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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辞鲜少看到柳嬷嬷这么害羞的模样，但她并非是在开玩笑。 柳嬷嬷则默默想着。 男人要都是这般“可怕”，她这把老骨头可遭不住。 而且这男人老了，都还能去找年轻貌美的小姑娘，哪里会找她这样的老太婆呢。 所以她也就没真的往那方面想。 殊不知，缘分这东西，本就是妙不可言的。 …… 慕辞上床后，虽然筋疲力尽，却还是没什么睡意。 柳嬷嬷便坐在一边陪她说话。 说着说着，就说到王氏。 “公主，大人身边可不能没有您。 “您之前出事不在，王氏就带着她女儿和外孙来皇都投奔。 “大人倒是分得清亲疏，直接让她们去住客栈了。 “不过王氏心眼多得很，时常带着她那个外孙女来求见。 “奴婢猜测，王氏就是觉得大人没有子嗣，想利用那小丫头……” 慕辞占有欲强，非常有领地意识。 王氏她们千方百计接近温瑾昀，令她很不舒服。 尤其想到黄蕊那种没规矩的孩子会往言之哥哥身边凑，还一口一个“舅父”，她就一阵恶寒。 “以前在岭西时，我就不喜欢她们。” 柳嬷嬷又道。 “公主，她们现在还待在皇都，说明还未死心。” “反正我和言之都不会见她们，在外怎么折腾，都随她们好了。”慕辞完全没将王氏她们放在心上。 她反倒在想杨素素。 早前听说杨素素出事时，她就有所怀疑。 后来回府的路上，她直接询问了温瑾昀，才知晓那事是他下令为之。 今天杨素素摔断腿，还没了孩子。 换做以前的温瑾昀，无论如何也做不出这种事来。 “嬷嬷，你觉得言之哥哥现在开心吗？” 柳嬷嬷笑得很慈祥。 “有公主在，大人还能不开心吗？” 慕辞也笑了。 “那我要一直在他身边。” 她永远都记得，是他改变了她，让她能够静下心来欣赏世间美好。 当初，她心里只有仇恨，厌恶的多，喜欢的少。 那时的她虽然狠狠折磨了自己的仇人，却一点都不开心。 如今的言之哥哥，和她那时差不多。 他用残忍的手段折磨别人，却未必会从中获得满足与愉悦。 尤其他本性是那样正直。 等他日后再次找回真正的自己，回想从前的残忍暴戾，一定会很痛苦。 从前是他陪伴她、帮她变好，现在，她也会守着他，陪他一起面对…… 柳嬷嬷点了根安神香，慈声道。 “公主，大人今天肯定会忙到很晚，您先就寝吧。” 蜡烛熄灭后，室内一片黑暗。 慕辞很快就睡着了。 但书房那边，温瑾昀心绪不宁，眉眼中覆着躁意。 他还在想白天的事。 杨素素是该罚，但孩子确实无罪。 他的手里，终究是沾上了无辜人的血。 楚安见大人对公文发呆，提醒道。 “大人，时辰已晚，您要是累了，何不先回房歇息？” 温瑾昀声音低沉。 在这寂静的夜里，宛若寺庙钟声，每个字，都一下一下撞击着楚安的心， “明日去找个大师来，给那无辜死去的孩子立个牌超度。” 楚安神情沉重地点了点头。 “小的明白了。” 他看得出，大人心里不太好受。 犹豫片刻后，楚安甚是惭愧地说道。 “大人，都是小的没有考虑周全，应当换个法子，直接打断她的腿，而不是……” 温瑾昀对着他温和一笑。 “你做得很好。一直以来都是如此。” 他不想让楚安心里有负担，扯开话题，询问道。 “漠王庭使臣到了何处，可有打探到？” 楚安赶忙回道，“大人，估摸着这几天已经到达天启边境了。” “嗯。”温瑾昀简单应了声，继续看手里的公务。 …… 与此同时。 北境军营内。 将士们早已收到消息，好好招待了那些漠王庭的使臣们。 也正是此行，让蒙裘再次见到了慕卿卿。 如今慕卿卿在军营里干着下等的活，皮肤非常粗糙，美貌也不似当年。 若非有人提起，蒙裘未必能一眼认出她来。 两人相见，蒙裘想到的是，慕卿卿当年欺骗过他的感情。 而慕卿卿想的却是，蒙裘曾心悦于她。 她急切地想要脱离苦海，自然不会放过蒙裘这个“大腿”。 即便他不是漠王庭的大汗，至少也是个北方王。 他说不定有办法帮她偷偷离开…… 当天晚上，蒙裘让人将慕卿卿领到他的帐内。 见到蒙裘那一刻，慕卿卿面露委屈，哭得自以为梨花带雨、楚楚可怜。 “蒙裘，我……你这些年还好吗？” 他的家族被夺了王权，一定也是郁郁不得志吧。 若是她能给他一些温暖，说不定能重新让他喜欢上自己。 蒙裘穿着大漠人的服饰，有种野性魅力。 他随意地靠在椅背上，两只脚抬起，架在前侧的案桌上。 眯起眼打量人的神态，就好像那饿了许久的狮子。 他慢悠悠地开口。 “时辰还早，我们好好叙叙旧吧……”
