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忽然想到了什么,又连忙从怀中掏出一封信来,道:“二爷请看!这也是世子爷派去吩咐之人给的,说待此物雕刻好,便要立刻与这封信一同送来府中,此事千真万确,小的万万不敢欺瞒二爷啊!” 他那一副痛哭流涕两股战战的样子瞧着分明不像扯谎。 楚峥宜自信无人有胆子能在自己这幅活阎王模样的跟前面不改色地说谎,便也不言语,只自顾地拆了信封。 纸上字迹娟秀纤巧,落笔收笔处轻揉慢捻抹复挑,很显然是出自女人之手。 上头的内容大致是说这梁王印是送给世子爷的礼物,若想利用孟敕之死偷天换日的话,此物必不可少,还请世子爷珍重。 末了也未曾见到落款。 楚峥宜眉头更蹙紧了几分。 这信是出自女人之手,可楚峥越一向是个不近女色的,院子里连个近身侍奉的侍女都没有,更何况是派女人前往岷玉斋这等隐蔽之所? 他的脑中无端浮现起一个人来。 他眼神暗了暗,收了信封后不动声色道:“可见到了吩咐你做事的人?” 小厮连忙道:“见着了,见着了!是个穿着大斗篷的姑娘,身形纤细,身上带着一股子好闻的香气,虽没见着生的什么模样,但听声音就知道必然是个漂亮的年轻姑娘。”
第27章 夺嫡之争 楚峥宜脑中的影子随着小厮的话愈发清晰,渐渐汇聚成一个身着玉色宫装的绝色美人的模样。 前些日子沈清漪扮作侍女潜入王府之事他也是听到过一些风吹草动的。 这女子的信中提及了孟敕之死,又做了这梁王府的印章送来,点名是送给大哥的“大礼”。 难不成她当真知道些什么? 这个女人对大哥一直有所图谋,又屡次三番地行一些冒险却又看似误打误撞却屡屡正着重点之事,她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他的眼珠转了转,忽然想到了什么,又道:“你怎么知道那女子就是世子爷的人?” 小厮不知他为何如此问,但还是如实答道:“哦,那姑娘手拿着世子爷贴身的令牌,所以——” “贴身的令牌?!” 楚峥宜登时整个人都不好了。 他也懒得再同那小厮多说,转头就走,临走时丢下一句:“你先回岷玉斋复命去吧。” 接着便随手向后抛了一块银锭。 那小厮连忙接住那银锭子,面露喜色地用袖子擦了擦,又咬了一口,这才美滋滋地离开。 而那边,楚峥宜已经怒气冲冲地推开了五岳楼的大门。 楚峥越正倚在窗炕处就着阳光默读兵法。 他罕见地穿一身杏黄色圆领窄袖袍,一头黑发利落地用杏黄色发带高束头顶,优越的额头衬托深邃的五官与流畅的下颌线条,是骄阳下最美的一道风景。 “大哥!” 楚峥宜的一声大吼让他不由皱了皱眉,便合上了兵书,懒懒道:“怎么了?大惊小怪的。” 楚峥宜一把将手中的东西敲在炕桌上,道:“你自己瞧瞧!” 楚峥越一头雾水地拿起那方盒子,还没等拆开就听到一个懒懒的声音边打哈欠边说道:“大早上的,这是要瞧什么啊,怒气冲冲的?怎么,二位哥哥莫不是又要切磋切磋武功不成?” 一个蓝衫公子不知从何处冒出来笑嘻嘻地倚着门框。 他眼下挂着乌青,头上还风骚地簪了朵花,手中正贪凉地摇着一把折扇。 瞧他那满面的春风与衣领上的胭脂色,便知他昨夜必然是折腾了一宿,只怕是趁着美人熟睡时才溜回来的。 楚峥越嫌恶地皱了皱眉。 “退出去,脏兮兮的别进我的门。” 