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渐渐看向夜凝紫,见夜凝紫轻叹一声,垂了眸子。 “成了?”她语气急促,神色激动。 见夜凝紫冲着她点了头,她轻轻眨下眼,悬着的心顿时放了大半,可就是那么一丝的不确定,属实令她难以置信。 “真的成了?” 她不敢相信,一双眼睛瞪得滚圆,自己精心筹划了数年的复仇竟被一根小小的毒针做成了。 此时只闻白鬼面之人唏嘘一声,只见他缓缓步入夜凝紫身前,愤然道: “少侠这般真的值吗?”随着那白鬼面之人慢慢接近,夜凝紫也看清了他面具下那双清澈的眸子。 “只要我将少侠的身形容貌作画,明日少侠的罪名便会传遍江湖,遭诸府通缉,少侠此生便是前程尽毁。” 秋风夜冷,那鬼面人的鬓发,飘逸在风中,尽显少年风华。那高挺的鼻梁骨,棱角分明的骨感,是那张面具遮不住的。 夜凝紫一垂眸,俯首暗暗思忖着,眼底尽透着前程未定的迷茫。忽然,她猛然抬眸,眼神变得锐利而坚定,只闻她厉声道: “那敢问郎君,惩恶扬善有何错?” 那白鬼面之人愣了愣,他跟着哈重时日不久,却是目睹了他多起罪行。 此前也曾听闻当年他带军攻破代州时,为了自己坐这知州的位子,竟曾将爱民如子,甘愿冒着杀头的风险也要令难民入城的前知州凌迟处死。 据说那日全州百姓皆闭门入户,无一人前去菜市场观刑。 前知州死前曾高喝三声:“我代州人,绝不做北狄奴!” 是呀,惩恶扬善有何错? 坐观那房中少女,正是花一般的年纪,却被他强了来为奴为婢。 夜凝紫望着捏得发白的指尖,陷入沉思:那哈重为祸一方,可偏偏因着他那北狄贵族的身份,竟无人敢惹,直到当年身死在她枪下时,依然活得潇洒肆意。 总要有人迈出这一步的,总会有人冒着搭上前程的风险也要手刃仇人的。 只见鬼面人收起手中剑,用剑鞘指着她身后惊魂未定的袁暮雪,一只手轻轻扶着额角,轻叹道:“少侠觉得于己无事,那这位姑娘呢?” 他又向前迈了一步,紧张的气氛顿时弥漫着围着袁暮雪,让她的身子抖得更狠了。 “如若在下未猜错,姑娘应是本地人罢,此番一经暴露,以后定然是在此地待不下去,只得四处漂泊了。” 袁暮雪抬壁抹了抹燕眼角泪痕,眼神却坚定了不少。她不明白,袁暮雪明明只是杀了个作恶多端的北狄人,便要背井离乡,此生难以解脱。 世间竟毫无公道可存?她不信,偏偏要留下,哪怕是死,她也要死在公道之下,葬在父亲身边。 此时只闻屋下脚步杂杂,想来定是方才那两侍女匆匆而逃惊扰了府中暗卫。 夜凝紫意识到此刻不宜在久留,便一把拉袁暮雪的双袖,道了声:“走!” 两人一溜烟便没了影踪。 夜凝紫拽着袁暮雪飞身跃过主院,停在屋檐上回首望了望,不见那鬼面之人追来,越发心存疑虑。 那人不似王府近卫,却为何能常随哈重左右?甚至此刻更深夜重,她们来时竟未见偌大的知州府内有一侍卫阻拦。 据她所知,哈重此人出了名的贪财,又出了名的爱命,若非有绝世高手护在身边,那他是绝不愿撤走所有影卫的。 今夜甚是蹊跷,难道他也是来杀人的? 夜凝紫暗自思量,将袁暮雪背在身上,汇合了夜玉龙,三人匆匆向府外逃去。 