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有余悸地抚着心口,眼看着楚峥越黑着脸一把拿起桌上所放的梁王印,又拆开那信一目十行地读了一遍,接着气势汹汹地大跨步迈出门去。 楚峥宜疑惑:“长兄,你上哪去?” 楚峥越远远抛出一句:“如信上所言,嫁祸梁王,总比让刘家人发觉了孟敕是我所杀得好。” 他的话看似平和,却无端地渗出一股摄人的杀气,听得楚峥宜是莫名其妙,然而再想问时,楚峥越已没了踪影。 楚峥宜皱眉。 “阿兄这是怎么了,心浮气躁的,寻常他可不是这般模样,难不成他当真是担忧孟敕之事会牵扯与他不成?这孟家手无兵权,长兄这般文武双全之人跟他们较什么劲……” 忽听身后一声嗤笑。 楚峥宜转过头来,正对上弟弟的笑脸。 他冷着脸:“你笑什么?” 楚峥阳笑叹道:“二哥,英雄难过美人关,冲冠一怒为红颜,卧冰求鲤知不知道?沈姑娘就是卧冰的王祥,咱们大哥就是那鲤鱼——这么说好像不太恰当似的,反正就这个意思……” 见楚峥宜还是满目茫然,楚峥阳索性也不扯了,一副孺子不可教也的样子摇了摇头。 “要我说啊,这种事,你是不会懂的。” 说罢,便迈着深沉地步子兀自离去,独留楚峥宜孤身原地。 楚峥宜困惑。 “卧冰求鲤?冲冠一怒?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他琢磨半天也琢磨不出个子丑寅卯,最后终于得出一个结论。 那就是决不能让沈三姑娘那红颜祸水坏了哥哥的大计! “阿嚏!” 与此同时,正在拆请柬的沈清漪打了个结结实实的喷嚏。 她手中正拿着个拆了一半的请柬,这一喷嚏出来便喷了满请柬都是。 一旁的轻罗赶忙提着手绢来为沈清漪擦脸,口中尽是担忧:“可是姑娘风寒还没好?要不奴婢还是再去找府医寻副药来吧?” 沈清漪不甚在意:“打个喷嚏罢了,我身子好着呢,只怕是谁在背后说我坏话才是,不必管他。” 轻罗转头便看到被喷湿了一半的请柬,赶忙唤来流萤仔细擦拭,边擦拭边紧张道:“这请柬可是梁王殿下派人送来的,若是弄脏了被梁王殿下的人看到,只怕会以为小姐不敬殿下,若是问责下来可就糟了。” 沈清漪漫不经心:“一张破请柬而已,扔了又能怎么样?我身为沈家嫡女,难不成梁王还想动我不成?再说了,这请柬说得又不一定是什么重要的事,保不齐是梁王快死了临终前想最后见我一面呢?” 轻罗:“……” 这得多大仇? 那边沈清漪没察觉到她一言难尽的表情,只自顾用极随意的手法拆开了那封请柬。 那请柬上写的是——
第29章 拜别 “皇家猎场狩猎?” 沈清漪柳眉轻蹙,疑惑道:“这梁王为何莫名请我去狩猎?” 她无甚兴趣,随手将那请柬掷去了一旁。 还没等她拒绝,那边流萤便笑道:“小姐骑马射猎乃是京中一绝,听说除了诸位皇子和咱们府的小姐公子之外,还请了袁大学士家的小姐,定西侯之子,平南侯,就连刘家兄妹,孟国舅,临江王府的三个公子,白家四兄妹还有裴家岳家都在受邀之列,这些公子小姐各个儿都是射猎的一把好手,小姐被邀请自然不奇怪。” 沈清漪的眼睛在听到“临江王府”时双眼便不自觉地亮了亮。 也就是说,楚峥越也在受邀之列…… 她嘴角漫起笑意,方才本想拒绝的话便烂在了嗓子中,忘在脑后烟消云散了。 她轻咳一声,重新拿起那请柬,正襟危坐道:“帮我准备些狩猎时方便穿的衣裳,既然是梁王邀请,我们自然不能怠慢。” 一旁的轻罗道:“小姐,我好像刚刚看到您将请柬扔去一边来着。” “有这事么?我不记得了。” “……” 流萤在旁忍不住噗嗤一笑。 那边二哥沈经年亲自撩了帘子跨门而入,口中道:“你们主仆三人美滋滋的笑什么呢?这么热闹。” 沈清漪伸手扯了流萤的手,起身道:“二哥,这是什么风忽然把你吹来了?” “哦,是大哥,他今日要回烟庆府去,你可否要一同前往送他一程?” 沈清漪微怔,道:“大哥和袁姑娘还八字没有一撇,大哥为何这个时候回烟庆府?” 沈经年道:“烟庆府那边出了点案子,大哥要赶回去处理,所以走得匆忙了些,只可惜明日梁王相邀猎场,大哥赶不及过去了。” 沈清漪道:“赶不及就赶不及,那梁王又不是什么好东西,咱们兄妹能去已是给了他极大的面子,难道还真觉得拂了他面子不成?民事大如天,还是去送送哥哥为好。” 说着便起了身来。 沈经年稀罕:“往常你这丫头一向是个温恭的主儿,怎么今日倒忽然将梁王贬得一文不值了?宴上还曾戏弄了孟国舅让此人难堪,倒不知他们何处得罪了你?” 沈清漪扬起眉毛:“这两人一向欺行霸市,蛇鼠一窝,我这叫惩奸除恶好不好?”她轻推了沈经年一把,嗔道:“你少说这些,旁人听见了可是会说闲话的。” 沈经年笑道:“又不是我说国舅爷和梁王的坏话,你倒怪起我来了。” 他伸手拂了沈清漪的头顶一把,道:“小丫头真是长大了,开始有主意了!” “又摸我头!又摸!