地颤抖着。 无形之中,仿佛被人牢牢掐住了脖颈,让她一时呼吸困难,她奋力挣扎,可那一双无形的大手,仿佛要将她置于死地才肯罢休。 惊恐绝望,让她无助彷徨。 无声悲泣,仿佛天地一色皆是黑暗。 她看不到一丝光亮,也看不到一丝希望。 她垂下挣扎的双手,绝望地缓缓合上了眼睑,认命一般放弃,整个人死气沉沉。 “悦儿?” 一声急切地呼唤,将她给瞬间惊醒了过来。 宋锦悦睁开双眸,眼前模糊视线渐渐清明起来,榻边一脸焦急的少女正死死握着她的手掌。 宋锦悦那紧绷的心神,在此刻忽然彻底放松了下来,她看着少女,眼中渐渐涌起一层薄雾,哑着嗓音,哽咽着唤了一声,“芝表姐……” 见她终于清醒了过来,章定芝焦急的神色这才稍稍松弛了下来,转头就吩咐婢女将那熬在炉灶上的药端了过来。 又伸手摸了摸这娇弱似风一般的表妹的额头,见她先前滚烫的额头稍稍退了一些热意,忙又换了一条新打湿的帕子覆在她额间。 “好端端地,怎就说病就病了?也真是不知道爱惜自个儿的身体!若不是我今日听说五皇子来了府上,这才上门来瞧你,这一瞧,你竟还病了,真真吓人!” 章定芝紧紧握着表妹那娇软的玉手,口中喃喃诉说着方才自己的担忧,以及对她的责怪。 她先前来时,明筑轩的婢女们正慌了神,袁嬷嬷也在屋内如坐针毡一般。 她这才知晓,表妹睡下了,可忽然身上燥热,竟还梦魇了起来,已派了婢女去请了大夫。 章定芝又吩咐自己带来的婢女出府再去请大夫。 而她则紧紧握着表妹的手,一步不离守在她身旁。 这偌大的国公府竟没一个人来瞧瞧表妹,真真是叫人心寒! 好在大夫瞧过,说表妹只是染了风寒,等睡醒了,退了烧,再吃了药,便无大碍。 婢女又来传话,说是国公爷陪着五皇子吃完了酒席,想带着殿下来瞧瞧宋锦悦。 章定芝冷着脸,讽刺了来传话的婢女两句,“这偌大的京城,高门大院里,哪一家会让病的下不来榻的小姐出去见客!” 那婢女好一顿臊,红着脸退了出去。 国公府上下原以为二小姐谎称病了,可如今章家小姐如此一番声讨,倒是叫人觉着,二小姐许是真的病了。 贺元帧虽想来瞧瞧,可到底碍于礼教,这才告辞,只嘱咐宋国公照顾好宋锦悦。 章定芝扶着表妹起身,又让婢女取了狐裘来披在表妹身上,又亲自伺候着表妹吃了药。 可,才一搁下药碗,国公府的当家主母沈氏带着婆子婢女乌泱泱一群人,来了明筑轩。 章定芝的脸色顿时便不大好看,起身行了一礼,唤了一声,“沈夫人”。 沈氏看了看那依着软枕歪躺在榻上的宋锦悦,见她一张巴掌大的小脸惨白地没有一丝血色,整个人瞧着半点精气神都无。 倒是叫沈氏瞧着生出了几分惧意来。 沈氏由赵嬷嬷搀扶着行至软榻前,正要坐下。 “沈夫人,表妹正病着,恐过了病气给您,您还是离远些罢。”章定芝立在沈氏身旁,面上没有一丝笑意。 说出的话来,也没有半分恭敬。 她很是不喜宋国公后娶的这继夫人沈氏。 自打幼时,她时常登门来寻小姑姑,总是能瞧见沈氏带着自己的女儿在国公府里晃悠,打那时起,她就不喜沈氏。 沈氏讪讪笑着,面上摆出一副担忧的神色看向宋锦悦,鼻尖微动,竟还挤出了两滴泪来,“好端端,怎就病了,真真是让母亲急死了。” 宋锦悦半点力气全无,眼神空洞看向沈氏。 沈氏反倒被她看地一惊,身子晃了晃,赵嬷嬷稳稳扶住自家夫人。 