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乖女,你怎么还护着他呢?” “妹妹,你怎么还护着他呢?” 父子俩经年累月的默契可不是说着玩儿的,异口同声时还不忘控诉又委屈地看向明漪。 明漪额角抽了两下,“就护着怎么了?他是我未来夫君,我自是要护着。再说了,往后是我与他过日子,我觉得他哪儿哪儿都好就行了。”一边说着,明漪一边偷偷瞄着前面,果然瞧见某人嘴角微不可察地牵了下,她悄悄轻吁一口气,想要讨好盟友还真不是件容易的事儿。 说话间,已是到了摆宴的花厅,“都是一家人,就不拘什么男女不同席了。”高氏笑着对薛凛道。 “一处吃热闹,甚好!”薛凛仍是一副谦和模样,高氏便笑得更满意了。 济阳王却是看得心头更是火起,一拍桌子道,“有菜无酒怎么行?去,将我珍藏的好酒都取了来,今日要与薛大都督不醉不归!”说着,一睐明漪道,“乖女,今日你可不能拦着,能得此佳婿,阿爹心里欢喜着呢。不过,酒品如人品,在你嫁过去前,阿爹少不得要替你把把关,考校一二。”说话时,眼睛已经往薛凛瞥去,看这小子敢不敢不乐意。 明漪张了张口,半晌不能言。她多年未曾感受过父爱,每每对着济阳王,心中既觉温暖,却又不敢坦然领受。他若知晓他的乖女已是不在,却被一只孤魂野鬼占了躯壳,该多么难受啊?虽然取代真正的傅明漪并非她所愿,可事实就是因为她,傅明漪不在了,她虽早已自认硬了心肠,却也不敢轻易触碰,便只能抛开不想。又怎能再去拒绝一个父亲对女儿的爱与守护呢? 明漪沉默着,难得的是高氏居然也未曾阻止,一个眼色下,下人们果真去取了酒来,好几坛子。素日里,济阳王最是宝贝他酒窖里那些藏品,今日倒是舍得,当下便拍开一坛子,给倒了两碗,当中一碗递给了薛凛,“来,薛大都督!” 薛凛双手接过,朝着济阳王一礼,便将酒碗举起,仰头便是饮尽,赞一声“好酒”! “好酒量!”济阳王亦跟着赞了一声,脸上表情总算和缓了两分,又给倒了一碗,“再来!” “阿爹,也给我倒一碗呗!”傅明琰早就眼馋济阳王那些藏酒了,平日却总得不着喝,今日好不容易有机会了,立时颠颠儿地端着一个空碗来讨酒。 济阳王一瞥儿子脸上讨好的笑,一时却是把住了酒坛子,一看就是舍不得。 傅明琰极有眼色地凑到他耳边轻声道,“阿爹,看姓薛的这架势是个能喝的,上阵父子兵,我与阿爹一条心,还能帮衬一二!” 济阳王看他一眼,似在犹豫,片刻后,终究是给他倒了一碗。傅明琰看着碗里的酒,眼睛都亮了,迫不及待就想举碗来喝,却被济阳王一把压住,给他使了个眼色,同样压着嗓音道,“为你妹妹,别光顾着喝。” 傅明琰一瞥薛凛,心领神会,端起酒碗道,“薛大都督,我也敬你,先干为敬!”说罢,端起酒碗,仰头干尽。 薛凛端起酒碗,回敬,亦是仰头喝到底,明漪看着,额角抽搐了两下,呵!男人! 薛凛敬了济阳王父子一回,济阳王父子却是轮流着敬他,他却从来都是来者不拒。偏偏这几个人喝酒都是用的碗,才不过一会儿,一坛酒就已经见了底。 明漪扯了扯高氏的衣袖,高氏却是朝着她轻轻摇了摇头,只是笑着道,“你们也别光顾着喝酒,也吃菜啊,这些菜我可是也费了不少心思的。” 几个男人总算放缓了那几乎算是拼酒的速度,记得吃口菜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男人们在酒桌上更容易亲近些,他们除了喝酒,间或说些闲话,大多数时候都是济阳王和傅明琰说,但薛凛却一直认真倾听的模样,只时不时应上两句,但不过一顿酒的功夫,济阳王和傅明琰待他的态度肉眼可见的变了。 高氏拍着她的手道,“男人自有他们自己处理问题的方式,咱们最好不要插手。” “可阿爹喝了许多。”明漪看了看面色潮红,已经开始前言不搭后语的济阳王,有些担忧。 “薛大都督喝的更多吧!”高氏笑应。 明漪闻言朝薛凛看过去,却见他仍是身姿笔挺地端坐着,脸上看不出半点儿异色,眼神亦是清明,倒好似一点儿没醉一般,可明明那几坛酒有一大半都进了他的腹中,当真无事吗? “放心!我让厨房煮了醒酒汤,一会儿端来,让他们一人一碗。若是一会儿醉得厉害,着人将客院收拾出来,让他歇了便是。说了,咱们家不讲那么些臭规矩。”高氏笑着安抚道。 “哇!”的一声,母女俩的对话被骤然爆出的哭声打断,两人微愕,转头看去,却见济阳王已是揪着薛凛的衣袖,期期艾艾哭了起来。 “我家娇娇……怎么转眼就要嫁人了呢?她出生时才……”济阳王用手比了半天,眯着醉眼,泪眼朦胧,“只有这么丁点儿大,怎么转眼就要嫁人了?我也不是看不中你,我是舍不得……你不懂,你没有女儿你不懂……” 薛凛由他揪着哭着,甚至连鼻涕都抹在了他的袖口上,也不见他有半点儿神色变化。 明漪却看着他那只袖子额角抽了抽,正待过去把她爹拽起来,可不能让她好不容易做的努力又成了空。 谁知,还没迈步,就听着薛凛沉笑一声,意味不明道,“王爷若实在不放心,不妨随着女儿一起嫁去北关?” 明漪一僵,扭头看过去,不敢置信,这是喝醉了?可很显然,这人果真耳聪目明得很,连济阳王私下里的戏言都这般清楚。 “可以吗?”济阳王仰着醉眼,切切将薛凛看着。 薛凛微微勾起唇角,“当然可以,只要王爷想。” 明漪从这边看过去,见那两个男人无声对望,竟从薛凛的眼神中看出些温柔来,对她爹? 明漪恶寒了一下,那头一记冷冷的眼刀已是甩了过来,毫无疑问来自敏锐非常的薛大都督。 明漪一个激灵,甩了甩头,将那诡异的感觉一并甩掉,果然,什么温柔,都是错觉而已。
