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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而久之，萧洛心里便有些急了，想梁戚瑀此次的事大约是不成了，又怕他因此招致周太傅和周尚书的不满而失去一条搭好的关系，忧心忡忡，又没人可以听她的担忧，挨到最后她已经是慌不择路地抱着房里梁戚瑀给她的那盆月季絮絮叨叨了，这种奇怪的行为看得沁儿和小萱心惊，怕萧洛筹备祭祀的物品时被脏东西沾上了，商量着要告诉萧夫人给萧洛驱驱邪。 清明节过后，萧洛才终于见到梁戚瑀。 梁戚瑀看上去瘦了些，萧洛扑过去抱他，环着他的腰的手来来回回摸了几圈，觉得手感都不对了，他比看上去的还要瘦了许多，萧洛一脸担心地抬头看梁戚瑀，“阿瑀，怎么瘦了这般多？你都没有好好吃东西吗？是不是事情进展不顺利？看把你折腾成这样。” 梁戚瑀将萧洛的脑袋摁进他怀里，结结实实地抱了萧洛一会儿才说道：“是没有好好吃东西，要忙的事情太多了，时常顾不上用膳。但我休息几天就好了，你别担心。事情我都尽力去办，能不能成还不知，我猜结果是不错的，且耐心等一等。” 萧洛乖乖地任梁戚瑀抱着，声音闷在他的肩上，听起来不太真切，像是隔着很远一段距离传过来的，“嗯，等下你要多吃一些。这些天我一直没有找到机会同你说，我的母亲好像有点知道了我和你的事了，我没有将你说出来，只说了父亲和俞瑾阳大概是闹掰了，我一时半会不用嫁给俞城安。” 梁戚瑀低头亲了亲萧洛的额发，应道：“好，我会尽快向萧将军求娶你的，都交给我就行，我的洛洛别为这些事烦心。” “怎么能全都交给你呢，你想娶我，我也想嫁给你呀，我们都要为此努力才是。” 梁戚瑀微微笑着又亲了一下萧洛的额发，还是那个位置，萧洛觉得那里的温度尤其高，烫得她脸红。 梁戚瑀突然说道：“很快就到你的生辰了吧。” “你怎么知道我的生辰是什么时候？”萧洛问出口了才察觉自己问了个蠢问题，梁戚瑀都能搜集到满朝官员的两箱子罪证了，知道她的生辰根本就是易如反掌。 可梁戚瑀却说：“是萧将军告诉我的。” “啊？”萧洛因实在没想到而一脸傻相地抬头看着梁戚瑀。 “上次你称病躲在家里时，沁儿不肯和我说实话，我见不到你又怕你是真的病了，就在下朝的时候去问了萧将军，是他告诉我你没事，只是单纯地不想见我。” 萧洛尴尬地干笑一声，又把脸埋在梁戚瑀肩上。 梁戚瑀继续说道：“我见起了个话头，就同萧将军聊了一些你的事。” “我的什么事？” “没什么，左不过是些儿时的趣事，但萧将军在你小时候和你并不亲近吧，且又时常要出京办军务，所以他几乎没记住多少，而后我就问了你的生辰，你平时爱做什么，爱吃什么这些问题，萧将军也随和，知道的都和我说了。” “随和？”萧洛困惑地皱着脸，“我的父亲居然也有让人觉得随和的时候？” 梁戚瑀笑道：“是呀，萧将军和我很投契，自然待我随和。” 萧洛的生辰是四月二十五日，但那天家里为她邀了好友请了戏班子办了宴，她全天都要待在家里和家人朋友一同吃喝谈笑，没办法与梁戚瑀单独见面，因而梁戚瑀便提前了一天，在四月二十四为她做寿。 不在家里用晚膳是件要向父亲求请准允的事，萧洛提前了几天同父亲说，用的借口是到安南将军府上和张如枫一起调胭脂，她早已找张如枫串好口供了，不怕父亲母亲事后盘查，但有点怕父亲当晚去查看。可父亲却没说什么，她被父亲瞪了一眼后，就得到了一个颇为勉强的点头，也还算是顺利。 这是萧洛第一次和梁戚瑀一起用晚膳，她仍是撑着梁戚瑀的手，借了点力，艰难地爬上了那长长的楼梯，去到那个熟悉的大厢房。 其实和别的时候也无甚区别，萧洛不是一个十分爱庆生辰的人，以往都是意思意思和家人们热闹一场便是了，并不会有特别的感受。 此刻亦是如此，萧洛今日和梁戚瑀待在一起的快乐，与平时和梁戚瑀待在一起的快乐，是一样的，她吃了一碗长寿面，收了梁戚瑀送她的缀了五颗红珊瑚珠的玉佩，用了晚膳，喝了一点果酒，同梁戚瑀说了很多话。 但梁戚瑀将她带到阳台之后，一切都不一样了。 一盏孔明灯缓缓地从下而上，从地面飘到萧洛眼前，从萧洛眼前飘到无可触碰的高空。 而后从城中不同地方升起的孔明灯越来越多，萧洛即便是用眼睛亦无法全部捕捉到它们。 天上全是梁戚瑀送给她的孔明灯，千盏万盏，千颗万颗，在不再昏暗的夜幕之下，梁戚瑀仿佛给了她一条星河。 