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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白就好，”陆七婶沉吟一会，勉强笑笑，“陆琳写信回来了，说是过些天要回来住几天，陆宇有一个女学妹会和她同行……” “陆琳姐姐要回来吗？我们下午就搬过去。”衡巧赶紧说。 “那房子……我想还是不租了吧，你舅妈在村里说三道四，对陆宇影响不好。”七婶支支吾吾的，暗示和逐客已经很明显了。 女学妹同行，估计是他们家默认的陆宇的对象。从七婶房间出来，衡巧心里很不得劲。她让母亲去收拾东西。两个小妹紧紧牵着她的手，都很难过。 刘玉梅收拾好了东西，耷拉着脸出来，没精打采说：“回去呀，都愣着干什么呢？” 衡巧牵着两个妹妹，郁闷地跟在刘玉梅身后，心里骂了王柳红八百遍祖宗。 陆宇一溜小跑回来了，在院子门口拦住她们，笑嘻嘻说：“你们别走呀，我已经和柳红阿姨谈判好了，也拿到了那个笔记本。” 他把笔记本递给衡巧，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衡巧拽紧本子，尴尬地笑笑，顺手把本子丢进身边的池塘，本子很快沉入深水。 “哎！你怎么把本子丢了？”陆宇惊呼，他转身跳入水塘里，一个猛子扎下去。 “陆宇！” “陆宇！” 岸上的人齐声惊叫，陆七婶呵斥：“陆宇，你赶紧上来，池子里的水是浇菜的，脏得很！” 七叔喝道：“你给我上来，我去拿网兜，给你把本子打捞上来！” 池子里的水实在太脏了，陆宇不便潜水，他从水池上来，盯一眼衡巧：“本子如果坏了，你就凭记忆恢复。”
第32章 怕的是甘于苦日子 陆宇快步走了，进屋换衣服去了，衡巧愣愣站着，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七叔去找网兜，七婶斥道：“不用打捞了，泡水里这么久，捞上来字也花了。” 刘玉梅呵斥衡巧：“咱们走吧，不要再给七叔七婶添麻烦了。” 衡巧咳咳一声，看向七叔七婶，厚着脸皮问：“七叔七婶，现在本子也毁了，我可以租下您的房屋吗？” “租给她们吧！”陆宇在窗户大声回答。 “陆宇！”七婶皱眉。 “租给她们吧，旧屋是独立的，也碍不着咱家什么！多行善事，菩萨会保佑你们！”陆宇在屋里双手合十。 陆七婶和陆七叔最信菩萨，两人相视一眼，七叔叹了口气，点头说：“那就先这样吧，房子修补得差不多了，我晒了些稻草，你们搬过去，住宿是没问题了。” 终于有了落脚之地，衡巧长吁一口气，她连声感谢，同时心里也好奇，陆宇是怎么从王柳红手里把本子拿回来的。 人多力量大，一会功夫，衡巧她们便搬了过来。陆宇拿了很多旧报纸来，帮着把房间的几面墙糊了，七婶和七叔搬了几样旧家具过来，还借给她们一个简易炉灶，一些厨具，一张小方桌，几把椅子。 衡巧把稻草垫在床上，再扑上床单，软绵绵的，还有点稻草的香味，今晚看来能睡个好觉了。 有了安身之所，她心情大好，再看看窗外还有一小块地坪，完全可以慢慢地打造成一个小花园。 陆七叔说：“你们先用着这边的简易厕所，我整点时间再修缮一下，大家先克服一下困难。” 刘玉梅千恩万谢，待陆家的人走了后，她坐在床沿，用手指抹眼泪。 衡巧忙着搞卫生，两个妹妹在她的指挥下，刷锅洗碗，忙得不亦乐乎。她瞅一眼刘玉梅，皱眉问：“你又哭什么呢？” “我哭我自己没有本事，连家都守不住，让你们跟着我过苦日子。” “苦日子不可怕，怕的是甘于这种苦日子，不知道试图去改变。”衡巧淡淡说。 她看看两个妹妹，问道：“我们的爹，生活费一直没有给过我们吧？” “没有。”刘玉梅摇头，“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哪敢去问他要钱，他那个婆娘仗着生了儿子，跋扈得很。” “明天我们去讨钱。”衡巧闷闷地说。 “啊？”刘玉梅惊恐地看着她，好像她明天要出去杀人放火一般， 衡巧只要想起这个女人对巧妹没有一点温情，就忍不住呵斥：“啊什么？现在是法制社会，你吵不过，打不过，还不会寻求法律保护？明天我们先去找村支书，找妇女主任，让他们为我们做主。” 刘玉梅呐呐地说：“你爸会整我们的！他那个人蛮横，会整死我们！” “他敢？他整一个试试，我把他送到大牢里，让他去吃几年牢饭。”衡巧冷笑。看样子。刘玉梅一定是被前夫的威胁吓住了，不仅被他扫地出门，还要不到一文钱抚养费。 明天她倒要去会会这个老渣男，把该要的要到手。
