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孩子因为工地的事被绑架,是时家无论如何要向外隐瞒的丑闻。 好在她家两个孩子聪明,及时逃出来没受什么伤,但受的惊吓不小,现在还不能见外人,要好好休养一段时日。 “打扰了。” 宁有光脸上不动声色,心里担忧更重了。 她一到时家就发现保卫比之前举办宴会的时候多了好几倍,家里的工人也面目严谨,绝对是发生了什么事。 回家的路上。 “大舅妈,你能帮我查查时家发生了什么吗?我很担心望月。”小小的女孩,眉目深锁,满脸都是紧张。 谢海棠虽然不明白她的紧张为何来,但还是抱着她温柔的安抚。 她回去花了一些功夫,很快就打听出来这几天发生在时家的事。 她不知道是该惊叹外甥女的敏感,还是该惊吓时家竟然会发生这样的惨事。 知道外甥女担心朋友,她没有任何隐瞒的把她知道的事情都跟她说了。 “那个孩子,现在在东华医院,你想去看看他吗?” “去,现在就去。”宁有光满脸惨白。 上辈子小时候她不认识时望月,对发生在他身上的重大事故,没有清晰的时间线不好及时干预。 本以为这一生,自己的陪伴能够稍稍对他的人生有所改变,却没有想到命运会以这样出奇不意的方式拐回了原有的轨迹线。
第23章 姐姐来看你了 东华医院,洁白的病房内。 宁有光屏住呼吸看着病床上,身上缠满了纱布,像是一具木乃伊一样一动不动,但确实醒着的小孩。 小孩睁着黑漆漆的双眼,看着头顶雪白的天花板,神色麻木。 病房外面传来柳簌簌哀怨的哭诉声及谢海棠温温柔柔的安慰声。 许久,她才颤抖着出声: “望月,姐姐来看你了。” “对不起,我来晚了。” 她伸手想摸摸他的头,却只敢停留在他的小脑袋上方,她不敢碰他,他身上到处是伤。 她的话落,床上的小孩终于有了动作。 他缓缓,缓缓的向她转过头来,眼里终于有了些许生气,却是深沉绝望的悲伤,浓烈的像是一团散不开的乌云朝她汹涌而来。 “很疼是不是?姐姐知道,小望月肯定很疼很疼啊。” 她的声音轻轻的,充满疼惜,柔软的像是一抹纱幔,拂过小孩自出事后就冰冻起来的心。 许久之后,时望月说话了。 “姐姐,那些医生说,我以后再也不能走路了。” 小小的孩子,打麻药没哭,做手术没哭,说完这句话后,眼泪瞬间流了出来,像是断了线的珠子瞬间打湿床单。 可他虚弱的声音,却清晰的不带丝毫哭腔。 “……小望月。”眼泪模糊了宁有光的双眼。 “姐姐,那个坏人……”小孩子身子抖了抖,眼里流露出恐惧,身体也是,“他原本是要拿刀砍时通阳的,不是我,是姐姐突然叫了我弟弟,他才砍我的。” 宁有光呼吸停滞。 她没想到眼前孩子受伤,还有另有内情。 “他们都不相信我,说不是这样的,是我运气不好才被坏人拿刀砍的。” “姐姐,真的是我运气不好才这样吗?可是我明明没有记错啊,那个坏人,抓我之前有问谁是时锦荣的儿子啊,时锦荣不是二伯吗?” 宁有光感觉有点窒息,胸腔因为缺氧,更疼了。 如果是这样…… 她终于明白,为什么上一世大佬后来为何会对时家人那样了。 “望月记性很好很好,我知道的,我知道,他们不相信你,我相信你。” “爷爷给了爸爸百分之五的股份,妈妈说以后这些股份就是我的,还让我以后不要再和别人说这件事情了……” “妈妈说这些股份是很多钱,虽然我以后不能走路了,但是没关系,我有很多很多钱,不能走路也不影响生活。”小孩哽咽了。 宁有光看到小孩惨白的脸上终于开始有了表情,有懵然,有恐惧,还有无措,最后全都化为黯然的死寂。 “姐姐,我喜欢钱,可是,我更喜欢我的腿啊。” “……” 宁有光终于克制不住了,哭出声来。 从上一生到这一世,她感觉从来没有被这样巨大的悲伤包围过。 心冷的仿佛被泡在冰冷的海水里,四周还游着一群又一群牙齿锋利的大白鲨,无一处不让人透着冰冷和绝望。 上辈子众人谈起大佬的残缺,从来都是一笔带过。 何曾如此清晰过,深刻过? 那时候,他早已功成名就。 从前受过的伤,吃过的苦,不会有人疼惜,也不会有人想着去疼惜,他太强大了,好像无所不能。 没有人会疼惜一个无所不能的人。 对于这样的人来说,伤疤只是他们通向成功的勋章,也不需要人疼惜。 但她此时此刻,她重生回来直面大佬受过的伤,直面他的惨痛。 她才知道,痛苦但凡不降临到自己身上,他人是永远无法真正的感同身受的。 只要是人,无论是强大,还是弱小,只要他还是肉体凡胎,他受伤了就会痛,会哭,会悲伤,会恐惧,会绝望。 好好的哭过一场,宁有光想到了当下她需要做以及能为他做的了。 “你会好的,你一定可以走路的。” “真的吗?” 小孩漆黑的眼底终于闪烁出点点光芒,不亮,却足以支撑接下来的人生。 