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深深一嗅:“真舒服。” 他懒懒问道:“什么时辰了?” “快申时末,晚市准备开始。” 朱掌柜轻嗯了声,起身,拂了拂前襟不存在的褶皱:“是时候让她滚了。” 小刘笑着附和:“对,给我们真正的贵客们腾位置。” 朱掌柜笑看他一眼,轻笑一声,背着手,悠悠朝门口走去。 小刘跟在他身后:“掌柜的,您不好奇她要送什么给您吗?” “送?”朱掌柜轻哂,“你什么时候见过送东西的人可以耐着性子等一个多时辰?我看是有什么事情要求我才对!” 小刘一脸崇拜:“您真厉害!” 朱掌柜下巴微昂:“学着点。” 后院厢房。 朱掌柜身影出现在厢房门口,一脸歉意:“真是不好意思,我们酒楼事情多,小娘子久等……你找我有什么事?” 裴潇潇长舒一口气。 终于来了。 她最不耐烦等人。 若不是急着挣系统积分,事关小命,她绝不会这样浪费自己的时间。 摸了摸抠出血印子的指头,裴潇潇笑着道:“是这样的,我有种调味料,能给菜品提鲜。” 朱掌柜一脸好奇接过瓶子:“哦?还有这样的好东西?” 说着打开瓶塞,轻嗅。 瓶中是黄色细粉状的东西,看不出是什么制作的,香味很浓。 裴潇潇一脸自信:“这是我特制的调味料,这样看或许你不会信,不如去让厨子炒两个菜试试效果。” 朱掌柜有些为难:“可是这会子都快晚市了,大家都在忙……要不……小娘子明日再过来?” 裴潇潇:“……” 她压下烦躁,挤出微笑:“如果厨子们没空,我来炒也是可以的,花不了太多时间……” 朱掌柜沉吟:“你来炒的话,只是腾个位置出来,倒是不怎么耽误我们的生意……” 裴潇潇站起来,唇角含笑,眼神自信。 科技与狠活,会让朱掌柜心服口服! 朱掌柜没动,只是坐在原位置,看着她笑:“我们厨房的炊具都是很精贵的,姑娘看着出身不怎么样,磕碰坏了赔得起吗?” 她笑容一滞:“你什么意思?” “你来历不明,看着又穷,身上不会带着什么脏东西吧?我怕你进厨房,会让我们客人吃坏肚子。” 裴潇潇双眼蹿起火苗:“你在耍我?” 这一整个下午浪费掉的时间。 刚才假惺惺的探讨调味料。 都是为的这一刻羞辱她! “看你这幅样子,我心中的邪火真消下去了呢。” “我什么时候得罪过你?” “蒲公英茶好喝吗?你今天下午跑了几趟茅房呢?没失踪倒是奇怪。” 裴潇潇张大了嘴巴。 尴尬与被耍弄的愤懑交织在心口,裴潇潇一口气不上不下。 胸口起伏一阵,她眼神平静下来。 到底是自己理亏在先,她缓声道: “掌柜的,你今天下午摆了我一道,气也出了,我们扯平……今日我过来是想真心跟你做生意,现在……” “嗤——”朱掌柜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你算什么东西?等一个下午就能抹平我们的损失与我受的委屈烦恼?我不杀了你,都是对你的开恩!” 裴潇潇磨了磨牙:“你想怎样?” “赶紧滚。”朱掌柜一脸不耐烦,冲外边的小刘招手:“拿水过来擦一下这套桌椅,免得让之后过来吃饭的贵人染了什么脏病。” 羞辱。 赤裸裸的羞辱! 裴潇潇拳头硬了。 小刘进来,再没有热情笑容,赶苍蝇似的道:“赶紧走,别耽误我们真正的贵客用餐。” 她连连深呼吸。 好气哦。 梁子是结定了! 她拿过自己的鸡精,冷冷道:“朱掌柜,我会让你为今日的傲慢付出代价!” 朱掌柜轻嗤:“就凭你?” 轻飘飘的三个字,满是不屑鄙夷。 裴潇潇没有再说什么,大踏步离开厢房,疾步穿过大堂,走出店门。 淦! 从客似云来出来,裴潇潇长长的吐了一口浊气。 这个朱掌柜,真的是太膈应人了! 亏她还觉得他们大酒楼素质高。 如今自己脸被打的啪啪作响,真踏马难受。 裴潇潇站在客似云来的大门前,盯着那四个大字,一脸不爽。 小刘出来招呼客人,看到她,笑容完美:“这位小娘子,让一让,你站在这儿会影响到我们酒楼生意。” 一语双关。 他说的很礼貌,仿似在对什么尊贵的客人说话,笑容也很灿烂。 裴潇潇知道他装给别的客人看的,她看到了他眼中的恶意。 她再次深吸一口气。 不气。 早晚有一天让他们笑不出来。 裴潇潇转身,大步离开。 客似云来是这两年才火起来的大酒楼。 以前,最荣兴的是客似云来对面的一家酒楼,名唤九江楼。 昔日的大酒楼,沦为了千年老二。 她站在路旁观察。 排名第一和第二,客流量却相差了两倍之多。 不可思议。 短短不到半刻钟,九江楼的掌柜往客似云来瞅了不下十次,酸的一批。 死对头无疑。 裴潇潇没有多逗留,迈步往不远处的正阳街南巷去。 花氏如今长住县城,晚上摆夜市很早,这会子应该在小吃街。 