第33章 炖肉的香味 七婶把弄干净的猪脚送过来了，连着砂锅和小藕煤炉一起送给了她们，还送来了几十个煤饼。 “谢谢，谢谢！”刘玉梅千恩万谢，不断抹眼泪。 “我看着你们娘几个可怜，也是仁至义尽了，希望你们好自为之，不要惹人口舌。”七婶说着，深深看了一眼衡巧。 衡巧没说话，自然知道七婶言下之意，无非是让她和陆宇保持距离，不要痴心妄想。她拿出纸和笔，写了一个租赁合同，请七婶签字。 “咋还整这个？” “必须整这个，签字后咱们就是租赁关系，我付给您房租，您给我们房子，我们都不能随意损坏合同。”衡巧微笑。 七婶看看，犹豫一会后，在合同上签了字。 那个年代，一栋破房子能租30元一个月，她并非不心动。现在她好人也做了，钱也得了，何乐不为呢。 “我会尽快付给您房租。”衡巧小心折叠好合同，有了它，她们四个才有了安身立命的地方。 七婶走后，时间还早，衡巧在屋子后面山上劈了一根竹竿，拿出上午在小镇买的鱼钩和尼龙线，做了一根长钓竿。 “你要去钓鱼？”招弟盼弟高兴围着她。 “是，你们两个给我提水桶。”衡巧笑笑。 “好咧！”两个小家伙不要回舅舅家去，欢天喜地的。 衡巧出去时，叮嘱刘玉梅洗了七叔送来的案板，准备一些柴火，明天做早点要用。 她带着妹妹们到了河边，撒了一把鱼饵，把钓竿放出去。 运气很好，太阳落山前，她钓了好几条大鲫鱼，姐妹三个满载而归。 “我们要做鲜鱼汤吗？”招弟高兴问。 衡巧抱歉地说：“不行呀，明天姐姐要熬鲫鱼粥，下次钓了再做汤好不好？” “好吧，姐姐赚了钱，我们才有饭吃，有衣服穿，才能去上学。”盼弟摸摸招弟的头，懂事地点头。 刘玉梅已经把猪脚炖汤了，这屋子里有了炖肉的香味，立即驱散了久不住人的霉味，有了烟火气息，有家的味道了。 衡巧去陆家那边，花5毛钱和七婶买了一篮子红薯，七婶顺手还给了她一把萝卜菜，几根蒜叶。 衡巧回来后把红薯切片，放一点点猪油，放猪脚汤里煮熟，起锅的时候把蒜叶放进去，香喷喷盛了好几大碗。 招弟和盼弟吃的很香，招弟美滋滋啃蹄花，砸吧着嘴笑：“今天真像过年，吃了一天肉！” 盼弟两只手抓着一根骨头，啃得一嘴的油水，笑眯眯说：“姐姐做的菜真好吃！” 衡巧看着两个妹妹吃得这么香，打心眼里开心满足。 刘玉梅吃了些肉汤，却总是苦着脸，长吁短叹。衡巧懒得理她，等大家吃完以后，她开始准备明天的南瓜饼和馒头。 天黑了，手电筒的光亮照向这边，衡巧透过窗户看向外面，听着声音好像是王柳红和刘倩过来了。 刘玉梅听到她们两个声音，立即紧张了，她站在衡巧的身边，小声问：“她们怎么又来了？你不会还写了什么东西吧？” 衡巧没好气的说：“没有！” “小宇哥！”刘倩撇下她妈，娇声呼唤着陆宇，小跑进了陆家的院子。
第34章 把生米做成熟饭 招弟和盼弟撇嘴，招弟做呕吐状，盼弟学刘倩的声音，也做呕吐状。 衡巧拍了拍两个妹妹的头：“一边去，姐姐一会来教你们认字。” 盼弟小声说：“我过去看看，刘倩过来干什么。”小机灵不待刘玉梅阻止，已经猫着腰跑出去了。招弟赶紧跟上，姐妹俩撒开脚丫跑到陆家，蹲在陆宇的书房外面。 “小宇哥，这是半个月的补习费，一共150元，请笑纳。” “行，你把书拿出来吧，每天晚上两个小时，这个价格已经很优惠了，如果不是邻居，我才懒得带。” “谢谢小宇哥！” 他们在屋里开始讲题了，招弟和盼弟听了一会儿，悄悄退下，一溜烟跑了回来，把他们打探到的情况告诉衡巧。 衡巧沉吟一会，大致猜到，今天陆宇是怎样和王柳红达成和解的了。陆宇答应给刘倩补习，收一定的费用，王柳红把本子给陆宇，这件事情到此为止。 半个月一百五十元，在九零年初期的农村，这也是一笔不少的数目了，王柳红还真是宝贝刘倩呀。 王柳红回到家里，一边剁猪菜一边骂刘强：“这个没用的东西，都是你惯的，那几个不回来，事也没人做，如今还要拿走我150块钱去补习，彩礼钱也要退，我这日子没法过了！” 刘强在洗碗，他紧闭双唇，一句话也不回。 “巧妹子跳水塘里泡一下，怎么跟变了个人似的，从前她不是和她娘一样，只会哭哭啼啼的嚎丧吗？现在咋的主意那么多？” 刘强心里也纳闷，但他没说话，和王柳红说话，一不小心，就会招来一顿臭骂，不如保持沉默。 王柳红瞪他一眼，骂了几句，伸直后背，捶了捶腰。 “你过来。”她呵斥刘强。 刘强忙过去，俯首听她说话。 王柳红和他耳语几句，恶狠狠说：“就把生米做成熟饭，她想不依都不行！” 刘强皱眉，呐呐说：“这样不好吧？怎么说衡巧儿也是我外甥女，万一她又想不通……” “让王大癞子看紧一点，一天24小时守着，她能咋滴？等到她怀了孕，生个一男半女，不想认命都得认命。” 刘强满脸为难，跺一下脚，长长地叹了口气。 王柳红瞪着他说：“一千块要做很多用呢，老大娶亲的钱全在这了，你把钱退给王大赖子，老大的亲事也得吹！” “我怕把事情闹大了，收不了场……” “你怕什么？这事儿让王大赖子去做，咱们又不插手！” 刘强不说话了，他很矛盾，一方面觉得内疚，一方面又舍不得那1000块钱，他在台阶上走来走去，最后狠狠心，叹了口气，对王柳红说：“我现在去找王大赖子，和他商量，让他以后好好待巧儿，生个一男半女的，好好过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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