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泡泡瞪大眼睛看着江大娘，奶声奶气道：“你长大！” 众人一片哄笑。 泡泡莫名其妙看了一圈，又道：“我等着享福！” 这下，众人都笑得前仰后合。 江大娘撇了撇嘴，“哎哟我的娘，祖宗诶，是我想跟你享福！” “我跟你享福！”泡泡认真地看着她。 江大娘忍不住笑了出来，“成成成，你娘是将军，我跟她沾光，你跟我享福，咱祖孙俩，都是富贵命！” 欢笑声填满了院子，爬出了院墙。 江南看着这一幕，心里又甜又涩。 可他早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少年，他是男人，肩头扛着家国大义。 再看去，徐秋水也跑了过去，从江大娘怀里抱起了泡泡，“小泡泡，婆婆也跟你享福好不好？” 泡泡认真地看着她，话也说的很认真，“跟你享福！” 徐秋水的笑意掩都掩不住，“看咱们小泡泡，真会说话，往后我们都大富大贵，你可不就是富贵命呢！” 泡泡拍了拍胸脯，“泡泡大富大富！” 欢笑声再起。 这一幕，被悄悄躲在角落里的林女生看了去。 他傻傻笑着，真想上去抱抱这个软嘟嘟的小家伙。 然而理智告诉他，不能露面。 他实在不想勾起徐秋水那些不愉快的回忆。 她要是能前尘尽忘，那不是最好嘛。 院中欢笑声一波又一波，林女生在角落里咧着嘴笑，一口酒就着一口惆怅，此生似乎已经足矣。 席间觥筹交错，徐秋水忽觉腹部隐隐作痛，她独自起身往何田田那屋走去。 江大娘本来正在逗泡泡，想跟她杠两句，抬头一看，就见徐秋水已经走开。 她赶忙起身跟了上去，“秋水妹子，你这是咋啦？” 徐秋水轻笑摇头，“没怎么，老毛病了，大概是受凉了。” 江大娘咂舌，“田田不是说领你去看了吗？不管事？我让老六给你瞅瞅！” 徐秋水摆手，“别，他们都挺忙的……” “再忙能不管你？你进去坐着，啥也别管！”说着，江大娘就风风火火地跑了。 徐秋水无奈一笑。 不吃药能好吗？可那药并不是给她治腹痛的，她怎么可能吃？ 江南走过来的时候，林女生正好瞧见，他这才发现徐秋水已经离席。 他探头看了许久，想把怀里的小银锁送过去给泡泡，但还是没有去。 万一徐秋水只是暂时离席呢？ 就这样远远看看小家伙吧。 江南回房，并没有引起林女生的注意，但片刻之后，江南跑到门口高声喊着何田田，林女生便觉得有些不对劲了。 “媳妇！你快来一下！”江南焦急道。 一听他的语气，何田田顿觉不妙，赶忙起身。 不光是她，江大娘也匆忙起身。 来到门口，就听江南急匆匆道：“田田，娘的状况不太好，我感觉她腹中好像有积血……” 何田田顿时一惊，赶忙进屋。 此时，徐秋水歪在炕上，面色煞白，见何田田进来，她勉力一笑，“没多大事，我都习惯了……” “娘您别说话，躺好休息。”何田田赶忙拽了床被子给她盖好。 此时，江大娘已经急得团团转，“老六你说这可咋整……” “娘！”江南赶忙拽着她往门外走，走出门才道，“可别吓到她，您赶快去烧点热水。” “哎！”江大娘应下，转身便走，可没走两步又停下转头过来，“烧热水干啥？又不生孩子！” 江南扶额，“您就去吧！” 江大娘撇嘴，匆匆离去。 正巧，她路过了林女生的藏身之地，一转头看见他蹲在角落里喝酒，下意识说了句：“上桌吃呗，蹲这儿干吗呢？” 林女生匆忙起身，拽住了她的袖筒，“秋水呢？” 江大娘匆匆忙忙甩开了她的手，“她病了，我得给烧水去！你吃你的别烦我！” 说完，她匆匆便走。 可林女生蹲不住了，他匆匆起身，直奔江南那屋。 江南已经把手术刀准备好了。 一看刀剪针线，林女生马上就意识到情况不对，赶忙冲了进去，“小六子，她怎么了？” 没等江南回话，躺在炕上的徐秋水忽然坐起，高声喊道：“林二木！你还我孩子来！” 见状，江南赶忙跑过去，抄起银针扎了下去。 徐秋水总算是静了下来。 江南看着林女生，面色凝重，“师父，之前您给她诊治，大概也看出来了，她腹中有瘤。” 林女生满面担忧，颔首道：“我给她配的药便是治这病的，按说不应该突然发作……” “您再给她诊诊脉。”江南让开。 林女生上前，眉头紧蹙，搭上了徐秋水的脉搏，片刻之后，她的眉头蹙得更紧，“没有喝药？怎么会没有喝药？” 他这么一说，何田田也纳闷了，“我明明让徐佳盯着她喝的，你们等等，我去问问！” “不用问了！”林女生面色凝重，“来不及问那些了！小六子！把你的工具拿来！” 江南怔了一下，这才发现他要的是刀剪针线。 “师父，您也会手术？”他惊疑道。 林女生头也不抬，“你师父我切人的时候，你还没出生呢！” 江南顿时觉得很委屈，林老头竟然还留了一手。 