宁有光此时感觉无比幸运,幸亏眼前人还是个六岁的小孩,对世界的信任没有完全被现实瓦解。 “对,小望月知道吧?我外公和舅舅们都是很厉害的医生呢,我会让他们很努力的治好你的。” [还有我。] 宁有光静静地在心底许下诺言。 不是她自命不凡,在学医这道上,她确实天资不凡。 上一辈子,虽然她死的时候还很年轻,但她的医术确实比许多医生要好,比有“国医圣手”之称的外公还要好。 解决了许多外公都解决不了的疑难杂症。 …… 探望完小孩的第一件事,宁有光就找了外公夏荣帮小孩看诊,第二件事,就是向他提出了要跟他学习针灸,同时让他给她订制一副金针。 “给你订制金针可以,但针灸之术,我还不能教给你。” 夏荣第一次拒绝了孙女的请求。 这一两年,他一直在教外孙女医术,越教他越心惊。 这个孩子于中医之道真的是天赋异禀,他教什么,她都一学就会。 对此,他确实很希望早点教出一个天骄来,却因为孩子还小,没有急着把毕生所学一股脑都教给她。 教学进度一直维持在一个度上,当然了,对比一般教学进度而言还是惊人的。 他教了她中医药,教了她把脉辩证,却没教她中医针灸。 孩子还太小了,手小力度轻。 针灸没有力气是不行的。 而且一位中医想要学会一手好的针灸医术,得先学着在自己身上找穴位扎针。 给自己扎了,才能更好的体验到针灸的疗效,不给自己扎,是不会知道各种针法扎在人的身体上是什么疗效和感受的。 负责任的中医,针灸都是给在自己身上扎熟练了,才給患者针灸。 出师之前得先在自己身上扎上几千针,几万针,他还不忍心让她吃这样的苦。 这个孩子,去了医院一趟,就回来急着要跟自己学针灸。 这不是开完笑吗?
第24章 給望月治病 看到外公想也不想就直接拒绝,宁有光回道: “不教也行。”反正她自己也会,“那针什么时候能好?” “一个月后吧。” “能不能快点?一个星期。” “你又不急着学,要那么快做什么?”夏荣对于外孙女的心急,颇有些哭笑不得。 “那半个月,可以吗?” 宁有光确实心急。 外公拒绝教她针灸是她意料之中的事。 跟他学习针灸也并不是她的最终目的,拿到金针才是。 她看过小望月的病例,孩子确实伤的很重很重。 如果不尽快给他用上针灸辅助医药治疗,恐怕真的会像西医下的通知书那样,孩子以后永远不能走路了。 中医治病讲究的是时机。 时机好,一切皆有可能。 时机一旦错过,那真是该是什么结果就得承受什么结果了。 没有任何奇迹可讲。 这次见到孩子出事伤成这样,宁有光无法控制的想起上一世大佬坐轮椅的画面,虽说对小孩的后康复治疗,她有把握却也无法不担忧。等待金针的日子,宁有光也不去幼儿园了,每天都去医院陪小孩。 小孩在她去看望的第二天就转到了外公家的医院,她请外公出面和时满川谈的。 她现在去医院看他方便的很,不需要大人陪伴,只需让家里的司机开车送她过去就好了,家里人对此也很放心。 毕竟整个仁恒医院里的医生和护士都认识她,知道她是院长的外甥女。 大舅夏席清经常有空就会来看看两个孩子,时不时给他们送些吃的,陪他们说说话。 夏院长和宁家小姐对自己的儿子这么上心,这让柳簌簌在震惊之余,渐渐觉得自己在儿子身边好像有点多余。 她的话也越来越少了,毕竟抱怨什么的,当着外人的面是不能说的。 后面还会经常出去待着,把空间让给两个孩子。 半个月后。 宁有光拿到金针就开始每天躲在房间,偷偷在身上练起扎针来。 于此同时,她每天也要做一些锻炼手臂力量的运动,这个,她没办法去健身房,只能自己在家里的花园里,房间里练。 锻炼的方法,自己上网查。 对了,六岁的宁有光有了属于自己的笔记本电脑。 宁弋送给女儿的六岁生日礼物。 深得她的喜欢,也让她大为受用。 拿到金针后,宁有光忙起来,陪时望月的时间就没有那么勤了。 时望月可见的失落,但很懂事,从来不问她为什么不经常来医院陪他了,只是经常盯着病房的门看,见到她来,就表现出欣喜的样子,一旦她不在,他就沉寂起来,面无表情,不言不语,躺在病床上,像个无知无觉的假娃娃。 某一次宁有光进房间时,见到了他独处的模样,心惊的同时,在询问过小孩的意见后,她开始教他念经。 念经能让人心静,不生杂念,减少妄念,消灭恐惧,对于现在看似安静,实则妄念纷飞的小孩来说,是最能做的事。 然后她给了他一个小小的电子计数器,每天给他布置功课。 小孩有了事情做,终于不再那么沉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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