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敢瞪,让你瞪,不要脸的老贱人,自己不干不净的,和排着队的野男人钻草垛,还敢没脸没皮的编排别人,打量老娘不知道你是个什么货色。” 看戏吃瓜,劝架拉架的众人,被王新凤这口瓜惊得阵阵惊呼,真的吗真的吗? 吴月菊气得差点吐血,双手一顿狂魔乱舞,怒气大吼:“王寡妇,你血口喷人,你敢污蔑老娘的清白,老娘就撞死在你大门口。” 王新凤抬手就是一巴掌,打得吴婆子脑瓜子嗡嗡的:“老娘是吓大的啊,你去死,赶紧去死,你要不死就是老娼。妇,万人骑的婊。子,烂货,不干不净的破鞋。你几个娃几个爹,身后还有一堆没种的野男人。” “啊……王寡妇,老娘跟你拼了。”吴婆子受不了这样的污蔑,下了狠手反抗。 王新凤也动了怒气,榆枝可是她的死穴,谁敢戳,她就把那人往死里打。 看热闹的人见势不对,赶紧认真拉架。 人群后,桑叶痞笑着用黄荆条抽开邓麻子伸向王新凤带回的东西的手:“邓麻子,手不想要了?” 邓麻子四十多,一脸麻子,好吃懒做,偷鸡摸狗,还好色不要脸。 同样是混混,桑大壮是靠凶狠成为混混头子,邓麻子完全不一样,他就是个无赖烂泥,阴沟里的蛆。 邓麻子痛得吸口凉气,缩回手,瞧见只是两个孩子,胆子又大了些。 嬉皮笑脸,龌蹉的眼神落在桑叶身上:“瞧一眼也不掉块肉,小气吧啦的,你俩小崽子命好,你们妈给找了个能耐爹,好吃好喝的不缺。现在亲妈扔下你们回城吃香喝辣的,你们不跟着一起?这爹又不是亲的,没了你们妈叉开腿哄着后爹,你俩崽子迟早被卖。” 桑叶舔了舔腮帮子,嘴角邪气一勾,抬脚踹了出去。 别看她只有九岁,身板也不是很壮硕,但遗传到了老桑家的力大如牛,这一脚,比成年男人踹一脚都重。 邓麻子惨叫一声,摔进田沟里,却没人听见,王新凤那边闹腾得太大声了。 邓麻子大怒,满脸阴沉,龇牙咧嘴立起来又要满嘴污秽。 桑叶跳下田沟,一脚踩在邓麻子胸口,一手拽住他的头发,往水里摁。
第9章 桑葚桑叶兄妹出手 田沟里的水不多,却有十多厘米深的淤泥,这一摁下去,淤泥将将漫过邓麻子的鼻子,顺着鼻孔往里淌。 泥浆灌进鼻腔,窒息感扑面而来,邓麻子骂人的话尽数吞了回去,拼命挣扎。 只是桑叶的劲可比壮年男子的都大,邓麻子就是个好吃懒做,四肢不勤,手脚无力的软脚虾,任他怎么拼命挣扎,都无济于事。 桑叶勾唇痞笑,死死的摁住邓麻子,在他快晕过去时一把松开。 “呼……咳咳咳……”邓麻子唰的抬头侧脸,倒出鼻腔里的淤泥,大口大口的喘,淤泥呛得脑子发昏,又难受,又疼痛,眼泪鼻涕流了满脸。 桑叶踩在他胸口的脚没有移开,如一块千斤巨石,无法撼动。 伸手又拽住邓麻子的头发,迫使他正面看自己,邪气的笑,显得阴森可怖。 “爽吗?不爽我再给你来几回?” 邓麻子看向桑叶的眼神又怕又恨,桑家的狗杂碎,真是一个比一个狠,小小年纪就这么狠戾,长大只有去吃枪子。 桑叶眸子一眯,另一手拿着的黄荆条猛的戳向邓麻子的眼睛。 邓麻子瞳孔骤紧,慌乱闭上躲开。 良久预想中的疼痛没有传来,试探着睁开眼,看到尖细的黄荆条就在眼珠子上一毫米出,顿时惊出了一身冷汗。 桑叶满脸嘲讽,又痞又邪,讥笑道:“怕呀?