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立心下一松,觉着夏川萂可真是太会来事了,他们这样一对话不仅将赵二叔办事不力的过给撇过去,还给公子留下一个赵二叔做事心思周全的印象,等回头他得跟他二叔好好说说,万万不能怠慢了公子这里一丁点儿,否则公子要是不高兴了,他也帮不了什么。 没瞧见有多少人眼巴巴的等着公子垂青上位呢,一旦被人拉下来,再上去可就难了。 他对夏川萂笑道:“咱们公子这里就是最好的,来的人高兴还来不及呢,怎么会耽误?公子也不至于真缺这一个人手,要是真缺,再从府里调就行了。” 夏川萂抿嘴努力笑的不要太灿烂了,道谢道:“赵立哥哥先替我谢过赵二叔,近日我打算泡一些药酒,等回头泡好了送给赵二叔一坛子做谢礼。” 赵立也笑的开心,道:“那感情好,要是能请我二叔吃上一顿就更好了,你不知道,你的手艺在咱们之间都传开了,都好奇着呢。” 夏川萂将胸脯拍的啪啪响,应道:“那必须的,请赵二叔挑日子吧,挑好了我专请他一回。” 郭继业在旁凉凉道:“行啊,拿着你家公子的好酒好饭请客,都不待跟你家公子说一声的。” 赵立嘿嘿笑着去倒洗脚水去了,留下夏川萂一个围着郭继业直转悠,哄道:“那哪儿成呢,有了新东西,奴婢哪一个不先想着公子和老夫人啦?得您先说好,奴婢才敢拿出去给人吃喝呢,您要是吃着喝着不好,奴婢是再不敢往外拿的。” 郭继业站在床边大大伸了一个懒腰,喟叹道:“这还差不多,你要是敢往外偷拿东西,看本公子不罚你。” 夏川萂撅着嘴不乐意道:“瞧您说的什么话,还用上‘偷’字了,您这是,您这是......” 郭继业掀被子上床,随口问道:“我这是怎么了?” 夏川萂:“......您这是门缝里瞧人,将人瞧扁了。” 郭继业哈哈直笑:“就是瞧扁你了怎样?” 夏川萂:“奴婢可是您的大丫鬟,首席侍女,您瞧扁了奴婢,就是瞧扁了您自己,自己瞧扁了自己,您亏不亏啊?” 郭继业还真仔细想了想,煞有介事的道:“的确是这个道理,小丫头还挺有辩才,行了,你家公子跟你道歉哈。” 夏川萂乐滋滋道:“公子的道歉奴婢收到了,有赏吗?” 郭继业:“你想要什么赏?”话里不掩好奇,说真的,郭继业还头一次听到小丫头跟他讨赏呢,以前都是他主动给人小丫头都不稀罕要的。 夏川萂凑近了些,神神秘秘道:“公子,咱们明天去西堡,是不是就是去冶铁铸造铁具去的?” 不得了,郭氏有铁矿私铸权啊,也或许是这里的人不在意铁矿的缘故? 郭继业伸手给她一个脑瓜崩,笑骂道:“小机灵鬼,瞒不过你。” 夏川萂捂着额头,继续小声道:“那到了西堡,您能带奴婢去开开眼吗?奴婢想瞧瞧铁是怎么冶炼的。” 郭继业挑眉拒绝:“不行。” 夏川萂皱巴了小脸:“啊?!” 郭继业:“这些都是机密,你家公子不可能带你去看,你还没对铁锅死心呢?跟你说了不能造,再提个别的赏。” 夏川萂刚想开口,嘴都张开了,郭继业又紧忙加了一句:“不许说没有了,不想要别的赏之类的。” 说罢,还警告的瞪了她一眼,要她有点眼力介,别佛了他的颜面。 这年头,给赏都还要求着人家要,真是人心不古了,郭继业真觉着挺稀奇的。 不得不说,郭继业对夏川萂是有所了解的,因为夏川萂是真的打算推辞的,但现在郭继业既然这么说,只好又想了想,道:“奴婢听长富哥哥说,西堡里存了一些甘蔗柘?” 郭继业皱眉:“蔗柘就蔗柘,甘蔗柘是什么怪名字?” 夏川萂:“吃着是甜的嘛,叫甘蔗也很合适的,有没有?有没有?” 郭继业:“有,你又要做什么?” 这个“又”字,就很灵性。 夏川萂:“......咱们带的纸用完了,奴婢想试着造一些纸。” 造纸的方子郭继业的书房里就有,她瞧见过,此时正好拿来用,哦耶~~ 郭继业:...... 郭继业谆谆道:“纸用完了再回府取就是了,不用现造,而且,造纸要用木和麻,用不着甘蔗、不是...用不着蔗柘的。” 夏川萂嘟嘴:“都是土里长出来的植株,怎么就不能用了呢?” 郭继业扶额:“造纸很麻烦的,不许瞎折腾。” 夏川萂嘀咕:“奴婢哪一次是瞎折腾了?” 竟是在他这里不依不挠起来了。 等我将卫生纸造出来,看你还离不离的开它,哼! 话说这个时代的造纸还在初级阶段,夏川萂没见过具体的造纸过程,不知道到底是缺了还是少了哪个环节,总之造出来的纸都糙的很,还有些咽墨,世家大族都不会用它们书写作画,就是用来擦屁屁他们都嫌喇的慌。 比如郭小公子就不用府里的糙纸擦屁屁,咳,爆料太多了。 郭继业哼哼冷笑:“你这是在你家公子这里不达目的不罢休了是吧?” 夏川萂:“行不行?” 郭继业:“不行!” 夏川萂气结,转转眼珠了,又想了一个,道:“那,那等到了西堡我自己养些鸡鸭鹅这些牲畜总行了吧?” 