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众们一听,据开始的时间还有半刻来钟,纷纷叫了自家的孩童去通知亲朋好友前来,毕竟这香味以及肉菜任选任挑,来者不拒,谁不想尝尝? 随着大理寺的大捕头一声吆喝,民众们纷纷按着要求排起了队,还有人问讯要不要回家里自家碗筷的,却看到从酒楼里搬出来许多白色类似碗具的东西,很快便摆满了台面。 众人瞬间便崩不住了,纷纷猜测这盛颜酒楼主人,到底是何方神圣,光外面这成盆盆的肉,便得值上千两银金银了吧? 还让人任选任挑? 谁那么傻,有肉的时候还会去吃菜的? 民众们按着锅的数量排了十条整齐的队伍出来,一个个的盯着面前的人,在心里祈祷前面的人能少吃些肉,别到自己的时候没有了。 毕竟人家酒楼里又不要钱,到时候没有肉了,你总不能因着人家没有跟人家闹吧? 又过了半刻钟,眼见着排队的人已经排出了永湖巷,饭菜浓郁的香气也已飘满了大半个上京城,酒楼里出来了一位漂亮的夫人,随着她一手将酒楼的招牌揭下,盛颜酒楼试吃活动正式开始! 排在前面的人兴奋的指着台面上的肉,红的白的乱指一通,伸出去的手指头都兴奋的颤抖了! 很快,便有人端到了那白色的奇怪的碗,拿起了两只幼细的竹筷吃上第一口! 肉质极嫩,入口后汁水泗流,香辣味直窜头顶,让人只恨不得将舌头也给咽了下去! 正在他吃得兴起,满面享受之际,却看到旁边从红色布衣小伙子手里端过饭菜的人,一下子泪流满面,顿时吓了一跳,他哭什么呢?不会是有毒吧? 但是想归想,这么好吃的东西就算是有毒,他也要吃完! 而且那人哭着手也没停,一边哈着气,一边吃得飞起,瞧那模样,不光没毒,还像是生怕有人来抢! 呸!乡下包子,没见过世面! 那人吃了满满一口肉,抬起大脑袋看向酒楼上的店招,光盛颜酒楼这金光闪闪的四个大字,估计都得值上百银! 很快桌边便坐满了人,吃饱喝足的都会发给一张竹牌,听说在季秋中后,拿着竹牌到酒楼里用餐全部给予六折销售! 这可是宝贝! 民众们吃完了,还有些意犹未尽的盯着满桌子的肉,却被大理寺的铺快们大声的驱赶着离开了。 再去排一次,到时中饭都不用回自家吃了! 那人眼前一亮,飞快的绕过永湖巷朝着队伍末摸去,却发现不知何时队伍已经排到了丰隆巷了! 这下,能不能吃到口就难说了! 不过,为着这惊为天人的美味,再排上万里又能如何! 队伍的前方有一位,明显也是吃过再来排队的,他小心的拿着手指抠着牙,嘟嚷了一句:“这盛颜酒楼的掌柜也太傻了,他们摆出这么大阵仗无非就是为了宣传酒楼名声,他们也不想想,就咱们这些升斗小民,哪里是花得起银钱的?” “大叔,你这话可就说差了,咱们升斗小民又怎么样,总有要待客的时候,在这么大的酒楼那多体面!”他旁边的那人也是吃过的,他咂巴着嘴有些意犹未尽的说道:“我方才问过小二了,他说那么一锅配了肉菜也才五两银子,到时候我家那小子订亲礼,我便在这里置上一桌,到时候我那亲家肯定得高看我小子一看!” “当真五两银子就能吃?” “唉呀,大兄弟,你家小子可订好亲了,跟你说,我也有个小娘子,生得极好,还手脚俐落,你要不要考虑下?” “我家也有!” “呸,排队吃饭也不耽误你抢屎吃!” 只一会功夫,话题便歪了七万八千里,听说这么大的酒楼吃一次也不过才五两银子,大家谁不心动啊! 自大周太祖将都城定在上京后,他们这些泥腿子的身份便就日千里了,五两银子,若是年二半载的吃上一次,倒也吃不穷人! 太阳正中,队伍也变得更加长了起来,人们先时的兴奋慢慢的消了,总算不再喧哗起来。 那人饥肠辘辘的看着前方金光闪闪的大招牌,知道自己马上就又能吃到那香味喷鼻的大肉肉了,嘴角的口水得不停的吸溜才能保证不落下。 正在这时,他突然看到从远处走过来一群人,被围在正中的那少年极是脸熟! 他双目圆瞪,腿脚发软,想跑却被牢牢的钉在原处,头顶上的汗珠子瞬间便沿着脸落下来,他连擦都忘了! 那是谁! 那,那不是……他,他怎么还活着? 他心中疯狂的叫嚣着,他的一辈子都毁在了那一天! 那一天,他以为他要发财了,因为他的画舫竟然接到了皇家二殿下的大单子! 当天便有无数个贵人家的公子登船,其中最出色的便是这一位! 他看着从他身边走过的贵公子,眼角发直,他是亲眼看到这位贵公子,一身是血落入湖中的! 当时,他便知道坏事了! 他看着扑通扑通跳下湖去的那些杀人的,救人的护卫公子们,心一横眼一闭也随着跳了下去,躺在船尾处的凸起后,保下了一条命。 后来,便趁人不防游了出去,躲藏在城西的荒山里两日,饿得头昏眼花了才妆扮了一番回到上京。 他的画舫被官府扣了! 他不心疼! 当朝大殿下在画舫上出事了,生死不知! 他吓坏了!
