潇袅努力绣着不知名的图案,说是要给长姐和阿荀哥哥做个平安香囊。 只有岑老头啥也不干,一天到晚都在看着潇箬收拾行李。 “听说那边可冷了,你把袄子带上。” “阿荀这件没絮棉花,换这件换这件。” “那边也不知道有没有果子吃,这个杏脯也带上。” “这儿还有些田七,活血化瘀,路上能用上。” 老头子絮絮叨叨,围着她团团转,有时候让潇箬都不知道下一步该干嘛。 潇箬又好气又好笑,她双手一叉腰,娇嗔埋怨道:“老爷子你去歇着吧,我知道该收拾哪些的!你都赶上我们井珠村的王奶奶了!” 当初她搬到上溪镇前,刘王氏就是这样,操心她这个没带上,那个落下了。 被这么一吼,岑老头才讪讪停下团团转的脚步,不过还是趁着潇箬不注意,把他自己觉得能用上的东西偷偷都塞进包裹和箱子里。 等潇箬收拾好了回头一看,感觉行李在她没注意的时候好像自己扩大了一倍。 潇箬:…… 又是一翻断舍离,删删减减,最后终于在出发那一天,收拾好正常的行李量。 商队出的人力基本都是各医馆药铺里信得过的健壮伙计,整个商队只有潇箬一个女子。 为了照顾潇箬,迷弟钱掌柜特地多出钱多备了两辆马车。以供她沿途休息和放行李。 商队加镖局的镖师,再配上车夫和杂役,足足有七十人和三十辆马车。 马车上一律插着顺记镖局的金字狼牙旗,金灿灿的顺字在黑色旗帜上熠熠生辉。 一行人浩浩荡荡在钦州门口准备着,引来不少百姓驻足围观。 岑老头和郑冬阳一人一个牵着俩崽崽来送行。 两个崽崽从来没和长姐分开这么久过。 潇袅眼泪汪汪,两颗黑葡萄一样的大眼睛被浸润得湿漉漉的,显得特别可怜。 “呜呜呜,阿姊,袅袅舍不得你……” 她小胳膊环住潇箬的脖子,头靠在潇箬的肩窝里,滚烫的眼泪灼烧着潇箬的皮肤。 潇箬也舍不得俩个小豆丁,从背后环抱着潇袅,摸着她的小脑袋说道:“袅袅乖哦,阿姊很快就会回来的。” 潇昭相比双胞胎姐姐要坚强一些,两包眼泪含在眼眶里,强忍着没有落下。 他吸了吸鼻子,心中给自己鼓劲。 别哭,潇昭别哭,男子汉流血不流泪! 鼓了半天劲还是没憋住,他也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阿姊,阿姊!昭昭会照顾好袅袅的!呜呜呜……阿姊放心……呜呜呜嗝!” 哭地太急,打出了一个响亮的哭嗝。 两个老头子本来也在旁边有些心酸不舍,松垂的眼角都濡湿了些许,结果这个哭嗝把他们所有离别愁绪给冲的一干二净。 郑冬阳更是差点没笑出来。 江平看着潇家这一出别致的送行戏,哈哈笑着走过来。 他一把将潇昭扛到肩上,颠了颠他的小身子。 “你阿姊和阿荀哥哥要出门,你就是家里的男子汉了,要照顾好家里知道吗,可不兴哭啊!” 视野突然拔高,潇昭吓了一跳,这一惊吓倒是止住了他的哭嗝。 小手扒拉着江平的胳膊稳住自己,他低头看了看屁股下魁梧的身躯,认出这是经常来家里的江平叔叔。 “江叔叔,我不哭,你放我下来吧。” 他用手背擦了擦没忍住的眼泪,一本正经的说道,还带着浓重的小鼻音。 江平依言把他放下。 他又抬头向江平拱手行礼,说道:“羌蕃路远,请江叔叔路上多照顾阿姊。” 顿了一下,又补充道:“还有阿荀哥哥。” 小身子恭恭敬敬地弯腰行礼。 被小崽子像大人一样对待,江平忍不住咧嘴笑了一下,也正经地回了个抱拳礼。 他收起逗弄娃娃的态度,严肃地回道:“好的,江叔叔一定做到!” 一大一小这模样,惹得围观的人纷纷感叹,这个小崽崽真是懂礼懂事,想必家教一定很好。 潇箬松开小声抽噎的潇袅,拉过潇昭的小手,一样摸摸头。 “昭昭,那阿姊就把这个家暂时托付给你了。” 感受到掌心下的小脑袋认真地点头,她才把两个崽子交给岑老头和郑冬阳。 掐着时辰的车夫来通知吉时已到,该启程了,各人都上了自家的马车准备出发。 潇箬在潇荀摊开的手掌上一借力,也登上钱掌柜准备的马车。 马车在一阵阵鞭子抽打声里陆续前行。 她掀开马车侧面的帷裳,从车轩探头向后看去,送行的人群越来越远,人与人的身影糊成一片,逐渐就分不清两个老人和两个崽崽的位置。 他们正式踏上了北行的漫漫长途。