楚峥阳莫名其妙地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裳:“我哪里脏?放心,干净着呢。” 楚峥越道:“少装傻,臭小子,又出去眠花卧柳,也不怕染上什么脏病回来,别进来污染我房间。” 楚峥阳啧了一声,依旧是厚着脸皮迈进门来,毫不客气地坐在了楚峥越的对面,合上了扇子道:“要是两位哥哥再一时想不开切磋切磋,那小弟立刻回去,何苦来你这。” 他说着又随手夺过楚峥越手中的盒子自顾打开,楚峥宜“诶”了一声却来不及阻止,楚峥阳便已将里头仿制的梁王府印章拿了出来捧在手中端详。 “哎呦呦,这梁王府印做得好啊,大小笔画同真正的梁王印竟都丝毫不差,想来若同真正的梁王印搁在一处,那梁王也是分不出真假的了。” 他伸出手,将梁王印倒搁在手中递到楚峥越面前,笑道:“想来此物是哥哥为了孟敕之事命岷玉斋做的吧?为的,便是将那梁王卷入夺嫡之争,从而撇清干系。” 他笑着将梁王印抛入楚峥越怀中,道:“哥哥且说,是也不是?” 楚峥越皱眉,道:“此物非我命人所做。” 他说完又转头盯着三弟道:“你为何会笃定此物与孟敕有关?” 楚峥阳抛着扇子笑道:“天底下会那般谨慎注意到鞋底子细节从而嫁祸刘慕英的人只怕唯有我大哥一人,我那日可是说了,这世上无事能瞒得住我。” 楚峥越乜了他一眼,拿起那印端详:“那你又如何知晓,这梁王印必然在孟敕之事上有用?” 楚峥阳笑得风流:“很简单,那孟甫之人仗着护国公的功勋一向倚老卖老,想来必然会对这一向得力的儿子之死而对刘家心存怨恨。 “这虽说两虎相争,必有一伤,可那护国公是大哥你自小长大的平南侯的杀父仇人,这孟逸是护国公的幼子这梁王赵宪与这孟逸一向是蛇鼠一窝,只要将梁王扯入皇位之争中,孟逸那蠢货必然会受牵连,到时即便这孟家便是无论如何都撇不开被陛下生疑的结果。 “而那刘家的次子刘慕之心细如发,难保不会查到些蛛丝马迹,但哥哥想来早就在他府上安排好了眼线,若刘慕之真的察觉了什么必会秘密送往宫中,有了这梁王印,便可称有梁王在背后指使。 “到那时,无论是蜀王,梁王还是太子,都逃不开干系,皆会被陛下所疑,因此只要这印着梁王亲印的书信在刘府搜出,无论这三方如何争斗,哥哥在其中自然都是渔翁得利。” 他说得头头是道,笑意也随着所说愈加自信,说到最后甚至扬起脸来,得意洋洋地将折扇抛到空中,那副摇头摆尾的模样简直将“快夸我”三个字写了满脸。 一直在旁不说话的楚峥宜凉飕飕地道:“这梁王印是沈家那女子派人送来的。” 被抛到空中的折扇啪嗒落下来,不偏不倚正砸在楚峥阳头顶上。 楚峥阳尴尬地捡起折扇,别过头去“哦”了一声。 楚峥宜面无表情地提着他的衣领将他提去了一旁坐冷板凳,自己则到楚峥阳方才所坐之处撩袍落座,道:“虽说老三这小子一向不靠谱,但话却是在理,想来那位沈姑娘打的便是这个主意,只是,这沈姑娘,究竟是如何知道这孟敕之死同大哥有关的?” 那边那遭瘟的楚峥阳又啃着瓜果开了聒噪的尊口:“不对啊,这岷玉斋的掌柜可是咱大哥的人,为何会听沈姑娘的话?” 他的笑容荡漾了起来,那笑容看得楚峥越和楚峥宜对视了一眼,都达成了想要联手将他轰出去的共识。 楚峥阳似是没看见两个哥哥那微妙的眼神,继续添柴加油,大咧咧地聒噪:“莫不是这岷玉斋掌柜的也知道了沈姑娘是咱们未来大嫂?”