章定芝又道,“沈夫人,表妹现下才吃了药,让她先歇着,屋子里这乌泱泱一群人,没得叫表妹瞧见心烦,累的病又重了可不好!” “是了,瞧我,一时心急,倒是净给悦儿添乱了。”沈氏自顾说着,又看向歪躺在榻上的宋锦悦。 继续说道:“悦儿莫要担心,想吃什么,或想要什么,尽管使人去母亲那里讨要,即便府中没有的,母亲也定然派人出府给你寻来,你先好好歇着,将病给养好了先,母亲就不打扰你休息了。” 等沈氏话才说完,章定芝便做出了一副送客的姿态来。 沈氏睨了一眼,到底没有说什么,由着赵嬷嬷搀扶着,可才走了两步,忽地停了下来,转头看向章定芝,问道,“章小姐可是要在国公府留宿?我也好派人上门去知会章老夫人一声。” “不必了,谢过沈夫人好意,我已派了人回去通传,沈夫人不必担心,我在国公府,不会动用府中分毫!” 章定芝直视着沈氏,一句话倒是将沈氏刺地有些恼。 沈氏冷哼了一声,带着一屋子那乌泱泱的仆从这才离开了明筑轩。 “袁嬷嬷快派人将屋里打扫一下,没得将这晦气过到表妹身上。” “是,老奴这就派人来好好清扫一下。” 章定芝这才作罢,瞧着沈氏那趾高气扬,假善假义的模样,直叫她作呕。 若不是因着担心表妹,她才懒得踏进这国公府大门! “芝表姐……” 宋锦悦的声音,沙哑低沉,只唤了一声,她便仿佛用尽了身上的全部力气。 “表妹,躺下歇着吧,我让小厨房给你炖了清淡的红枣山药羹来,等你一觉睡醒了,正好吃上热乎的。”章定芝心中有了几分懊恼,她不该当着表妹的面,拿话刺沈氏。 到底叫表妹日后怕是难做,可说出的话覆水难收。 索性便扶着表妹躺下先歇着,她又将方才披在表妹身上的狐裘大氅给盖在了表妹身上的软被上,又为表妹掖紧了被角,这才心疼地看向表妹。 只嘱咐她安心睡,她不走,就在这里守着她。 宋锦悦点了点头,这才缓缓合上眸子,沉沉睡了过去。 这一觉,却睡地格外踏实安心。
第49章 堂姐 漆黑的深夜,北风呼啸着刮了一宿。 等人们推开门窗,迎面刺骨的寒风吹打在脸上,眼前被一阵白光刺地人眼睛都睁不开,只能微微眯起一条缝隙来。 等适应过后,眯起的双眸这才缓缓睁了开来。 外头竟是天地一色皆是白皑皑的厚雪。 入冬后,这还是京城的第一场雪,积雪足足没过少女的脚踝。 院子里的婢女得了空,正披着斗篷,带起厚厚的手套,蹲在雪地中堆着雪球,双颊上虽已冻地通红,可还是不忍回屋内取暖。 宋锦悦这病来的快,去的却慢些。 她已躺在榻上足足有两日,惨白的面色这才稍稍有了些许气色,听见外头婢女们的喧闹,一时也想去瞧瞧外头的大雪。 章定芝一直守着她,不曾回去。 现下哪里肯依着她由着自己的性子来,让秋韵取了狐裘大氅系在脖颈间,扶着她去了窗前,只推开了一条缝隙来。 让她从那狭小的缝隙中赏雪。 宋锦悦无奈地叹着气,看地尤为不尽兴,屋内虽烧了地龙,又添了两盆炭火,可她身子还是不由打着颤,脖子不知不觉间缩了起来。 “好了,该回去躺着歇着了,日后多的是时间瞧。”章定芝面上没有半分讨价还价地余地,上前关紧了黑漆雕花窗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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