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她眨巴着两只大眼睛,里面明晃晃写着不愿意,臧吕觉得有些好笑,别人求都求不来的高位厚禄,这姑娘倒像是烫手山芋,丢都来不及。 “谁说让你当太医了?”臧吕勾起嘴角,说道:“朕是要你行走在太医院,替朕查出水银问题是不是出自太医院,查完这件事,你若不愿意留在宫中,朕自会放你离开。” 潇箬还是不想进宫,就算只有一阵子也不想、 看她犹犹豫豫地模样,苏贺年赶紧示意潇箬谢恩,“潇姑娘,能进太医院可是天大的福气,其他人学了一辈子医,都摸不到太医院的边呢!” 潇箬使出洪荒之力才克制住自己翻白眼的冲动。 什么鬼福气,这福气给你要不要啊! 臧吕假装震怒,沉下嗓子说道:“怎么?你要抗旨?” 抗旨不遵,祸及家人,被掐住命门的潇箬只能暗叹一口气,恭敬道:“谢圣上恩典。” “嗯。”臧吕一颔首,放下茶盏起身,“朕乏了,回宫吧。” 他转身朝门外走去,武毅和苏贺年紧跟其后。 在即将踏出店门时,苏贺年回过头来,说道:“潇姑娘还请早做准备,明日杂家会派人来接姑娘进宫。” 事已至此,潇箬再不乐意也没辙,只好应了一声算作答应。 目送三人背影消失在街道井头,郑冬阳还是觉得惶惶,他忍不住问道:“刚才那个真的是当今圣上?不会是别人假冒的吧?” “有武毅在,不会有假。”潇箬叹了口气,“今日应该也不会有生意了,咱们收拾收拾,回家吧。” 三人心中都压着沉甸甸的石头,只略作洒扫,便提早将店铺打烊。 回到西市家中,潇袅和岑老头已经从北陆集会上回来了,小丫头正一样一样显摆着自己新得的稀奇玩意。 见潇箬三人回家,潇袅一叠声唤着:“阿姊阿姊,你看这朵簪花,是不是特别称阿姊呀?袅袅特地给阿姊选的!” 接过潇袅递过来的紫娟簪花,潇箬实在无心欣赏,只勉强扯了下嘴角算作笑容,“谢谢袅袅,阿姊很喜欢。” 敏感的潇袅立刻察觉到长姐的情绪不对,她抬眼看着潇箬,小心翼翼地问道:“阿姊怎么了……为什么不高兴呀?” 岑老头看郑冬阳和潇荀沉重的表情,也察觉出不对来。 “你们今天怎么了?铺子里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重重叹了口气,郑冬阳将今日发生的事情娓娓道来。 听到当今圣上下令要潇箬明日进宫,岑老头又惊又怕,“箬箬啊,咱们要不走吧?现在收拾连夜出盈州!” 那红墙黄瓦之地可是能吃人的,他听了太多年轻姑娘一进皇宫就再也出不来的故事,他家箬箬又长得这么好看,保不准……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就算咱们一时能逃出盈州,又能去哪呢?”郑冬阳比岑老头要理智得多。 潇箬则是考虑的更多。 圣上亲令,谁也违抗不了,更何况潇昭还在国子监,为了她的意愿而放弃潇昭的大好前程,她又怎么忍心呢? 还有潇袅,这个世界十二三岁就可以许人家,若是跟着她成了逃犯,岂不是耽搁了袅袅的终身? 就算潇昭和潇袅愿意,她自己也不愿意。 “明日就会有人来接我入宫,我先去收拾一下。”丢下一句话,潇箬便低头回自己房间。 此去不知道要多久,潇箬打开衣橱准备多拿几件衣裳。 一只宽大厚实的手抵在衣橱门上,是潇荀。 “箬箬,我不放心你一个人进宫。”他浓黑的眉毛拧着,越发像锋利的刀。 潇箬今天都不知道叹了多少口气了,她放开手,任由潇荀将衣橱门关上。 转身与那双深邃的眼睛对视,潇箬无奈道:“皇宫守卫森严,又不是我想多带一个人就能多带一个人的。” 她知道小狗担心她,想陪着她一起去。 “更何况你之前不是说只想过自己的生活吗?若是要进宫,身份就要重新盘查,你就要回到顾勤罡的位置了。” 抵在衣橱门上的指节微微弯曲,像是在克制,又像是在挣扎。 潇荀声音干涩:“他记得我父亲。” 低头将额头与潇箬相贴,潇荀低声说道:“他还记得顾敬仲三字,他们原来是有约定在……箬箬,或许是我错了……” 伸出双手抱住小狗脑袋,潇箬感觉自己心都要化了,这样的小狗可怜死了。 她轻轻抚摸着潇荀微卷的头发,“那你想怎么做呢?” 声音轻柔在他的耳边荡开,安抚着他迷茫的神经。 潇荀感觉自己从下午开始就在半空中飘荡的心,突然就在潇箬这声轻轻的询问里落了地。 他再抬起头,眼神又重新变得坚毅:“我同你一起入宫。” 脑中飞快地梳理着各中入宫渠道的可行性,最终他选定了武毅。 “箬箬,我去找武毅,他之前留给我一块信物,说我想入军可以找他。” 潇箬回想在钦州时,武毅确实给他们留下一块玉牌,说是随身信物。 她来到床前从枕头下拿出一把铜制小锁,再掀起床板从缝隙中掏出一个小木盒,用铜锁打开木盒后拿出又一把略大的锁,用大锁打开被压在衣柜下面的木箱。 这是她一贯藏重要物品的习惯,以前是藏银子,现在是藏潇昭中举时写着名字的那块龙虎榜纸,潇袅送给她的荷包,以及其他潇箬觉得重要或者意义非凡的东西。 武毅给潇荀的信物玉牌,也被她藏在这里。 从箱中拿出玉牌递给潇荀,她问道:“你是打算直接找武毅入军?但是就算入军,也不一定会被安排到皇宫中守卫吧……” 潇荀捏紧玉牌道:“不管如何,我要去试一试,我不能让你一个人入宫。”