第28章 冲冠一怒为红颜 “……” 楚峥宜默默地掰了掰拳头。 他结实的拳头被掰得啪啪作响,楚峥阳轻咳一声,识趣地转过了头去,佯装欣赏窗外的花草鸟雀。 摆平了擅长在旁添砖加瓦的楚峥阳,楚峥宜这才转头对楚峥越道:“听岷玉斋派来的小厮说,沈姑娘是用长兄的贴身令牌才下令做了此物送来府中,倒不知这令牌究竟是长兄亲手所赠,还是她利用美色借机在长兄身侧盗取?” 那边支棱着耳朵偷听的楚峥阳又开始了:“哎呀,那肯定是大哥亲自赠送啦,那沈姑娘美不似凡间人,咱们大哥心动也是很正常——哎呦!” 最后一声惨叫是因为被楚峥宜一脚踹出去后发出来的。 紧接着大门被忍无可忍的楚峥宜“砰”一声关上。 楚峥阳悻悻地摸了摸秀挺的鼻子,扬了扬眉毛,眼珠一转无声一笑,蹑手蹑脚地绕去了后院。 楚峥宜关上门后便扑了扑手,转头道:“长兄,不知——” 然而打眼却见楚峥越嘴角微不可见地上扬着,如玉的指抚着手中的梁王印,俨然已出了神。 “长兄?” 楚峥宜皱眉唤道。 楚峥越回过神来,道:“你方才说,沈家姑娘用我的令牌去了岷玉斋?” 楚峥宜察觉到了他话中那一丝不易察觉的愉悦,道:“难不成,令牌是长兄所赠?那令牌可是长兄贴身之物,长兄竟就这样随意送予一个姑娘?长兄对那沈清漪,莫不是当真有意?” 楚峥越方才话中的愉悦似是转瞬即逝,又恢复了平常的平和。 他随手拿起方才搁在一旁的兵书,神色如常道:“怎么会,是那日她潜入府中,扮作侍女接近于我,趁侍奉我沐浴的时候盗走了我的令牌,自然不会是我亲自赠予。” “原来如此啊。” 窗户忽然被人从外头推开,楚峥宜闻声看去,又是楚峥阳那混蛋,也不知脚底下踩着什么,正笑呵呵地托着脸撑着窗框。 饶是楚峥宜这活阎王对这个弟弟也一向没辙。 楚峥阳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样子道:“连个令牌都舍不得相赠,也怪不得美人不要你,想来大哥肯定是伤了美人心了。诶哥,说起来,我今日在休独倚时可是亲耳听到梁王曾求亲于沈清漪姑娘……唉,这美人儿啊,就是美人儿,当真是万人难求。” 一旁的楚峥宜疑惑:“梁王曾求亲沈三姑娘?” 楚峥阳偷瞄着楚峥越那看似无动于衷,实际上抓着兵书的手几乎快要抓烂的模样不由窃笑,接着装作一副浑然不觉的模样道:“是啊,我可是亲耳听见沈姑娘说的。” 他将昨日在休独倚目睹之事详详细细地一一道来,末了道: “这梁王虽说是个废物,但那副皮囊当真是不错,又是凤子龙孙,我瞧着咱大哥对沈姑娘似是不甚有何兴趣的模样,倒不如成全一段姻缘,这沈三小姐聪敏美貌,与梁王也甚为相配,大哥觉着呢?” 还没等楚峥越发作,他又一副刚刚想起了的模样道:“说起来沈三小姐救下的那个书生模样生的也不错,我曾看过一出折子戏,讲的便是一个美人救了个穷书生,那穷书生最后高中举人,与美人终成眷属——” “啪!” 兵书砸在炕桌上发出一声巨响吓得楚峥阳猝不及防一哆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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