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人俯首一视,眼神落在那女子嘴角上的一颗大黑痣上。 “赵姐还是这般漂亮。”白衣人微微哂笑两声,打趣她道。 中年女子明显动了怒,把一只小嘴撅得老高,同她遍布皱纹的面格格不入,见人见了有作呕之意。 她却浑然不在意,仍学着那些少女们的造作姿态,展示着她的风情。 “南归,你这性子什么时候能改改?好好一张脸,偏偏生了张毒嘴!” 白衣男子正是南归,此番从宫中偷摸而来也是为了见一个人。 两人聊着,那妇人便打开了暗道,行至尽头,才见有一玄衣男子,面若寒霜,眼底透着邪气。 他打了个哈欠,不耐烦地转过身来。
第45章 不见天涯 那人缓缓转过身,一双清眸直勾勾盯着南归那张斗笠。 南归悦然一笑,将那斗笠缓缓放下,一双清澈的眸子里尽透着一丝欣喜,红唇中漾起了令人头晕目眩的笑。 “笑什么?”玄衣男子嗔怪道。 “倒没什么,只是笑你不去追你那娇妻,偏生躲在这里生着闷气,便如同那老鳖一般,一遇上不如意的事儿便缩着头。” 玄衣男子眼神一凝,不耐烦地哼了一声,叹道:“都怪我这几日太纵着你,如今,你竟连殿下都不肯喊了。” 玄衣男子正是当今恒王齐衡安,方才他看向南归那张脸,前世记忆再次涌上心头。 最后一战打得惨烈,逼宫之时阁中出了叛徒,他们的计划被泄了出去,因而不得不推迟行动,南归作为在宫中卧底,亦是不慎露出了马脚。 当年他为了不说出齐衡安行踪,被关在暗牢中受酷刑,活活折磨致死。 重活一世,他定要不负那些阁主兄弟前世拼死相护之恩,定要揪出叛徒,防患未然。 “说正事儿,你那娇妻前日托我一事,要我帮她查一个人。” 齐衡安见是夜凝紫所托,脑海中闪过一丝欣喜,嘴角写满了笑意,既是夜凝紫所托,他便是上刀山下火海,也要办成。 不过很快,他便察觉到不对:他的阿紫有所求,为何不托给他,偏要托给南归这个不靠谱的家伙? 他轻叹一声,毕竟今生两人提前见面,亦是被自己所赐。 那日听闻夜凝紫到了阳州,他便欲亲自去应,谁知偏偏被父皇叫了去,这接回丹柔郡主的差事也自然落在了南归身上。 南归看着齐衡安向对死敌一般死死盯着自己的眼眸,不免轻笑上两声。 这人间情爱一事,他着实不懂,也没心思去懂,只是幼时丧父,他用了人生前二十年来复仇,如今大仇得报,为报齐衡安的知遇之恩,他只愿终其一生报答天涯阁,什么风花雪月,不过只是些没用的东西罢了。 “何人?”齐衡安一声发问让他回了神。 “不是个大人物。”只听他笑着,悄悄将那人的名字告诉了齐衡安。 见齐衡安眉头紧锁,目眦微裂,疑心是生了妒,便缓缓道出了前因后果。 齐衡安这才静下心来耐心思考,想来定是他先前怕惹了夜凝紫生气,走得过急,这才让阿紫平白在宫中受了委屈,这才要找证人报复。 “阿紫莫怕,衡哥哥这就来护你。”齐衡安想着,才将查找许太医下落一事吩咐给下属,便一跃飞身而起,向着宫中行去。 随他同去的,还有他养在金笼子里的一只小乌鸦。 南归无奈地长叹一声,自他入天涯阁时,便鲜少见齐衡安笑,可正是这么一个不爱笑之人,确只要一听提起夜凝紫这个名字,眼角便少不了笑意。 