又摸!” “就摸,小矮子。” “沈经年你你你……” 兄妹二人一路斗着嘴,不知不觉已赶到了门口,沈忆年的贴身侍从正抱着包袱,见了沈经年与沈清漪便低头唤道:“二少爷,三小姐。” 沈清漪环顾四周,道:“我大哥呢?” 侍从道:“哦,大少爷正梳理着要带走的宗卷呢,估计得一会儿能过来。” 沈清漪点了点头,转头却见一座马车“吱嘎”一声停在了门口。 马车装饰着水丝绫罗帐,车子的主人显然是个姑娘家,马车侧挂的牌子上正写着个“袁”字。 沈清漪与沈经年相视一笑。 不用猜也知道来人是谁了。 果不其然,马车上下来的那个身形高挑,容色秀美的紫衣美人不是袁晚宁又是谁? 沈清漪迎上前去,仰着脸甜甜地唤了一声:“嫂子好。” 袁晚宁不自然地咳了一声,嗔道:“阿瑶,还没过门呢,不许乱叫。” 沈清漪亲热地挽住她的胳膊,弯着眼睛道:“是是是,袁家姐姐还是袁家姐姐,还不是阿瑶的嫂子。袁家姐姐今日前来是来送我哥哥回烟庆府的么?” 袁晚宁面上染上胭脂红,一双眼望向太傅府大门中带着显而易见的期许,口中却道:“谁说我是来送沈公子的?我收到了梁王的请柬,听闻你和二公子也在受邀之列,想着你们年岁小,未曾在猎场狩猎过,便想着来送你们两匹好马两张好弓,也省得明日狩猎时再伤了碰了的,凭白让沈……让沈老太君担忧。” 她自己说着都觉得心虚得很,索性也不再说,转头使了个眼色,便有小厮牵了马捧了弓奉了来。 沈清漪抚过那马的鬃毛,果真见那马匹浑身油光锃亮,四蹄强健有力,一看便知是不可多得的好马。 再看那弓,弓柄抚之如肌,弓弦挑之而放嗡声如震,果真是一把好弓。 沈清漪笑赞道:“好马好弓,也唯有袁姐姐心细如发想得到,阿瑶多谢袁姐姐。” 袁晚宁笑嗔:“数你嘴甜。” 正说着话,便见大哥沈忆年已抱着一摞卷宗出了门来。 沈忆年还当真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不过一摞卷宗,额头便渗了薄汗。 沈经年连忙上前接手,冲哥哥一扬眉道:“大哥,袁姐姐过来瞧您了。” 沈忆年闻言不由微怔,转头果真见袁晚宁正同自己的三妹妹说着话,耳朵便染了红色,连二弟都顾不得,便上赶着上前去了。 沈清漪识趣地离开,躲在二哥身后探着个小脑袋想要偷看,却被沈经年提着脖领子拖回了府中。 “喂,我还没听到大哥在同袁姐姐说什么呢,你别拉我啊,沈经年你放开我!” 沈经年道:“人家小两口说贴心话,你掺和什么劲儿?跟我回去,别耽误人家花前月下。” 他边说边吩咐了小厮去将那马和弓收起来,沈清漪拼命瞧看,只见大哥和袁姐姐二人面对面站着说着话,沈忆年从怀中掏出了个布包,递到袁晚宁的手中。 布包里是一把做成宝剑形状的发簪,沈忆年挠着头如做错了事的孩子,嘴巴一张一合地说了什么,袁晚宁则主动接过那发簪插在了发上,满眼含笑。 两人之间氤氲的氛围如一道屏障,自动将旁的一切都屏除在外,似乎再没有人能闯入其中。 直到沈忆年坐上马车离去,他也撩着车帘探出头来,与袁晚宁遥遥相望。 沈清漪瞧准机会挣脱了沈经年,跑到袁晚宁身边,道:“袁姐姐,我哥哥这一走可能要数月才回,你会不会想他?” 袁晚宁没有立刻回答。 她下意识地抚上发上的宝剑金簪,口中喃喃。 “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第30章 刺杀 沈清漪望着马车离去的方向,再看身边满目温柔的袁晚宁,不自觉地勾起了温柔笑意。 …… 当夜袁晚宁便在沈清漪的挽留下住在了沈府。 袁晚宁,沈清漪与沈清灵三个姑娘吃了晚饭便结伴在花园中闲逛。 沈清灵虽年岁尚小,却玉雪精灵,娇憨可爱,袁晚宁性子直率爽朗,两人不多时便混熟了。 三个姑娘在花园中兀自说笑,周围都是今春新栽的嫩柳,各个只有小臂粗细,在这初夏时节初绽新芽,嫩生生的,瞧着分外可爱。 沈清灵目及一株开得正艳的百雀鸢尾,便小心翼翼地摘下,踩在石阶上踮着脚为袁晚宁小心翼翼簪在发上,站远了端详了一番笑道:“袁姐姐美艳动人,这鸢尾竟是丝毫比不得姐姐的美貌。” 沈清漪在旁正要打趣,忽见地上闪过一抹凌厉白影,紧接着是微不可见的“唰”一声。 沈清漪脑中嗡的一声。 花园小柱上的确挂着琉璃灯,但外头皆装饰着五彩的琉璃灯罩,又怎会反射出白光?!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那边沈清灵已是面色一变,也不知看着了什么,下意识地便掩着眼睛“哎呦”了一声。 袁晚宁紧接着便大喝一声“当心!”后及时地左手拎着沈清灵,右手抱着沈清漪跃去了旁处。 就在三人离开的刹那,原本所站之处便被咔啦啦地被砍出了一条一人来长,触目惊心的沟壑。 三人这才看清楚这刺客是何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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