第70章 我若要嫁人,便只会嫁你 济阳王听了薛凛的话,却又爆哭起来,哭得更是厉害,“贤婿啊!你真是太好了,把我家娇娇交给你,我是放心了啊!” 明漪嘴角抽动了一下,我的爹,你这转变也忒快了些。 “你爹是真的醉得不成样了,去!将王爷扶回房去。”高氏没脸看了,转头对身后的下人吩咐道。 “是!”下人领命过去,谁知,济阳王虽醉得厉害,却是将薛凛扯得紧紧的,居然扒拉不开。 “我再说两句,贤婿啊,你是不知道,我家娇娇命苦,幼时吃了不少苦啊,我和她阿娘都觉得对她不住,就怕她一辈子都是那个怯懦的性子,被人欺辱……如今看着才好些,再有了贤婿,我也总算能放心了……” 明漪听着这话,眉心狐疑地一颦,转头看向高氏,却瞧见了她僵硬的面容,许是察觉到了她的视线,高氏往她看来,扯了扯嘴角,一抹笑,却比哭还难看。 那头,薛凛也是看了过来,乌沉的眸中藏着点点深思。 待得将烂醉的济阳王父子二人送回房,明漪返回花厅时却没有见着薛凛,寻出来,才在外间见到了他。他就站在檐下,仰头看着头顶夜空,因为年节将至换上的红灯笼投射在残雪之上,折射出朦胧的红光,将他整个人罩在光晕之中,竟少了许多肃杀,多了两分柔和。 “薛大都督!”明漪走上前,将手里捧着的尚腾袅着热气的碗递上前,“醒酒汤,趁热喝!” 薛凛转过头来看她,一双眼睛刚好沉溺在阴翳中,越发云山雾罩般,他似看了她好一会儿,在明漪不自在之前,他总算移开视线,伸手接过了汤碗,和他方才饮酒一般爽快,仰脖便是尽数灌下,眉头都没有皱上一下。 “薛大都督喝醉了吗?”明漪打量着他,见他神色清明,举止无碍。 薛凛没有回话,只是静静回望她。 明漪点了点头,“看来薛大都督的酒量是真的好。” “你怎么知道我没醉?”薛凛终于开了口,声量低低,压在喉中。 “因为喝醉的人都会强调自己没醉啊,就像……我阿爹和我哥哥一样。”明漪刚刚才送走两只一直嚷着自己没醉的醉鬼。 薛凛沉笑了一声,很短促,明漪看过去时,他已经抿住了嘴角,眼神也一贯的幽沉,倒好似方才那一声笑,只是明漪的错觉一般。 明漪探身打量着他,叹了一声,“真是可惜,薛大都督该多笑笑才是。” 薛凛目光睐向她,没有接话,转而道,“郡主有很好的家人,你的父母还有兄长都很……在意你。” 明漪垂下眼,点了点头,“我知道。” “那你看上去好像不那么高兴啊!为什么?”薛凛微微眯起眼,“是因为你即将远嫁?其实你若就嫁在望京,或许……” “不会!”明漪却是摇头打断了他后头的话,“其他的人又如何能比得上你?我若要嫁人,便只会嫁给你!” 这一句,掷地有声,伴随着她清澈双眸中的坚定与真诚,让人心弦震颤。 “为何?”半晌,薛凛轻声发问,嗓音带着些许哑。 “不为何,我就是信薛大都督,无论何时。”明漪应得没有半分犹豫,理所当然。 薛凛凝视她片刻,转开了眼,“天色不早,薛某先告辞了,眼下王爷王妃不便,还烦劳郡主代为转告!”说着,朝着明漪拱了拱手,便是迈步下了石阶。 这转变来得快,快得明漪都还没有反应过来,人都已经到石阶下了。 “欸!”明漪张口轻唤,人倒是停了步,就站在阶下转头往她看来,“后日我来接你。” 言罢,便果真转身走了,身长步阔,不过片刻就已经转进沉黑的夜幕之中。 明漪站在原处呆了半晌,口中沉吟道,“后日……”想到后日,她倒是想起了一桩要紧的事,赶忙回了屋中,铺纸研墨,匆匆写好一封信,交代给繁霜,让她明日一早便送去长公主府。 繁霜自是应下,第二日果真天不亮就拿着信出了府,到长公主府后亲自交到了李凤娇手中。回来时,却还带了一封李凤娇的回信。 明漪看了信后,放了心,却又有些哭笑不得。 收好信,明漪却是叹了一声,静了下来仔细一想,她也回过味来,薛凛回京只怕也非全然为了他们的婚仪,前世他可以不回,今生自然也没有理由为她破例,怕是比起她,更多的还是因为明日要到的魏玄知吧!陛下既然张口就与他说起湘南,怕定是因这桩事知会了他,让他来的。想通这个关节,明漪倒说不上失望与否,只是知道了自己在他心中的分量,李凤娇信中所说之事,与他说起,也不知他可否会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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