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好觉醒了异能,背着仅比自己矮一点的人下山,潇箬不仅不觉得累,体内的小火山隐隐有增强的趋势,一路上她甚至还能噼里啪啦时不时召唤些小火花玩。 为了不生事端,潇箬专挑人烟稀少的小道回村,进院子时都先躲在草垛后面观察半天,确定没人看见她之后才快速进屋。 进屋后将仍旧昏迷不醒的少年安置在床上,又嘱咐围上来好奇观察的潇袅潇昭去打盆热水来替少年擦洗身上脏污。 待她把少年脏破的衣衫换下时,才发现少年并不是只有额头一处伤口,身上数十道青紫的长条状瘢痕纵横交错,像一张网一般将少年牢牢束缚,这种伤痕看起来是近期被密集鞭打留下的。 少年的右腿之前踩坑里,脚踝处应是扭伤,现下已经肉眼可见的红肿起来。而他的左脚一直以不自然的像外侧扭着,潇箬沿着他左脚小腿骨摸去,推断他的左腿腿骨十有八九是断裂了。 难道这个少年并不是淘气才跑到少有人烟的深山,而是受了家里的虐待,不堪暴打才逃进山林躲避一二? 潇箬柳叶般秀美的眉毛拧成了结。 在她看来这十一二岁的少年还是个孩子而已,居然被人如此虐待,也不知道这个时代有没有保护孩童的律法。 如果将这个孩子交给官府,只怕在这个主张孝悌为上的年代,官府也只会找寻到这孩子的原生父母将他交还。 那会不会是将他推回火坑呢? 潇箬不无担忧地想着,手上没有停顿绞干帕子替少年擦拭去身上的脏污。这一幕如果被村里其他人看到,一定会惊诧万分。 在他人看来,潇箬年至十六,已过及笄,是能婚嫁年纪,应该对男子避嫌,这么替陌生男性擦洗简直是伤风败俗有违常理。 潇箬对此毫无感觉,她重生之前已经是二十六岁,看这十几岁的少年跟看五六岁的弟弟潇昭并无区别,都是个没长大的崽而已。 待将少年完全擦洗好,换上干净衣服,天色已经擦黑。 潇家没有合适少年身形的男性服饰,给少年换上的是潇家爹爹生前的衣衫,衣衫对于少年来说偏大了,潇箬不得不将袖口和裤腿挽了几折。潇家三姐弟思念父母,并没有将父母的物品全部烧掉,这会儿反而正好用上。 “阿姊,袅袅做好饼了,阿姊来吃饭吧!”潇袅从门外探进头来喊潇箬。 潇箬觉得潇袅潇昭这俩娃简直乖得没边,答应他们的兔子没有带回来,俩崽不止没有闹脾气,还帮着她打热水找相对合适的衣服,看自己在忙碌还自觉地准备了晚饭,这让前世见多了熊孩子的潇箬眼眶发热。 虽然潇袅只会烙饼,还是没葱花硬得硌牙的那种。 “袅袅昭昭,你们先过来。”潇箬冲门口探头的俩崽招手,潇袅潇昭像两只不离人的小奶狗一样,马上跑到长姐身边贴贴。 “这个小哥哥是阿姊在山上遇到的,你们仔细看看他脸熟吗?是不是我们村子的人,或者像不像附近村子的?”潇箬这几天虽见过了村子里的大部分人,但怕自己会有所疏漏,还是让从小在村子里玩耍的俩崽辨认比较靠谱。 “唔,这个哥哥我们从来没见过。”潇袅潇昭同时摇头,潇袅还接了一句:“他应该也不是我们附近村子的,要是有这么好看的小哥哥,每年花神节的武花神一定会是他,袅袅不会记错的。” 这个小丫头,小小年纪还挺花痴。潇箬又好气又好笑地揉了两下潇袅肉嘟嘟的脸蛋。“行吧,我们袅袅对武花神记得最清楚了!” 