那鬼面之人见二人走远,无奈地耸耸肩,回首见身前一群侍卫正向他袭来。 只见他长袖一挥,从袖中掏出一长箫来,只见那萧身上刻着一个“关”字。 他将那萧迎风一吹,便是引来一阵狂风,将几个侍卫尽数击晕。 此时,他将长萧反手握住,拇指在萧口轻轻一点,便有一柄细剑从长萧中猛然射出。 长萧萧体便一下子成了剑柄。 他手持细剑,缓缓步入屋内,一剑刺向哈重心口。 只见哈重眉头微皱一下,便彻底没了动静。 那鬼面之人嘴角微微上扬,朝着两人离去的地方,轻笑道:“在下杀人从来不用毒,死得太慢了,不好。” 说罢,他仰首放声长笑,肆意快活。 可不久之后,他收起一张笑颜,神色顿时变得严肃起来,只见他眼神锐利,一把将那枚毒针抽出,藏于袖中。 他健步来到桌前,转身握住桌上烛火,将它一下子丢在了窗帘前,房内立即燃起一阵大火。 今夜风大干燥,不一会儿火海便吞没过整个寝室,待屋外众人发觉时,便是为时已晚。 他望着这肆虐的火海,微微皱了皱眉,又将长萧猛得一甩,将剑收了回来。 “罢了罢了,那名单不取也罢!只是可惜了。。。。。。”他轻轻扶着额角,似是将那无奈二字写在了脸上。 “真是的,总不能打女人罢。” 只见他纵身一跃而起,一溜烟儿便没了踪迹。 长夜月圆,银灰洒满庭院,夜火纷然,扫去世间罪孽。
第17章 忠仆 初秋夜寒,送去阵阵凉意,夜凝紫不觉打了个喷嚏,回首望去,才见身后一片火海。 “哥!”她当即便叫住了前方飞身猛冲的夜玉龙,一歪头,叫他看清了天边那浓烟滚滚。 “好家伙,是老天在帮我们!”夜玉龙悦然道,嘴角立即扬起点点涟漪。 可夜凝紫却从未做如此想法,只是这火实在是来得蹊跷,世上哪有这么天意,怕是人为罢。 她立即想起了那鬼面之人,不觉心生怀疑。 那人举止甚怪,又覆着面具,不知是何身份。 此时只见夜玉龙一双清眸已弯成了两虹弦月,脸颊上的酒窝早已荡漾着悦色。 他掏出地图,指了指知州金库所在,笑道:“既是如此,小妹,你我不妨趁乱搜刮一番,正正好劫富济贫一番!” 夜凝紫轻叹两声,环顾四周,唯见一片漆黑寂静,唯有知州寝室附近,一片嘈杂。 “好!”她这兄长总爱提出些荒唐想法,不过哈重此人的确揽财无数,如此劫富济贫之举,委实叫人赞叹。 于是两人带着尚在发愣的袁暮雪,偷摸到知州的小金库,将它尽数搜刮。 他们将身上能装的地方都装了个遍,还不忘塞了些放在袁暮雪口袋里。 等出了知州府,才见宋白草急忙干着车,小声轻喝道:“怎的如此慢?可是出了什么变故?” 只见夜凝紫将环抱着数十斤银两,将它们往怀里藏了藏。 “好哇!”宋白草惊呼着,“怎的如此无耻,也不怕被发现了?取了人家性命还要去取人家身后财。” 夜玉龙立即飞身上马,冲宋百草“嘘”了一声,叫他莫要大声言语。 “宋小兄弟原来也是这般豪爽之人,昨日见小兄弟举止有礼,只当小兄弟同那些读书人一般彬彬有礼。” 宋白草撇了一眼夜玉龙,不屑同他解释。他宋白草从来只会在不信任的人前将礼节,对信任之人,便会放开些许。 他看向了小神医,见她不语,便叹了一声,将外衣披在她身上。 “夜深露重,可万万别着了凉才是。” 此时只见那鬼面之人攀上了城中一处高楼顶上,靠在屋脊上,俯视着乱如一锅粥的知州府,又见一辆小小的马车快速冲出府来,冷笑道:“丹柔郡主夜凝紫?