不过现在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江南迅速调整好情绪，何田田拿着他麻沸散药方抓药，三人按部就班。 只是这么一闹腾，院子里的人发现不对，徐佳先追了来。 “田田！你见我师父没？”徐佳推门而入，正好看见林女生在做术前准备，掀起了徐秋水的衣裳。 徐佳顿时暴跳如雷，“你干吗呢？那老头你干吗呢？” 何田田赶忙跑过来抱住了她，“师姐师姐，你别误会……” “什么我误会？田田你没看见他在干吗？”徐佳二话不说，就抡起了拳头，“你放开我！怪不得师父想杀他！看我不把他脑袋给拧下来！” 第275章 一了百了 抡拳头，徐佳倒是有两下子，不过何田田也不是吃素的，一把就擎住了她的手腕。 “师姐你听我说！”何田田喝道。 “我不听我不听！”徐佳进入了癫狂状态。 何田田顿觉无语，一伸手，在徐佳颈上劈了一刀。 世界终于安静了。 何田田拖着徐佳来到门口，对着江大娘高喊：“娘！您在门口守着，这边要做手术了，谁都不许进来！” 闻言，江大娘赶忙从灶房出来，抄起烧火棍跑到了何田田门口，一副如临大敌状道：“田田你放心，有娘守着，苍蝇都飞不进去！” 终于能安心做手术了。 待何田田给徐秋水喝下麻沸散，手术这才开始。 之前准备的时候，林女生一脸肃穆，满眼信心，可真当他拿起了刀，手却抖个不停。 江南赶忙上前，“师父，要不我来？” 林女生显然不放心，重重摇头道：“不，还是我来！” 他说完，又举起了手术刀。 可还是一样，他的手抖若筛糠，根本就没法手术。 他愤愤将刀放下，抱头蹲在了地上，抓着自己的头发，哀声道：“不行！我不行！我已经看着孩子死在我面前，我下不去手！” 江南拍了拍他的肩膀，轻声道：“师父，您先去歇歇，我来。” 像是怕他不放心，江南补充道：“我给平荆王做过手术，泡泡也是我剖开田田肚子取出来的，您放心！” 林女生抬头，愕然看着他，声音嘶哑，“小六子，你真行？” “行！他一定行！”何田田赶忙搀着他出去。 屋内静了下来。 江南拿起了手术刀。 他已经三进宫了，这都不是事。 现在他就连缝合都长进了，谁让当时没人给何田田缝肚子，他只能自己动手。 从午后到黄昏，天色昏暗。 幸亏有那颗夜明珠，徐秋水的手术才得以顺利完成。 只是何田田举着灯，手都酸了…… “应该没问题了吧？”她放下灯，两手发颤。 江南擦了擦手上的血，用新帕子给她擦了擦额头的汗，“应该没问题，我这就去抓药，这段时间让她在咱家住下，你亲自盯着她喝药！” 何田田应了下来。 江南才抓好药，一开门，林女生就大声喊道：“小六子，怎么样？” “已经好了，我去熬药。”江南扬了下手中药包，示意江大娘放他进来。 林女生急忙进门，且拦住了他，“你等等，我再看看！” 他说着，便去给徐秋水号了脉，而后他看了看江南抓的药，道：“还得再添几味。” 说完，他自顾自去抓了几味，放进了江南药包之中。 江南没作声，拎着药包转身出去。 林女生看着昏睡的徐秋水，轻声一叹。 这一叹，似有感慨，似有怅然，又似有着解脱。 见他这样，何田田好像堵着什么，她忙起身道：“师父，您照看一下，我去帮六哥熬药。” 林女生眼睛一亮，起身上前，坐在了炕沿边。 何田田转身出去，来到灶房，就见江南并没有熬药，而是从药包里挑出几种药材来。 “六哥，这是？”她好奇问道。 江南探头看了看门外，随后压低声音道：“别告诉师父！他在药里加了几味，吃上一段时间，娘就会忘记从前的事情。” 何田田愕然，“他这是想一了百了？” 江南一边捡药材，一边道：“这样真能一了百了？” 说完，他凝重地看着何田田道：“我觉得这样解决不合理。” 何田田想了想，“我也这么觉得。” 达成一致，两人一起挑拣药材。 此时，林女生在屋里，静静地看着徐秋水。 他一生只成过这一次亲，只爱过这一个人，若不是当年那个孩子不治身亡，只怕是两人已经多子多孙。 “秋水呀，”他缓缓开口，声音发颤，“你别怨我，我也不想偷偷给你喝药，可你这种样子我真的很担心……” 在麻沸散的作用下，徐秋水沉沉睡着，全无知觉，只是眼球不知为什么动了动。 林女生停了片刻，握住了她的手，又道：“我知道孩子没了你难受，可你想过没，我也难受啊！我是个大夫，看着自己孩子死在面前，我的难受不亚于你……” “这回，你可得好好喝药，把那些事都忘了，把我忘了，往后再过你那行侠仗义的生活，游走在天地间，无牵无挂……” “我呀，没什么别的愿望，只想看着你好起来，你记不记得我没关系，只要你好起来，我这辈子呀，就没有牵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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