第五百八十六章 可愿跟我走？ 蒙裘把玩着一把短刀，漫不经心地说道。 “昭阳公主，哦，不对，如今只能称你一声左夫人…… “你知道，我当年离开天启时，发过什么誓吗。” 慕卿卿心里一惊。 同时，她也对他有几分期待。 蒙裘当年对她又爱又恨，肯定是发誓要得到她吧。 而现在他若真能帮她离开军营，她也不是不能暂时跟了他。 蒙裘看懂了她眼中的期望。 是以，他就要出口的话突然一转，变成了…… “你可愿意跟我走？” 慕卿卿内心欢呼雀跃，表面上还要稍稍矜持一下。 她故作为难似的，咬了咬唇。 “可……可我是罪奴之身，你能带我走吗？而且，你不嫌弃我吗？” 嫌不嫌弃的，她也只是随口一问。 天启的男子重礼教，喜欢纯洁的女子。 但漠王庭的男人就不同了。 他们民风开放，根本不介意自己的女人跟过几个男人。 子承父妾，弟继兄妻，这类事层出不穷。 所以，蒙裘又怎么会嫌弃她呢。 慕卿卿边说边落下几滴眼泪，朝蒙裘投去悲戚的目光。 蒙裘转了转手里的刀，眼神中隐着几分戏谑。 “怎么会嫌弃呢。 “我可是……记挂了你很多年呢。” 面对这样大方真诚的蒙裘，慕卿卿甚是感动。 “蒙裘，我要跟你道歉。 “对不起，当年我并非有意欺骗你的。 “我当时心里有别人，容不下其他男人。 “现在我对那人死心了，也很后悔当初对你那么过分。 “就算我那时不想嫁给你，也应该跟你好好解释。 “这些年，我一直没有忘记你这个朋友……” “左夫人，我可不想当你的朋友。”蒙裘打断她的话，言语生硬。 慕卿卿愣怔了一下，抬眼望着蒙裘。 而后又垂下眼帘，有些羞涩似的。 “你若是能帮我离开这儿，我会很感激你的。 “但我们之间的关系要如何发展，你……你容我考虑考虑吧。” 说着，又怕蒙裘没这个耐心，半推半就地补充道。 “不是我不想接受你，是我怕你心里有刺。” 蒙裘原本还想逢场作戏一番。 可看着她那副自作多情、虚伪至极的模样，他根本就没这个兴致。 再听她说下去，他晚间吃过的饭都能吐出来。 啪！ 蒙裘将短刀丢到了案桌上。 随后，他两只手自然搭在腿上，姿态随性又放肆。 “哈哈……真是有意思，慕卿卿，你真以为我会要你啊？” 慕卿卿脸色骤变。 方才还含羞带怯的，现在满眼惊愕。 “你……你这话是，是什么意思？” 明明是炎热的九月，她却像是受冻了一般，舌头僵硬打结。 以前她惊讶，表情很灵动，让人忍不住想逗逗她。 可现在，蒙裘只觉得嫌恶。 看着她这副鬼样子，他笑得越发放肆。 “哈哈哈……” 帐篷里回荡着他的笑声，令慕卿卿心里七上八下的。 她不知道蒙裘到底在笑什么，连眼泪都笑出来了。 等到笑够了，蒙裘一手扶着额头，稍稍平复后，眼神突然变得很冷。 他抬起那锋利的双眸，目光慑人。 “你的事，我可是都听人说了。 “谋杀亲夫，被发配到这儿还不安分，跟这儿一个兵长厮混……” 慕卿卿当即哭着解释。 “我是被逼的！蒙裘，你听我解释，我那个所谓的夫君，他对我一点都不好，这场婚事我不同意，当年父皇母后强逼着我嫁给他…… “我不想杀他，是他想要掐死我，我情急之下反击……是他自食恶果……我是正当防卫啊！ “到了军营，我一直本本分分，但有人陷害我…… “就是那个莫离——我曾经的侍卫，他对我怀恨在心，伙同那些人算计我…… “蒙裘，我求你信我……你帮帮我……” 慕卿卿又哭得柔弱无助。 蒙裘无动于衷，还反问她。 “我怎么帮你？ “这一切，难道不是你咎由自取吗。 “我可不像其他人，能被你三言两语地蒙骗过去。 “你从前就对我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现在还能变成一个正直人？ “得了吧。就没听说过狗能改得了吃屎的。 “现在的你，可不值得我冒险，惹得一身骚……” 他已经坚决不会帮她。 而慕卿卿不能放过这个机会。 她在这偏僻的北境，已经指望不上任何人了。 “蒙裘，你对我的误会太深了。 “我只求你给我一个机会，我会向你证明，我真的值得……” 她急切不已，眼神中透露着渴望。 蒙裘站起身，一步步走到她面前。 随即，他略微弯下腰来，在她耳边低声说了句。 “我当天发的誓言是——他日攻破天启，我绝不会放过你……” 闻言，慕卿卿汗毛直立。 紧接着，一股寒意顺着脊柱，蹿升到头皮。 她全身发麻，手足无措。 蒙裘直起身，看着她那张不再清纯美丽的脸，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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