在下记住了。” 夜凝紫轻闭上双眼,四人在城中歇息一阵,趁天不亮便将银两分发,放在了城西难民家家户户屋门口。 待分发完毕,四人手中银两便也所剩无几。 于是三人一对视,将银两尽数偷偷塞在袁暮雪的药箱中。 待四人出了城,才见袁暮雪缓过神来。 “暮雪姑娘,今后作何打算?”夜凝紫拍着她的肩背,轻声道。 袁暮雪看了看远处缓缓上升的一轮旭日,思索了好一阵,才缓缓开口,道:“曾经,我以复仇为唯一活着的唯一意义,可惜现在报了仇,我却又找不到活下来的意义了。” 她又垂眸看向大地,却听见夜凝紫泠然对着她道:“暮雪姑娘,既然凝紫帮了姑娘的忙,那姑娘可否也帮凝紫一个忙?” 三人将她带入山间,见山间众将士伤势未愈,袁暮雪立即忙活了起来。 她眼中又充斥着一股干劲,只见她将身前药箱中绑带伤药尽数掏出。 渐渐地,豆大的汗珠从她脸颊上流下,她伸手用袖子将汗珠抹去,又将一双玉手轻轻抚向了伤员,查看伤势。 “人太多了,伤药不够!”只闻她厉声道。 于是她将草药的形状画在纸上,嘱咐三人去找。 可此时,只见一少女拖着一副伤痕累累,衣衫不整的身子,缓缓靠前。 “救,救救我”她说完便要一头倒在地上。 还好袁暮雪眼疾手快,将她接住,立即检查了她的伤势。 “这,这是。”她将她扶入里帐,仔细帮她包了起来。 夜凝紫也随后跟了进来,见了那少女,惊道:“容儿?” 见容儿此时闭目不醒,袁暮雪捏了捏指尖,皱了皱眉,轻声叹道:“怕是受了辱。” 夜凝紫握紧拳头,嘱咐三娘去取了被褥来好生伺候着,转身便要去找夜燕燕讨个说法。 毕竟容儿虽自幼跟着夜燕燕,可到底是她们夜家的丫头,是绝不容得被人如此欺辱的。 “郡主,莫去!”容儿听夜凝紫提了枪,吓得立即起身,死死抱住她的小臂不肯叫她去找自家小姐麻烦。 “她如此对你,你护她做甚?”夜凝紫握紧手中枪,极力挣脱着。 大抵是未想到夜凝紫这般身份贵重之人,怎会为自己这小小婢子争上一争,她神色有些茫然,却迟迟未松开紧环着夜凝紫的双臂。 “郡主,那日推郡主入敌寇之人的确是婢子,同二小姐无关,郡主要罚,便罚奴婢罢!” 夜凝紫自知容儿想来胆小无主见,此番定然是为替主子顶罪,将罪责尽数揽在自己身上。 可偏偏这么位忠仆,却从未得到夜燕燕信任。 若非如此,夜燕燕怎会怕她出卖了自己,将她就这么抛下,任她沦落敌手自生自灭? 夜凝紫轻叹一声,可正是这么一位忠仆,前世竟也这般心甘情愿替夜燕燕顶罪,甚至为她丢了性命。 当年夜燕燕陷害一位妃子不成却被人家反将一军,事情败露,她怕太子怪罪,便将容儿推了出来顶罪。 本以为容儿也会不干受陷,拉上夜燕燕垫背,可未料到,容儿到死也没说上一句夜燕燕的不是。 可惜容儿自幼无父无母,只有个兄长早年参了军便一去不归,死后连个收尸之人都没有。还是当年夜凝紫变卖了首饰,才将她安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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