怕就好,就怕你不怕,记住了,以后再让我从你这张臭嘴里听到一个关于我们家的字,我就替你把这双没用的狗眼戳了,反正它认不清现实,看不懂强弱,留着也没用。” “还有,别再用你那双恶心的眼睛瞅着姑奶奶,惹得姑奶奶不高兴了,直接割了你。”黄荆条尖细的一头,邓麻子觉得腿全软了。 猛的抖了抖,收紧腿。 桑叶嗤笑一声,甩开邓麻子,跳上田坎,嫌弃的在衣服上搓了搓手。 邓麻子感觉从地狱走了一遭,发黑的破棉袄早就浸湿,刺骨的凉意,却比不上桑叶这个小畜生带来的瘆人冷意。 他是真恨不得弄死这个小娘皮,却又不敢轻举妄动。 桑葚黑白分明的眸子漠然的看着邓麻子,缓缓蹲下,一个九岁的孩子,竟自有一股上位者气势。 小家伙平时都稳重老成,做事斯文有礼,学习又好,是古柏大队村民嘴里,别人家的孩子。 是老桑家的另类,歹竹里出的好笋。 只是邓麻子好似从他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里,看到了些别样的东西,他看不懂,却又畏惧的东西。 在那样的视线下,总觉得头皮发麻,躲闪着桑葚的视线,尝试着爬起来。 也不知道是被吓狠了,还是窒息太久了,手脚软得厉害,挣扎了半天没能起来,还滚了一身的泥。 桑葚伸出白皙修长的手,递向邓麻子。 邓麻子愣了愣,看着这双过于贵气的手,竟有些受宠若惊,缓缓的把自己的手递过去。 还没碰到桑葚的手,自己手腕上就多了一条血痕,没有血珠浸出来,偏偏痛得钻心,好似整条手臂要断了似得。 邓麻子满脸惊怒,狠狠的瞪向桑葚。 桑葚还是一如既往的面无表情,黑白分明的眸子,倒映出了这个世界的一切黑与白,在他眼里,好似所有东西,所有的阴暗和算计,都无所遁形。 白皙的指尖上,夹着一片边缘锋利的茅草叶,叶尖挂着一滴暗红的血珠。 还稚嫩的嗓音本该带着童真,听在邓麻子耳里,却是覆上了一层寒冰。 “要让一个人死得不明不白太容易了,可我不喜欢,我喜欢让人,慢慢死。” 指尖一弹,茅草叶正好落在邓麻子的手腕上,和血痕吻合的贴在一起。 邓麻子不自主的颤抖起来,他不知道自己在怕什么,这明明就是个毛都没长齐的臭小子,可他就是怕,没有来由的怕。 比起桑叶的暴力,这种阴鸷的警告,似乎更震人心。 兄妹俩收拾了人,桑叶捡起大包小包甩肩上,准备叫上王新凤回家。 抬头看到崔雪正满脸羡慕嫉妒恨的看着他们,好心情一下就没了,桑叶不爽的啐了一口,那女人护得紧,轻不得重不得,没办法好好弄这个老贱人,憋屈。 余光瞅见邓麻子,邪气一笑,走过去蹲下:“邓麻子,想要媳妇不,你瞧那个老贱人咋样?” 邓麻子还没从惊恐里回神,下意识的摇头。 桑叶眸子一下子沉了下来,阴森森的问:“你不想要媳妇?” 邓麻子茫然抬头,看向桑叶,试探问:“我想要?” 桑叶邪气勾唇:“想要就好,想要就自己去追,往死里追,要让我看到你的诚意,知道不?” 邓麻子好色,但是个有贼心没贼胆的,只敢去偷窥老娘们洗澡,到别人院子里偷小媳妇的小衣,或者大晚上去听墙角打飞机,其他的啥也不敢做。 让他去追女知青,他不敢。何况这女知青还是崔雪,一个比老桑家儿媳妇风评更差的人。 可在桑家兄妹直勾勾的注视下,不敢摇头,只能硬着头皮点头。 