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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戚瑀对上萧洛的目光，“今天要跑起来咯。” “额，好的。” “别在营前跑了，跑不开，我们去远一些的地方。” 营外有一处荒草地，两人便从那处开始，绕着整个军营跑。 梁戚瑀跟在萧洛身后，注意着她的动作，适时提醒：“双腿夹紧马肚子，借力起身，跟着马儿跑的节奏起落，别使劲踩马镫，用双腿的力气，腰挺直，不然很容易受伤……” 到中午时，萧洛又练到泪汪汪了。 回到营中，萧洛被下朝回来的萧圣竹拎下马，萧洛仰着一张眼圈和鼻头都红红的哭脸朝萧圣竹邀功，“父亲，女儿都学会骑着马跑起来了，女儿厉害吧。” 萧圣竹哈哈大笑，“厉害厉害，洛儿真了不起。” 萧圣竹对梁戚瑀也和善了许多，客气道：“六皇子，小女娇气得很，给您添麻烦了。” 梁戚瑀笑道：“萧将军言重了，萧姑娘天资过人，练习骑术时十分用心，并未喊过苦，姑娘之决心，令在下佩服。” 萧洛其实一开始是没想到学骑马会这么辛苦的，现下累得太狠，她已经没有勇气开口请梁戚瑀教她打马球了。 萧圣竹不让萧洛在军营用膳，萧洛便坐马车回府了，梁戚瑀送她，也坐进了车里。 萧洛叹气，投梁戚瑀所好的计划似乎不是特别成功，但能让梁戚瑀教她骑马，又似乎是她赚到了。 梁戚瑀抬眼瞧她，问道：“萧姑娘为何叹气？” “没什么，我想着如果之后还要学打马球，岂不是要累掉一层皮。” “不会的，马球比骑马要有乐趣，萧姑娘投入其中，便不觉得累了。”梁戚瑀那双桃花眼笑起来时太蛊惑人了，萧洛几乎要信了他的话。 萧洛忙别开眼，转而问道：“六皇子为什么会喜欢打马球？” “萧姑娘有所不知，在下的马球是父皇教的。父皇政务繁忙，有时间亲自教授在下的事情不多，能得父皇指点，自是心中高兴。儿时为了能尽快跟上父皇的脚步，在下十分勤奋地练习过一段时间，技艺便逐渐纯熟了。什么事情一旦做出点样子了，就会慢慢觉得自己是喜欢做的。” 原来梁戚瑀打马球打得这么好，也是在投圣上所好，萧洛低头笑笑，想来要讨人喜欢的伎俩也无非如此。 萧洛回到萧府，正往她的房间去，无意中看见扶着她的沁儿的脸颊红了一片。 “沁儿，你怎么了？脸好红，你生病了吗？” 沁儿如梦初醒，慌忙说道：“啊？我没事，没有生病。” 萧洛忍痛往前挪了几步后，又问：“上午我在外面骑马时，你在营里做什么？” 沁儿声音很小，“二公子怕沁儿无聊，给沁儿拿了茯苓糕，还拿了嘎拉哈，陪沁儿玩了一局。” “噢，二哥哥是很热心肠的。”
第六章 千秋节 萧洛又约梁戚瑀骑了两次马后，梁戚瑀就忙碌起来了，也不知道他忙什么，连着十来天都不曾到萧府找父亲议事了，让沁儿给他送信笺，去十回有九回找不到他。 萧洛无法，只好留在家里继续粘着父亲。 之前和俞城安说过的话也不见他有反馈，眼看着是不成事的了，萧洛想自己有两头落空的迹象，难免心情不好，唉声叹气。 已是快到千秋节了，负责安排京城布防的大哥异常忙碌，到父亲书房来的次数也有所增加。 千秋节前三天，萧洛在书房偏厅里又听到父亲和大哥议事，本不甚在意，没成想父亲说的是今日在朝上，皇上训斥了俞尚书，斥责他不好好协助三皇子操办千秋节。 