第117章 信不信? 这人姓方,名进。 出身平民,世代居于永平。 当年,太祖决定定都永平,改永平为上京时,他第一时间借遍亲友,以极低之价买下了前朝没落勋贵的家用画舫。 果然,随着太祖迁入永平——上京的勋贵们日常小聚多以包船泛湖为乐,不过半年,他便将买画舫的银钱赚了回来,且因此置家立室,身家不到第二年便已过万! 那时的日子,别说吃这么一满碗肉了,便是山珍海味他也吃得起! 方进随着那群人远去,绷直了的身子总算是放松了下来,他长长叹了一口气,这真是阎王们打架,小鬼们遭殃呀! 亏他当时听说是皇子们租的船,高兴得一夜都难以安眠呢! 这位二殿下也真是,抢皇位也不寻个牢靠的地方,偏要租他这个升斗小民的船,害得他好不容易得来的身家一日之内烟消云散! 他也如惊弓之鸟一般东躲西藏,连自家最宠的小妾带着他唯一的儿子改嫁,他都没敢出面阻止! 日日担惊受怕,就怕有一天,会有官兵们找到他,将他抓了。 可刚才,他看到了什么? 他看到了那日跳下湖的大殿下,活生生的、神气活现的,出现在阳光下,带着一群人从他面前走过! 这岂不是说……? 方进只觉得浑身发麻,心口呯呯乱跳,眼前的噪杂混乱突然便消失了,鼻端的肉香气与闻了半晌的汗臭气混成了一团,让他头脑混乱不堪,一个念头在脑袋里拼命叫嚣着:若是大殿下没死,那自己岂不是就罪不致死了! 那他是不是可以回家,抱着娇妻美妾继续吃着山珍海味,不用这样东躲西藏食不裹腹了? “大殿下,草民冤枉啊!” 方进嗓音尖锐,混合着颤音,似是一团破布跌跌撞撞的奔出排了半天的队伍,朝着萧烨再次大声喊道: “大殿下!草民冤枉啊!!!” 萧烨定住身形,抬头看了眼酒店二楼,方才唇角含笑,缓缓回过身来。 就见一个衣衫破烂,发髻凌乱的中年男子,几步奔来,五体投地扑倒下来,在上千余排队吃古董羹的民众目光下,大声喊出:“我知道是谁害的您,求您恕小人无罪!” 大理寺捕快头目方义,听到响动回头,顿感心口发凉! 趴在地下的那人,正是他奔逃在外已有数月没联系的堂兄方进! 他抬头看向二楼的窗口,却见安乐侯府的少夫人——如玉县主正低头冲他嫣然一笑! 前日,这位夫人寻到大理寺,向大人请求开业之时,请大理寺兵卫维护现场秩序,并为此付出了万两白银。 原本此事自有京营卫巡城兵负责,不属大理寺兵卫管理范围。 可大人为了这万两白银,竟然应了这位夫人所求,命令他带队相护,不论何人闹事,一概抓起来不论。 当时,他还愤愤不平,觉得这是杀猪用牛刀,眼下看来,却是这位少夫人的精心筹谋。 这位少夫人真实的身份,是承恩公家已逝大将军方承志唯一在世的子嗣,虽然没有经过皇家的认可,却也已封了个如玉县主的爵位。 朱家是先皇后的外家,大殿下的母族。 所以,这位少夫人如此大的手笔,花了万两白银,又请了全上京的民众免费吃食,为的就是这一宗吧? 他脸色复杂的看向趴伏在地上的堂兄,心中惊跳莫名。 上京,这是要变天了啊! 这上京,何止是要变天啊! 大理寺卿无奈的看着坐在大堂后罩房的萧昇,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您不是答应过太祖,永不干涉京城皇室之事?这,又是何苦!” 这个后罩房是寺卿王为日常处理琐事的所在,虽小,却收整得极为舒适,临窗的位置放着一个贵妃榻,萧昇坐在榻上,品着茶,翻着萧烨出事时的案宗,并未答话。 房内静悄悄的,王为摸了摸鼻子,自寻了位置坐下:“下官并没有忘记大将军当日的救命之恩,所以刘家的少夫人上门,我并非是为了银子才出言相帮。” “下官说此话,并非是在责备王爷,而是太过了解王爷,所以才好言相劝。” “不论陛下选了哪位殿下,王爷都不应出言干涉,这是皇家的家事,您当初既无意于此,此时又何必要牵涉其中?” “便是为着大殿下的声名,您此刻也该待在益阳,不闻不问……” “所以,你也见过太祖给朱家的那封诏书了?”萧昇将案卷合起,抬头看向王为,打断了他苦口婆心的奉劝:“便是我不来,烨儿的声名也好不到哪里去。” “若不是秦家下手的快,烨儿眼下便该声名狼藉了!” 王为一愣,做为太祖打天下时的谋臣,他自然知道萧昇这话的意思。 这么多年了,他还以为大家都忘了前尘旧事。 “别人能忘,本王却不能忘。”萧昇啪的一声将手内的案卷扔到面前的榻上:“你瞧瞧,人还没死光呢,他便连天下人的眼都不遮了!” 王为看了眼扔在榻上的卷宗,上面的结案卷尾写得清清楚楚:乾元一十三年孟春,大皇子萧烨携同伶人游湖时,不慎落水,尸骨无存。 做为一个父亲,这样枉顾事实的结案之言确实不妥。 他也曾劝导过,却被乾元帝的冷言黑面阻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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