第七十七章 山匪 这个世界没有柏油沥青,道路多由泥土夯实而成,浇筑米浆使地面不生虫和杂草,就算是一条路。 三十辆马车的队伍很是壮观,为了方便与安全,他们尽量走的官道。 南方尚且富庶,路上还会铺青石板或者混入河沙石砾,官道宽阔,驾驶马车在上面还算平稳。 越往西北,道路则越来越狭窄,路面也越发坑洼起来。 官道的筑建养护,官府起主导作用,当地民众积极响应,合力筹建,平日养护多靠地方缙绅、富户的捐助。 西北的人家穷的自己都吃不饱饭,哪里有余钱去供养路面? 这就导致泥土路面被雨水冲刷的东一个窟窿,西一个大坑。 潇箬这个现代人实在被颠簸得难受,就算马车里备了厚厚的软垫,她也觉得屁股仿佛要裂成八瓣了。 在忍耐了大半个月的屁股疼痛后,她终于忍不下去了。 “阿荀,阿荀!”潇箬掀开帷裳,朝左侧前方骑马护行的潇荀招手。 镖师们呈人字形护卫在商队两侧,潇荀特地选了靠近潇箬马车的位置。 他一勒缰绳,胯下马儿吃劲原地踏两步,恰好与马车并排而行。 “箬箬饿了吗?” 因为道路状况的改变,之前日行两百里,到现在日行仅百余里,加上多险峻山林会增加商队遇袭的危险,从进入中州开始,两个镖头就商议由原来三顿餐食改成早晚两顿。 年轻力壮的小伙子和镖师们都没有异议,潇箬也觉得没什么问题。 只有潇荀,总觉得潇箬会饿。 每每路过城镇补充物资时,他都要买上一些蜜饯果脯、糖果糕点之类的塞到潇箬的马车里。 “没呢,我不饿,就是车里闷得慌。” 盯着潇荀胯下皮毛锃亮的黑马,潇箬有点眼馋。 她坐过飞机开过跑车,基地里的飞行器她也驾驶过不少型号,就是从来没骑过活生生的马。 “阿荀,我们能换换不?” 潇荀有点没明白她的意思,反射性地问了句:“换什么?” 纤长葱白的手指朝他胯下打着响鼻的黑马指了指。 “我来骑马,你坐马车吧?” 对别人说这话也许她会觉得给人家添麻烦不好意思,可是现在是潇荀,她知道他从不觉得自己会给他添麻烦。 潇箬明亮的杏眼一错不错地看着他,潇荀觉得自己仿佛坠入两汪茫茫星河中。 握住缰绳的手不动声色地捏紧,被袖子遮住的手臂上青筋根根分明,潇荀暗暗深呼吸才克制住悸动的心脏。 “你没一个人骑过马,要是想骑马的话,和我共骑吧。” 克制过的声音冷静而平淡,谁也没听出来声音主人心中早已大浪滔天。 虽然请求被打了折扣,潇箬还是挺开心的。 共骑就共骑,至少可以暂时离开憋闷颠簸的马车。 她美滋滋地掀开马车门帘来到车辕旁,向潇荀方向伸出手等着他拉自己一把。 车队不会因为她需要换乘马而停下,她需要在马车前进中借力跨步上马。 没想到潇荀并没有拉住她伸出的手,而是跨骑在马上,紧靠腰部的力量倾斜上身,一把将她抱到了马背上。 这动作极其考验核心力量和臂力,驾车的马夫看了忍不住喝彩道:“小哥好俊的身手!” “嘿嘿,我潇兄弟的身手还用说!他可是我们镖局功夫最好的!”同样目睹全程的马老三说道。 他的位置在潇箬马车右侧,本来是想没事可以和潇荀唠唠嗑才挑的这个位置,没想到一路上被塞了不少狗粮。 隔三差五就看到潇荀回头看看马车里的佳人饿了没,冷了没,睏了没,反而和潇荀只隔了个马车并驾齐驱的自己,一路上就没和他搭上几句话。 “啧啧啧,潇兄弟温香软玉在怀,好生快活哦……” 马老三话还没说完,嗖的一声,一支锋利的箭矢擦着他脸划过,深深扎进马车壁上发出沉闷的“咚”声。 箭羽犹自晃动不已,可见射箭之人力量非凡。 “我屮艸芔茻!”马老三嘴中带酸的调侃变调成一串脏话,他大声呼呵道:“有埋伏!” 随着他这声呼喊,两侧密林里嗖嗖嗖射出无数把飞羽箭。 一时间,马的嘶鸣声、人的惨叫声、箭扎进木头的咚咚声、镖师们拔剑击落箭矢的叮当声,交织成一团。 在第一支箭射来时,潇荀就敏锐地发现了危险。 他弯腰一把将怀里的人压在马背上,最大程度上减少被飞箭射中的可能性。 随后拔出佩剑,挽出的剑花以肉眼难辨的速度交织成一张细密的网,将向他们射来的箭矢全部挡在这张铁网之外。 被牢牢护在怀里的潇箬只觉得自己置身于黑暗温暖的空间里,耳边全是金属撞击的叮咚之声,低头向下看去,焦躁不安踏动的马蹄边已经掉落了十几支箭矢。 “阿荀!阿荀!”她忍不住呼喊起来,想确定潇荀是否安全。 指节分明的宽大手掌挡住她的脸,温暖干燥地掌心贴着她的眼睛。 潇荀低沉带有磁性的声音从耳边传来:“没事,没事的,箬箬,别怕。” 黑暗中对时间的观念被拉长,潇箬感觉仿佛过了好久,其实箭雨不过持续了几分钟。 两侧密林刚停止发射箭雨,就听到震耳欲聋的喊声。 “冲啊!兄弟们!今天宰个肥的!” 随之林中就呼啦啦跑出上百人,这些人穿着粗麻布衣,手上各个提着刀枪剑戟,像开闸的洪水一样涌向商队。 “全员戒备!”江平的嘶吼声传来,响彻整个车队:“亮镖威!合吾合吾!” 所有镖师闻声而动,背朝马车,亮出武器朝着山匪迎面还击。 顺记镖局的镖师虽说不上武功盖世,也是各个身手非凡,一人应付三五个山匪绰绰有余。 一把把闪着寒光的薄刃长刀舞地虎虎生风,或砍或挑,或挡或劈,一时之间十六个镖师迎击上百山匪竟无一人有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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