董淑妃死得冤枉,南归深知齐衡安心里压着太多,可若是在这样下去,便是铁打的精神,恐怕亦是撑不住。 他只愿夜凝紫能拉他一把,让他将那些重担哪怕放下一点点,亦是好的。 天涯阁,何谓天涯?相距甚远者,在眼前而不知者,所欲而不可求者。何哉?心有挂念,便无天涯。 夜凝紫回至韶华殿,今日眼见得碎玉在她面前服毒,她却这般无可奈何。 她好恨,好狠那幕后黑爪,为了陷害她,竟不惜动用死士。 死士之可怖,夜凝紫前世亲眼见过,今生才会如此痛惜。 前世她同齐衡安赶赴沙场时,二人路过一片竹林,却闻一阵阵诡异的声响。 夜凝紫见风吹叶动,本是常事,此刻却有种无可名状的诡异。 只见她立即勒住缰绳,紧紧握住长枪,将枪尖提了起来。 齐衡安闻声立即挡在了她身前,两人压制着一呼一吸,静静听着竹林里动静越来越响,似是在向两人靠近。 夜凝紫轻轻斩了两片竹叶来,将其向着那声响之处掷了出去,叶片飞回来时,沾了两滴鲜血。 二人皆是一惊,瞬间神色严肃起来。 习武之人耳目异于常人,夜凝紫看着手中长枪,立即眼珠一转,将枪尖挥了出去,正正好阻住了前方一位朝她不断靠近的黑衣人。 “阿紫当心!”面对着十几位极速而来的黑衣刺客,齐衡安立即飞身跨上夜凝紫的白义马,将她护在身前。 夜凝紫挣脱不得,只能在他身前挥着长枪,帮他挡住前方敌袭。 数次交锋过后,齐衡安明显精疲力尽,手臂上尽是血痕,可几十名黑衣人只少了不到一半。 好在那次副将及时带兵前来,二人才幸免于难。可不待他们将那些黑衣人尽数抓获,他们竟纷纷服毒自尽,一个活口也未留下。 到底是怎样可怕的黑手,才会在暗地里豢养如此之多的死士,真是不甚得知。 先前总觉死士断情绝爱,可今日见了碎玉,才知他们兴许亦是无可奈何之人。 手扶绿柳,眼望青山,惊尔虞我诈,悲叹人心难测,愁看花落又花开。 不过是引人唏嘘的可怜人罢了。 青儿只觉夜凝紫今日染了碎玉嘴中吐出的污血,沾了晦气,便备好了热水,供夜凝紫洗浴,可谁知夜凝紫躺在榻上想得出神,眼见得热水便要凉了,她便唤着自家主子来洗。 夜凝紫闻声走近,只见屏风后热气滚滚,皂角的香气扑面而来,配上雅致的浴间,当真是典雅。 宫中自然富贵精致,不比西北大漠黄沙,想要洗浴还需跑入关内的长河中。 青儿正向浴池中撒着花瓣,池子不小,快顶上半个荷花池,供数人在其中嬉水亦是够的。 夜凝紫刚将衣物慢慢褪下,青儿便走上前去帮她的忙。夜凝紫毕竟在宫中,什么都要按宫中的规矩来,便也像那些宫人一般穿着中长袖,裹着几层裙,不仅穿着费劲,脱着也是困难。 此刻齐衡安已飞身踏入韶华殿,他一路小心,避开了不知多少暗卫,来到夜凝紫寝宫顶上,悄声躲了起来,直到听见暗卫巡查脚步渐渐远去,这才跑回房脊,掀开了一片屋瓦。
第46章 阴谋 齐衡安刚一轻手将屋瓦掀开,吹开水雾,看见了屋内情景,他即刻江那砖瓦合上,一时热血上头,一摸鼻处,竟摸到两道鲜血,正源源不断地涌出。 “阿紫,怎会如此……”他暗想着,立即从屋脊跳了下来。 方才随隔着花瓣未曾看清,可他却是有种做贼心虚的感觉,脑中第一想法便是要逃。 小乌鸦阿哗怎能看得下去,自家主子竟作此大逆不道之时,还不跟女主人当面道歉,一心只想着逃,真是不厚道! 