哦,一着急竟然忘了自称奴婢了。 但好像郭继业没注意到这点,这回他点头道:“这个可行,不过,川川,你要多学习了,鸡鸭鹅是禽类,猪羊牛才是牲畜。” 夏川萂:“......哦,奴婢受教了。” 郭继业点头,对她的好学和态度很满意。 夏川萂:“那公子,奴婢能再养一些小猪吗?” 郭继业皱眉:“猪脏的很,不许在本公子的院子里养猪。” 啊这,夏川萂努力憋笑,道:“离得远远的盖个猪圈就行了,奴婢听说,将小猪崽满月的时候给割喽,再用干净的草料喂养长大,这样的猪吃起来不仅没有腥臊味,还很好吃呢。” 郭继业喉咙发紧,眯眼问道:“你说的‘割’~~喽是什么意思?” 夏川萂懵懵的很天真道:“就是割了呀,哦,就是将小蛋/蛋给割喽,这样小猪长大了肉就没那么腥臊了。” 郭继业面无表情:“你都是从哪里听来歪门邪道?还不从实招来!” 夏川萂哼哼唧唧:“就从你垫案几的那本千工书上看来的嘛,上面提了这么一句,奴婢觉着挺有道理的,就给记下了。” 这本《千工书》是真的,就跟她记忆中的《天工开物》一般,里面记载了许多工用技巧,可惜,这等利民的书籍,在这个时代的读书人眼中都是末等杂学,属于下九流,上不得台面的东西,没瞧见郭继业都用它垫桌角,估计压根没读过。 郭继业哀叹:“你到底觉着哪里有道理啊?” 那猪招你惹你了,要受此等惨绝人寰的酷刑? 猪肉是贱物,郭继业可能随大溜勉强吃过一两回精心饲养——说不定就是煽过的猪——过的猪肉,但他一定不知道这猪是怎么养的。 谁吃猪肉还关心这猪生前过着什么样的生活呢? 夏川萂摆事实讲道理:“前儿堡里杀猪的时候,奴婢就听徒老大说过,咱们杀的猪少腥臊,炼出来的油脂一定很香,那猪没蛋/蛋,奴婢都瞧见了。” “啊呀呀呀呀你个死丫头你气死我了啊啊啊......” 郭继业简直要发狂了,双手逮着夏川萂的小肩膀不停的摇晃,差一点就要变身咆哮帝了。 赵立在屏风另一头听了半晌也听不下去了,转过屏风忍笑劝夏川萂道:“川川啊,这饲养牲畜上的学问徒四都懂,你想吃什么肉去找他要就行了,你,就别折磨公子了哈。” 今日她和徒四之间发生的事两人都心照不宣,是以除了砗磲以外的人都不知道她今天跟徒四闹矛盾了。 夏川萂被摇的眼前直发花,忙讨饶道:“好好好,奴婢不割蛋/蛋,啊不,奴婢不养猪了,不养了,只养些鸡鸭如何?” 郭继业咬牙切齿:“只能养鸡,本公子只接受养鸡!” 养鸭子也太脏了,他受不了鸭屎的味道。 夏川萂见郭继业今晚着实受了不少刺激,觉着还是适可而止的好,口上连连答应着只养小鸡仔,但心里却是想着,等到了西堡,你还能日日看着我做什么? 你瞧着吧,办法有的是,刚才说的这些我一个都不会漏的,哼! 等夏川萂走了,郭继业对赵立抱怨道:“怪不得老祖母跟我说小孩子很烦人,你看像川川这样聪明懂事的小孩也有很烦人的时候,真是的,一定是被徒四他们给带坏了,明天记得提醒一下她,以后少跟外头那些人一起玩。” 赵立答应下来:“行,明儿小的一定好好提醒她一下,以后要乖乖的,再闹幺蛾子就让她自己回府,咱不带她了。” 郭继业:“......那倒也不必......”
第67章 第 67 章 才来了三天, 许多行礼都还没卸车,是以第二日要离开的消息虽然突然,但并不匆忙, 一切都井然有序, 不疾不徐。 夏川萂和郑娘子她们自然是头一批和郭继业一起离开的人, 剩下的, 都可以慢慢赶。从围子堡到郭氏西堡的路有一段是山路,走车拉货的话不是想快就能快的。 大青山是一座北方从西延绵至东的大山脉, 郭氏在山西头的坞堡叫西堡,在东头的坞堡就叫东堡,非常好记。 相比于围子堡的粗犷和小巧, 郭氏西堡就大了不止一点半点, 与其说这是一座攻防一体的坞堡,倒不如说这是一座以坞堡为中心的小城镇,充分体现了郭氏坞堡的久远和厚重。 夏川萂他们的车队先是从围子堡往南, 进入车马官道,然后沿着还算平整的官道一直往西,急速而行,大约走了有半个来时辰,到达一处桦树林,这桦树林一眼看不到边际, 且植株高大粗壮,一看就有很多年头了。 车队绕过桦树林向北,没一会就进入了相对狭窄蜿蜒的小路, 从出了围子堡到拐进小路, 官道周围几乎不见人烟,土地也都荒芜着, 等进了小路,视野陡然换做令一种情景,放眼四顾,遍地良田,田间地头也出现了成群结队的农夫农妇,有的三五团伙围着青牛耕地,有的分散四处拿着农具弯腰伺候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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