想了想,她又叮嘱两人:“小哥哥受了伤,可能是遇到了危险,我们先让他在我们家养伤,等他醒过来再问问情况。在他醒过来以前,袅袅昭昭要保密知道吗。” “谁都不能说吗?张大娘也不能说嘛?”对于经常来看望他们,会给他们带糖饴的张大娘,俩豆丁都觉得她是除了爹娘长姐以外,最最和善好心的人了。 “是的哦,对张大娘也不能说,刘大爷也不行,所有所有所有人都不行。”潇箬着重强调了保密的范围,看两个崽高度同频率齐齐点头后,她才一手一个牵着潇袅潇昭去吃饭。 袅袅烙的饼,果然还是硌牙。
第十一章 捡到狗崽(3) 翌日晨光微熹,潇箬就被隔壁房间东西落地的声音吵醒。 姐弟三人依旧睡着潇家父母原来的屋子,隔壁就是原来潇袅潇昭睡觉的地方,昨日少年就被安置在那里。 潇箬将自己一左一右分别被紧紧抱住的双臂从弟妹怀里轻轻抽出,又给两个崽拉上薄被,掖紧防止凉风灌入冻着他俩,这才放轻脚步走出屋子。 绕过通顶书架她就看到少年蜷缩在墙角,双眼戒备地盯着自己,双唇紧抿,手缩在胸前握成拳状,一副随时发起攻击的姿态,只是微微发抖的手臂出卖了他只是在虚张声势。 潇箬放软声音轻轻安抚:“我叫潇箬,我昨天在山上看你受伤昏迷,就把你带回来了,这儿是我家,你叫什么呀?” 少女的声音在刻意放软的时候更像桥下的一道涟漪,柔柔荡开,浸润着少年高度紧绷的神经。 “啊……唔……”太久没说话,少年嗓子嘶哑到甚至不能发出完整的回答,只能断断续续吐露着无意义的音节。 见此潇箬赶紧倒了一杯水递过去,让少年润润喉咙。 看他喝完水仍旧剑眉紧蹙,张口几次依旧是嘶哑的啊哦之声,潇箬就让他不要再说话,只用点头摇头来回答她的问题。 “你是这附近的人吗?” 摇头。 “你记得你家在哪里吗?” 少年皱眉思考良久,摇头。 “那你记得自己叫什么吗?” 依旧摇头。 “你身上的伤是怎么来的?是不是遇上了坏人?” 先是点头,继而又摇头。 “你的意思是你记不清了?” 点头。 一番简单的询问,潇箬大致确定这个少年很可能是头部受伤导致的记忆混乱,甚至失去记忆。一想到可能是因为自己挖的那个坑导致少年摔到脑袋,潇箬就一阵心虚。 “那,如果我将你送至官府,让官家人替你找寻家人,你可愿意?” 疯狂摇头。少年虽然失去记忆,却本能地知道危险。 潇箬见少年突然激动起来,如此抗拒的姿态,只能给出另一个建议。“要不你就先在我家住下来,将身上的伤养好,等你恢复记忆再决定去留吧。” 少年眼睛一亮,原来眸中的戒备和紧张已经荡然无存。 不知为何,面前的少女虽外表俏丽柔弱,却给他一股强烈的安全感,让他想全然地信任,去靠近去依偎。 “啊,啊嗯!”重重点头,胸口的拳也松开来,转而放在左腿小腿上,少年颤巍巍地呜咽哼唧几声表示疼痛。 潇箬站着,少年蜷缩坐着,她本就略比少年要高一点,此时被一双湿漉漉的眸子盯着,少年圆睁着眼睛,上目线小狗狗眼攻击瞬间击中潇箬的心。 真的好像一只委屈的小狗,哼哼唧唧地等着主人去摸摸它的头,夸一句好狗狗。 手随心动,潇箬回过神来时自己已经揉着少年的头了,感受着手心里蓬松的毛发触感,她有点尴尬又有点高兴。 这娃的头发摸起来也跟狗子毛发一样,柔软且蓬松,仔细看还有点天然卷,让毛茸茸爱好者潇箬完全停不下来。 “你腿应该是骨头断了或者裂了,等会儿天大亮了我带你去找大夫看看,再配点舒筋活血的药来。”潇箬手口皆不停,边撸毛边安排着。“你不想去官府的话,我们要给你编个合理的身份,才能不惹人怀疑。” 少年被不停摸头也不抗拒,甚至眯起双眼一副享受的表情,更像一只大型狗子。 潇箬看地想笑,索性说:“想不起你原来的名字,那我就给你起个名字吧,既然是暂住我家,你就单名一个苟字,意为暂且。对外就说你是我家三代之外的表亲,来寻我爹娘的,只是在路上遇上盗匪才受伤至此。” 少年对潇箬的安排全盘接受,全然信任地点头表示同意。 潇箬狡黠地一笑:“既是亲戚,你就跟着我家姓吧,那就叫潇苟,潇苟,噗,小狗,修狗哈哈哈哈哈哈……”话没说完,潇箬被自己的恶趣味逗得哈哈大笑起来。 少年没有因潇箬话中的调侃逗弄产生一丝恼怒,他看着潇箬笑弯了腰,只觉得好像一束明媚的光照亮了自己,温暖而灿烂。 潇箬的大笑声吵醒了隔壁房间的潇袅潇昭,俩娃揉着迷蒙的双眼循声出屋,就看到自家长姐笑的弯腰捂肚,昨天昏迷的小哥哥也已经苏醒。 “阿姊……怎么了……”刚睡醒的小奶音软乎乎的。 潇箬见自家弟妹醒了,这才止住大笑,把少年从冰凉的地面半扶半抱到床上坐着,又将两个只穿了足衣的豆丁也抱上床,省的清晨地凉冻着脚。 “袅袅昭昭,这位小哥哥以后要和我们一起住了。”潇箬搂着软乎乎的两个豆丁,小小的身子软软暖暖的,手感超棒。“他呢,是我们七舅姥爷的表兄家的二儿子的婶娘的孙子,叫潇……噗,叫潇荀,你们以后要叫他潇荀哥哥。” 潇苟这名字只是她逗弄少年的玩笑话,每日要使用的名字还是要正经些,虽然乡下人有叫二狗铁蛋这样贱名好养活的习惯,潇箬看着少年英气不凡的脸庞,还是不能想象别人对着这样的脸唤他小狗的场景。最后取了和苟字笔画差异不大的荀字。 少年对于潇箬临时给自己又改了名字并无异议,潇苟潇荀对他来说并没有什么差别。 他看着赖在潇箬怀里贴贴的潇袅和潇昭,心里有一丝丝说不清的酸楚,好像是有点羡慕,又有点嫉妒。 被长姐一串亲戚关系绕晕的潇袅潇昭没有想明白,昨天还说是阿姊在西山上捡到的,怎么今天就成了自己的哥哥?不过阿姊这么说,那肯定不会有错,兴许是阿姊也是才认出来这是他们的亲戚吧。 姐控的两人心中,自家姐姐可下五洋捉鳖也可上九天揽月,姐姐说的话就是真理,于是两人齐齐开口,脆生生地喊:“潇荀哥哥好。” 潇荀也点头表示答应,他也对自己多出两个弟弟妹妹没有意见,潇箬的弟弟妹妹自然也该是自己的弟弟妹妹。 四人又挤在床上说了一会儿话。大部分时间是潇箬在说,安排着潇荀来历的细节,梳理着逻辑,好让村里人更快地接受潇家突然冒出新面孔,另外三人边听边点头,努力吸收潇箬编出的故事情节,力争让所有人都相信潇荀,就是他们潇家人。 等故事编完,天也大亮了。新组合的潇家四人吃过早饭后,由潇箬出门去打听怎么去县城的药馆,潇袅潇昭做力所能及的洒扫工作。 潇荀也想帮忙,但被潇箬强行要求卧床休养,毕竟今天的早饭就是潇荀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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