它于是用着尖嘴,如刀子般啄起齐衡安的脑袋来。 齐衡安躲闪不得,被他活活啄了两下,一时间握着嘴,疼得泪水在眼中打转,快要哭出来了。 “阿哗!”只见他轻声唤着,一面伸手去抓它。 可阿哗何其聪慧,自然容不得齐衡安这般对它,它便扑腾翅膀一飞而起,对着他又是一阵猛戳。 夜凝紫此时在室内当然是听到了动静,便裹好衣物便提起枪飞身上了屋顶,只见她立于房梁之上观察着,静静听着周围动静。 湿发披拂在她肩上,若出水芙蓉,一肌一容,尽显纯欲。白若素的衣衫上被浸湿了些许,显得有些透。 齐衡安躲在暗处不敢吱声,咬着牙忍着被小乌鸦追着啄的痛,留着热泪望着夜凝紫,刚刚止住的鼻血再次直流而下。 他屏息敛气,这才没被夜凝紫发觉。见她缓缓下去,他才松了一口气。 可忽然,他觉得背后被什么锐器抵到,回首一视,才见夜凝紫突然出现在了他身后,此刻正用枪抵着他。 “何人?” 看来夜凝紫还未认出是他,齐衡安摸了摸自己面上那半张面具,暗暗着庆幸着这面具幸好没掉。 夜凝紫见他行为诡异,便将枪尖又向前伸了一寸,厉声又问道:“阁下是何身份,所来为何?” 她将枪尖紧紧抵着他胸口,仿佛对方回答一不如她意,她便可一枪刺去。 可齐衡安却未察觉到,心心念念着尽是方才被她发觉自己偷窥,会不会惹了她生气。 “郡主恕罪,”只见他小心翼翼道,“在下是来向郡主汇报许太医一事的。” 齐衡安此时冷汗直冒,生怕被夜凝紫看出自己身份来,灵机一动,打算用另一身份。 “在下天涯阁主安恒,参见郡主!”他迎着夜凝紫的枪口跪了下来,夜凝紫随即将枪向后一撤,未曾伤到他。 此时阿哗亦是机智地飞上枝头,见女主人来了,不好叫男主人在她面前落了面子,只好停了下来,躲在枝上静静观着。 齐衡安顾不得半分差错,便向着阿哗抛了个眼神,阿哗只好无奈地飞远了些,落在另一棵树上继续看着。 “天涯阁主?来此地做什么?”夜凝紫手中枪并未放下,仿佛随时都可以出击。 她知晓天涯阁是天下第一大情报阁,负责收集上到皇室秘辛,下到江湖侠客的讯息,靠倒卖消息为生。 不过今生天涯阁怎会主动找上自己?跟许太医又有什么关系?夜凝紫实在是不解。 齐衡安心想此刻还不宜让夜凝紫了解过多,还不能让她知晓南归便是天涯阁中人,便打算编个由头糊弄过去。 于是他笑道:“郡主恕罪,在下深夜来访实是受人所托,调查许太医一事,如今已有了眉目,不出……三日,便可见到人。” 齐衡安稍作思考一阵,终于伸出“三”这个数字,可刚一脱口而出,他便后悔了,那许太医高老还乡已久,若他安安稳稳在家乡还好,若是他死了或是客居他乡。 如今兵荒马乱的只怕即便他的天涯阁暗哨布满全国,亦是有些不易。 “原来如此,是凝紫错怪阁下了。” 夜凝紫将枪一转,那枪便立了起来,不再对着齐衡安。 齐衡安随即松了一口气,看来她是真的信了! 夜凝紫眼神随即一凝,能夜闯宫闱者,想来定是身手高强之人,不过这人看似却并非那武功盖世之人,想来定是刻意隐藏了内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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