桑叶满意了,跟斗胜的公鸡似得,扛着包袱,大步横冲直撞。 田坎不宽,两人侧侧身能同时过。 桑叶跟螃蟹似得走,还有包袱占地方,哪有别人落脚的地。 崔雪眼见桑叶气势汹汹的过去,再不乐意,也下意识往旁边躲。 可桑叶铁了心要撞她,怎么可能躲得过去。 不知道装了什么的包袱,啪的砸崔雪脸上,崔雪啊啊喊了几声,挥舞着手挣扎了几下,一屁股坐进了水田里。 水田冬天也续了一尺多深的水,这一屁股下去,溅起半米多高的水花,半新旧的棉袄沾满了污泥水,冻得人直哆嗦。 崔雪又气又觉得丢人,怒声大吼:“桑叶,你个小贱人,你瞎啊。” 桑叶翻个白眼呸了声:“老贱人。”瞧见旁边有一块干牛屎,捡起就砸在了崔雪脸上,一半落进了她张开的嘴里,顿时乐得哈哈大笑。 崔雪瞳孔骤紧,拼命的往外吐,恶心得黄疸水都呕了出来:“啊啊啊,桑叶,我不会放过你的。” 桑叶嘚瑟的晃晃脑袋:“叫得跟母猪配种似得,真难听。奶,回家了,我饿死了。” 王新凤一个大耳刮子甩吴婆子脸上,打完收工:“老娼妇,今天便宜你了,下次再让老娘听到你满嘴喷粪,老娘就扒了你这一身贱皮。” 祖孙俩一样的斗胜的公鸡模样,气势汹汹走出人群,摇头晃脑的回家去。路过在田里乱吼乱叫的崔雪时,王新凤一口老痰吐出去:“晦气玩意。” 老痰落崔雪脑袋顶上,崔雪眼一翻,恶心的晕过去了。 吴婆子垂着地怒吼:“王寡妇,你给老娘回来,回来……” 医院,榆枝住进了新病房,病房不大,在走廊角落,只能安排两张病床。 桑大壮凭借他凶狠的长相,和壮实的体格,成功把病房包了下来。现在愿意花钱住院的人不多,很多病房都空着,被人包一间小病房也不碍事。 就自家人,住起来就是舒心。 榆枝看着报纸,余光落在旁边,捏着一把还没手指大的小刀,笨手笨脚削苹果的男人身上。 明明一件极其简单平常的事,偏他做出来极其困难神圣,小心翼翼。 都说认真的男人最好看,这么看着她家桑大壮,榆枝觉得,是真的很好看,很有男人味,很有安全感,也很贴心温暖。 榆枝已经想不起上辈子,想不起以前,她为什么会对他生出厌烦情绪,以至于他做什么都不对,做什么都讨厌,各种挑刺找茬,没给过一个好脸色。 男人总是隐忍,包容,任劳任怨,像是个没脾气的烂好人。 可在面对别人时,他还是那个凶神恶煞,蛮不讲理,粗暴好斗的混混头子。 他的改变,只为她。他的温柔和好,也只对她。 多好的男人的,偏她错过了一辈子。 越想心口越堵得慌,收起报纸,没心情再看。 目光柔和的落在男人身上,轻声问:“大壮,你恨我吗?” 刀子一歪,落到了手上,桑大壮皮糙肉厚,手没事,刀弯了。 抬头无措的看着榆枝,有忐忑,有疑惑,张了张嘴刚要说话。 榆枝却胆怯的掀开被子躺了下去:“我累了睡会,你忙自己的去吧,我一个人可以,要是不放心,把门从外边锁上也行。” 桑大壮默了默,放下苹果,给榆枝掖了掖被子,轻手轻脚出门上锁。 榆枝睁眼,抿了抿唇,轻声道:“别恨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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