第一百二十八章 是他 武家军主守东市,军处也设置在东市庆兴宫旁。 潇荀手持玉牌到达时,正是两轮值守换班之际,新轮到的士兵正好是武毅原来带的小队中的一员,看到玉牌便知潇荀是来找他们头儿的。 “你来错地方了,现在已经没有武校尉了,得叫武将军。”士兵提起自己头儿的新官职,满面自豪,与有荣焉。“将军不用值岗,你去武将军府寻他才对。” 他给潇荀指了武毅的新府邸位置,也是在东市,位于东市阳宣坊,更靠近皇城,足见武毅深受器重与赏识。 依士兵所言,潇荀又赶到武将军府,看门杂役接了玉牌,请他在门口稍后,便小跑进去通报。 正巧今日送皇帝回宫后,圣上免了武毅的当值,让他回家休息去,潇荀玉牌便直接递到在内府休息的武毅手中。 “这是我给潇兄弟的信物!快!快快有请!”接到玉牌的武毅从椅子上迅速站起,连爱妾准备的银耳汤都不喝了,直接往接待客人的正厅赶去。 刚到正厅,潇荀也被仆役迎进来。 “潇荀兄弟,真是稀客啊!哈哈哈!”武毅迎上前去,请潇荀上座后亲自给他倒了杯御赐的春茶。 两人坐定,武毅笑着问道:“潇荀兄弟拿着玉牌来找我,不是只来喝茶这么简单吧?” 潇荀用眼角余光左右看了一眼,沉默不语。 武毅立刻明白他的意思,朝伺候的仆役们挥了挥手,让他们通通退下。 旁人退净,潇荀才将来意说出,“武大人,我想入军。” “好啊!我就说你这身手,不入军报效朝廷,委实可惜!”武毅嘴巴咧的更大。 “我想要当入宫的军。” 潇荀这一句话让武毅笑容僵在脸上,他有点没明白,“潇荀兄弟,你说的入宫的军是……” “箬箬明日就要进宫了,我不放心她一个人,我想和她一同入宫。”潇荀直白地说道。 这要求却让武毅犯了难,要说入军,那很简单,只需要他说一声,武家军中必定有潇荀的位置。但是要安排到宫里……他就算有这个权利,也要掂量掂量。 潇荀看他迟疑,明白武毅的顾虑。 毕竟不是知根知底的人,随意安插到皇城内,若是真有什么意外,武毅他有十个脑袋也不够掉的。 略一沉思,潇荀决定将事情全盘托出,唯有这样,武毅才可能帮他,让他明日便可以和潇箬一同入宫。 “武大人,其实潇荀是箬箬给我起的名字,我本名叫顾勤罡,顾敬仲是我父亲。” 吧嗒一声,武毅手中的茶盏倒在桌上,千金一两的贡茶撒了满桌。 “顾敬仲是你父亲?漠北百户将军顾敬仲是你的父亲???”他几乎声音都要劈叉了。 潇荀点头。 “那你为何……” 潇荀将事情原原本本说给武毅听,从他被人掳走失忆,到他被潇箬捡到改名潇荀。 但对于父亲去世和他原本对当今圣上的误解,潇荀只字未提,只说是后来去北边境收药材,机缘巧合才恢复的记忆。 听完一切后,武毅沉吟片刻,对潇荀说道:“潇兄……啊不,顾兄弟,你要进皇宫里护卫潇箬姑娘也不是全无可能,只是兹事体大,容我多考虑考虑吧。” 他抬头看了眼沙漏,已是申时,又说道:“最迟明日清晨,我就会告诉你结果。” 两人就此说定,潇荀拱手行礼后便告辞离去。 待潇荀出了武将军府,武毅立刻招来管家,“快,给我准备马车,我要立刻入宫!” 这样大的事情,让他自己决断是不可能的,他必须要禀告圣上,由圣上定夺。 管家行事利落,立刻招呼府上车夫准备好一辆外观低调的马车,将自家主人送进宫去。 宫中无人不识武将军,武毅进宫未受阻拦,一路通行来到乾清宫外,皇帝正在这里批阅奏折。 听到宫人传话,武将军求见,臧吕眉头一挑。 “朕不是免了他今日值守吗?怎么回去了又回来?”他正好看奏折看累了,便搁下朱砂笔,说道:“让他进来吧。” 宫人传话,武毅领命进了乾清宫内。 “你怎么又来了?”臧吕用大拇指和食指捏住山根,缓解眼睛的干涩。 他不得不承认,自己确实是不如从前,才批了没几个时辰的奏折便觉得头晕眼花,之前他可是连续上朝听百官吵架,下朝通宵批阅都不觉得累。 “圣上,臣有一事禀告。” 臧吕摆摆手,示意他直接说。 武毅便将刚才潇荀所言的身世,又原原本本禀告给臧吕。 “哦?你说他是敬仲之子?那他今日为何不当着我的面直接明说?”臧吕皱起眉头。 下午他已经摆明了自己的身份,潇荀竟然还是没有说自己的本名。 往严重了说,这可算得上是欺君之罪。 武毅小心观察龙颜,斟酌用词替潇荀辩解道:“或许……或许是顾将军没有完成诺言便告老还乡,对圣上心怀愧疚,才不许顾勤罡对圣上提起本名,怕徒惹圣上愁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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