她曾提过,自从她在小吃街摆摊火爆后,出现了跟风者。 裴潇潇在花氏和跟风者那儿各买了几串肉丸,重新转回正阳街,直奔九江楼。 小二热情招呼。 裴潇潇冲她露出灿烂的笑:“小二哥,我找一下你们掌柜的。” 她的样貌好,笑起来一双桃花眼弯弯的很有感染力。 小二哥老脸一红。 裴潇潇趁势越过他,走向柜台。 江掌柜抬头扫她一眼:“姑娘有何事?” “掌柜的,我有能让你们九江楼超过客似云来的好法子,有没有兴趣。” 她笑容灿烂令人赏心悦目,说出的内容却让江掌柜啼笑皆非。 他是个两鬓微白的中年人,见过大风大浪。 江掌柜仿似在看一个傻子:“出门左转,尽头有家不错的医馆,那儿的靳大夫看脑子很在行。” 第80章 地摊一姐 裴潇潇不计较他的态度,递上肉丸:“掌柜的试试,这两种肉丸,味道差在哪里?” 江掌柜没接,继续拨拉算盘:“小娘子不会是想用这些个路边的小玩意儿帮我打败客似云来吧?” 九江楼努力了近两年,都没有成功,就这? 他就差没翻白眼。 裴潇潇笑着问:“同样是肉丸,掌柜的就不好奇,为什么一个卖五文钱一串,生意比只卖四文钱一串的要好上数倍吗?” 江掌柜终于抬眼正视裴潇潇:“你是这裴氏肉丸的东家?” 正阳主街和小吃的那条南巷不远,江掌柜又是做吃食生意的,当然吃过肉丸。 的确蛮好吃。 两种肉丸他都试过,味道的确不一样。 不过肉丸似乎只适合单独吃,不晓得能用来做什么菜,他没引入自家菜谱。 裴潇潇点头:“是。” “小娘子,酒楼是非常复杂的,你靠着一个小玩意儿成功坐上地摊一姐的宝座,真以为天下无敌了?” 裴潇潇:“……” 九江楼这么冷清,跟这货的嘴巴有没有点关系? “掌柜的,我家的肉丸比别人好吃,关键在于我用了一种调味料……这种调味料可以提鲜,不仅能加在菜中,也能加在汤中。” 江掌柜挑了挑眉,终于放下算盘,接过她手中的两种肉丸,各吃了一个。 细细咀嚼对比后,他缓缓点头:“你家的肉丸,的确是更鲜美些……你是想卖这种调味料给我?” “我们可以去后厨试试,一样加我们家的调味料,一样不加。” 将掌柜盯着那串肉丸,思索片刻,点头:“好。” 一刻钟后。 后院二层小阁楼,江掌柜的休息室中。 桌面上放了两菜两汤。 菜色汤品都一样,只有加没加鸡精的区别。 江掌柜细细品尝,不多时,放下筷子:“放了你的调味料的,的确是鲜美了一些。” 裴潇潇微笑。 “调味料怎么卖?” “这一瓶重约二两,每瓶两百文。” “裴娘子说笑了吧……按照你这价格,我每炒一盘菜,成本就的往上涨好几文……利润太薄,做不得,再降点。” 裴潇潇一脸无奈:“不行啊,这个东西是好东西,成本高,降低了我就没得赚了。” 其实这样的一瓶,包括人工、原料成本统共也就三十文。 之所以定这么高,主要是考虑肉丸的影响。 她一瓶卖两百文,那些制作肉丸的人即便加了鸡精,成本会从二十文暴涨至三十文,再加个员工费…… 她给花氏的批发价是二十八文,花氏供货给餐馆是三十三文。 如此她无论是供应餐馆,还是在街上卖小吃,都不会受到影响。 江掌柜摊了摊手,那就没办法了,裴娘子请回吧。 裴潇潇沉吟片刻,到:“掌柜的别急着拒绝……我是说,如果你的客流量上来了呢?即便每样多加一点成本,但是客流量增多,不也可以挣更多吗?” “裴娘子啊,你这调味料是好,但是也没有好到能甩出对面客似云来酒楼一大截的地步……即便我用了你这调味料,也无法保证客流量能大幅度提高。” “如果我有上好的硬菜配方,能助你甩开客似云来呢?……把这个硬菜打造成你们家的招牌菜,以此为流量,拉动其他变得鲜美的菜品。” 江掌柜兴致缺缺:“这市面上的菜,做来做去也就那样,你还能做出花儿来不成?” “这样吧,我明日做好了那道菜,送来你们酒楼,届时你免费赠送给客人们吃,看看他们的反响如何,再决定是否与我合作?” 江掌柜似笑非笑:“裴娘子好手段啊,送一波菜过来,然后从我们酒楼赚走一波钱。” 裴潇潇神情微顿:“明日赠送给客人的菜品,我来出钱……如果反响好,掌柜的就有一道好菜……反响不好,反正是我出钱……你也没有什么损失,何乐不为?” 这是个令人难以拒绝的好提议。 江掌柜是个脑子正常的,没有拒绝,只道:“明日中午之前,如果是下午过来,就别过来了。” 裴潇潇没意见,起身告辞:“城门快关了,我赶着回去……江掌柜,明天见。” 她瞥见桌上的那瓶鸡精,又补充:“这瓶调味料,掌柜的直接拿去用……算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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