萧洛心一惊，莫非是她的小把戏竟起了作用？ 萧洛猛地站起来，手足无措，便在厅里走了两步缓解一下心情。管他是谁的功劳，反正俞瑾阳被训斥是好事。 俞瑾阳一个臣子，断不会无缘无故拿自己的前程开玩笑，何况皇后的寿辰和三皇子办的寿宴与他何干，他何必跑出来坏事，定是为了与三皇子相斗的人筹谋才会有不合身份的歪心思，觉得三皇子失势，他的主子能得到好处，而朝中能让俞瑾阳做事又与三皇子龃龉的人，只有二皇子。这些事她能想到，皇上更能想到。皇上选择当众臣的面训斥俞瑾阳，为的是打二皇子的脸，给二皇子一个警示。 三皇子选择在此时动手亦是寻常，俞瑾阳觉得这是一个扳倒三皇子的机会，但在俞瑾阳动作了之后，三皇子也会觉得这是一个扳倒俞瑾阳的机会。 萧洛飘飘然，待不住了，丢下仍在交代大哥要尽心为千秋节做准备的父亲，悄悄溜出去，上了马车，直奔俞府。 马车停在俞府东门边上，萧洛让沁儿去敲门，跟小厮说萧四姑娘请俞城安出来一叙。 萧洛没白跑一趟，俞城安在家中，很快便出来了。萧洛下了马车，和俞城安在马车后面说话。 萧洛开门见山地问：“俞伯父被训斥了？” 俞城安神情不安，“是的，今早的事。” 萧洛亲耳听俞城安这么说就放心了，真是个好消息。她没看错，俞瑾阳是急功近利的人，多年来，好的家世和顺利的仕途已将他的思维轻微地扭曲了，他以为一切尽在他掌握之中，他以为凭着自己眼高于顶的经营就能事事皆如他所愿，从而失去了对端坐最高之位的人的敬畏，将替天家办事的机会当作他铲除异己的时机。 萧洛夸张地皱着眉，叹道：“哎呀，这可怎么办呀？皇上说的话重不重呀？” “妹妹莫怕，圣上斥父亲的是怠慢皇子，话不重，父亲能解决的。” 怠慢皇子？萧洛想着这罪名也不大，皇上竟是留了情。 “俞伯父怎么说？” “父亲说无妨，圣上不会为了此等小事怪罪于他，只要之后好好做便是了。” “俞伯父有怪你吗？” “怎么会呢，父亲怪我做什么，我拢共只在父亲面前说了一句要不卡得紧一些，就没有其他的了。” 萧洛回到马车里，隐约感到一丝意外。俞城安胆小，自是不会将她的话全都跟俞瑾阳说，而俞瑾阳溺爱长子，也不会追究俞城安的过错，她在这件事里，成功隐藏了自己，却又好似并未起到什么作用。 但此时她的心仍被兴奋占据，她知道了自己是能够做到的，事情真的发生了变化，与前世的模样有所不同了。她希望从这一件小事开始，往后的路皆有改变，小的改变汇聚成大的改变，从而让她走上完全不一样的道路。 待萧洛的激动劲儿过了后，她又觉得不对了，这么大的一件事怎么会因为她的三言两语而改变，应是还有哪个关键被她忽略了。 很多地方都是她根本涉及不到的，怎么会就依着她的想法发展了呢？ 如果俞瑾阳的动作不大，为什么皇上会知晓，又是什么让皇上决定在朝中言明此事，若说是三皇子告知了皇上，可在她上一世时，三皇子对俞瑾阳的做派明明是忍了下来的，总不能她转世了，三皇子就变成了爱告状的人。 更要紧的是，皇上的口一开，不管立储是否已经在议，两位皇子之间的暗斗都会成了明争。萧洛回忆过去，在她十七岁嫁人时，储君之争还未如此紧张，亦即是说，这一世的斗争提前了。萧洛心里没底，不知这会给她的命运造成怎样的影响。 萧洛兴冲冲地出门，眉头紧锁地回家，扶她上下车的沁儿不禁多看了她几眼。 “姑娘怎么了？俞公子惹您生气了吗？” “没有。” “怎么没有，我家姑娘见过俞公子之后都不笑了。不像六皇子，姑娘每次见完六皇子都是笑着的。” 萧洛顿了一下，忙道：“别胡说，你这话可千万别让父亲听了去，不然我就惨了。” 千秋节当天，父亲和母亲早早就要入宫跪拜皇上皇后，而后留在宫内，直至寿宴结束方可出宫回家。 萧府今日没有长辈在，身上没有公务的众位子女们都往外跑。上午京中主干道上摆了花街，安排了巡游，万人空巷，好不热闹。 晚膳在嫡长子萧平英的主持下进行，结束后，萧平英带着萧洛和萧栎等人一同逛夜市。 京城张灯结彩，各种门店都以红绸布置，各类小摊贩身上都别着红花，喜气洋洋，仿佛是家家户户都在办喜事。 约莫是宫中宴席将尽的时刻，宫城开始放焰火，之后百姓们又放孔明灯，天上仿佛明星煌煌，黑夜被地上的人们驱散了。 如昼灯光之下的萧洛心情大好，拉着萧栎到处乱跑，乱买东西，丫头小厮们身上都挂着大包小包。 萧洛记得上一世的千秋节并没有办得如此盛大，宫外不见什么心思，只有百姓们自发地凑热闹摆摊表演等活动。这一世的千秋节，连皇宫外也做了这样多的安排，造出与民同乐的盛况，宫里面的排场可想而知，必是难得一见。 萧洛扯扯萧平英的衣袖，对萧平英说：“大哥，今年皇后娘娘的千秋节似乎办得特别好。” 萧平英负责京城治安，此类庆典皆会与他有所沟通，让他安排京城布防。 “此为皇后娘娘的五十大寿，皇上吩咐了要大办的，还特意让皇后娘娘的亲外甥三皇子殿下操办，可见皇上看重。” 皇后娘娘虽无法生育，但却一直得皇上敬重，皇后的宝座坐得稳稳当当的。 关于皇后娘娘为什么生不出孩子这个问题，谁都不知道确切答案，于是众说纷纭，这人知道一点，那人又了解一些，是京城中一度十分流行的八卦话题， 比较多人相信的说法是，当年皇上西狩时遇刺，皇后为救皇上受了伤，正巧腹中怀有孩儿，不幸流产，坏了底子，从此便无法怀孕了。皇上对此十分愧疚，于是迎了皇后的妹妹进宫，还封了妃，亦即是三皇子的生母，晴妃娘娘。皇上也因着皇后的关系，对晴妃和三皇子照顾有加。 或许在大多数人眼中，此次盛典是为了显示大郢富强，帝后恩爱，百姓安乐，但在明白皇子之间的争斗的萧洛眼里，却更乐意将其看作是一种示威的手段。 萧洛活了两回，自然是明白哪怕没有今日的规模，皇上也对三皇子此次的差事十分满意。 千秋节后论功行赏，与萧洛知道的一样，三皇子被封了铮亲王，赐了府邸，成为本朝第一位封亲王的皇子，风头一时无两，要为他恭贺的朝臣们几乎把他新宅的门槛踩平。 而以俞瑾阳为首的二皇子一党垂头丧气，俞瑾阳更是被罚了三个月俸禄。从此无论哪一边的人，都不敢怠慢三皇子了。 萧洛也终于见到了梁戚瑀，在梁戚瑀进了萧府还没走到书房时，萧洛迫不及待地就将他拦下，“六皇子！您这些天都到哪里去了？” 梁戚瑀轻描淡写地笑着说道：“有个朋友出了点事，我去帮他处理，事务繁多，千头万绪，在下分身乏术，无暇来拜访萧将军和萧姑娘，实在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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