萧洛背倚着她的星河，一把抱住梁戚瑀，双手交叠在他的脖子后，用力将他拉近自己，与他额头抵额头，鼻尖碰鼻尖，眨一下眼落一滴泪，小声地同他说谢谢，像在诉说某个秘密那样用很小的音量，藏着很多的情感。 梁戚瑀蹭了蹭她的鼻尖，顺势再稍稍俯下身，偏过头去追寻她的嘴唇。 他亲了她。 在仙语阁的那个阳台上，在京城的最高处，梁戚瑀亲了她。 很轻的一个吻，落在她的唇上。 萧洛搂着梁戚瑀的脖子，不让他离开，踮着脚贴上去。嘴唇太过柔软，会给人一种错觉，仿佛触到的是对方心里的软肉，有种相互交付弱点的意味，萧洛既害怕，又沉迷。 梁戚瑀抱紧了她，加深了这个吻，她的唇被吮吸得有些发麻，无助地微张着嘴，任由梁戚瑀的舌尖探入，被侵犯得全身发软，仰头承受着梁戚瑀的探索，梁戚瑀的手很大，扣在她的颈后，她仿佛枕在他的掌上，温顺得如一树繁花，任君采撷。 两人稍稍分开，梁戚瑀的喘息在她耳边扫过，轻轻地说：“爱你。” 萧洛如婴孩学语，一个字一个字地重复，“爱，你。” 梁戚瑀又亲了她，相爱的话语无法说出口，都藏在了唇舌里，在彼此口中融化，化进了血肉里。
第十八章 两情相悦 萧洛十七岁了，她回到阳世已经一年多，上一世的这个时候，媒人婆子已经找上门了，但现在，萧洛更紧地跟着父亲，不跟着也让父亲身边的小厮向她报告父亲的行踪和一日之内都见过什么人，如此盯梢，却丝毫没有看到媒人婆子的踪影。 萧洛叹了叹气，想要的不想要的都没有来，有种不上不下的不怎么好受的感觉。 她的想法在焦急中变得偏激，她将自己塞进了一个起手无悔的局里，人生之事业上回不了头，情爱上也回不了头，她从里到外从上到下交付得彻底，事关重大，她拿得起放不下，时时惦记，恨不得一眼就能看到头，是生是死都好说，有结果总比等结果要好受，哪怕这一世依旧要被斩首，也只不过是一刀，好过现在日日夜夜被针扎。 萧洛被扎到最厌烦的时候，梁戚瑀来了。 梁戚瑀时隔多月，再一次来到了萧府，拜见萧圣竹。 昨天小厮说梁戚瑀递了拜帖时，萧洛还不当一回事，只因他挂了官职之后太忙，有事找父亲都是让手下的人来说，有了他的拜帖也见不着他的人。 因此萧洛在给父亲奉茶的时候听见背后响起梁戚瑀的声音还被吓得一激灵，差点把茶泼在萧圣竹身上，得亏萧圣竹是习武之人，反应迅速，动作利落，双手按住了萧洛即将脱手的茶碗，轻轻往旁边一带，一放，将其安置在桌上，那茶才安然无恙地留在了茶碗里。 萧洛惊讶地看了一眼梁戚瑀，又困惑地看了一眼父亲，被站起身的父亲皱着眉斥道：“快行礼！” 萧洛才如梦初醒，向梁戚瑀福了福身。 梁戚瑀现在有官职，不好给萧洛还礼，便笑着点了点头。 还没等萧洛提问，梁戚瑀就同她说道：“在下有要事同萧将军相商，萧姑娘请回避。” 萧圣竹也对萧洛说道：“你先出去吧，到你母亲屋里待着，别留在这里了。” 萧洛无法，只得告退。 走之前有点不高兴地瞥了梁戚瑀一眼，怪他来之前不给她透一点风声。梁戚瑀这个人多是在背地里行事，不显山不露水，也因此他在事情还不明朗的时候是惯爱闭口不谈的，对着萧洛也是这样，萧洛拿他没办法，只能在他尚未言语之时相信他。但情绪是免不了的，哪怕心里再信任，总是要怪他令她等候多时的。 梁戚瑀选今日来找萧圣竹，只因得知周尚书任丞相一事有了进展，基本上八九不离十，他获得了一位重要盟友，地位稍稍得到了些提升，便匆匆递了拜帖，赶紧来到了萧府。 他也生怕自己动作慢了，会令他求娶萧洛一事徒生波折。 萧圣竹问他：“六皇子有何事？” 梁戚瑀向萧圣竹作揖，微微俯首，说道：“萧将军，在下是为求娶萧四姑娘。” 一月前，皇上当着众臣的面提了曹丞相受弹劾的事，罪名不大不小，不过是些好色贪财不听圣人言之类的有辱斯文的过错。但既是可提可不提的事被皇上正儿八经地提出来了，那就不简单了。群臣纷纷交换眼神，在心里摸索着皇上此举的用意和此事对自己的影响。 皇上突然发难，曹丞相也没料到，一把老骨头颇有些狼狈地跪下喊冤，只道是受了污蔑。俞瑾阳刚想替曹丞相说话，被曹丞相一个眼神压了回去，俞瑾阳明白曹丞相的意思，神情严肃地僵在原处，等皇上的态度。 皇上让身旁的宦官去将曹丞相扶起来，没说什么，点了一句让督察院派人去查清楚。都御史跪接上命，心里直发憷，皇上的意思不明确，他也不知道该是做做样子即可，还是要严格查明，要查的那位可是丞相，平日里他也是要看丞相的脸色做事的。 之后，皇上没有主动提起过曹丞相被弹劾的案子，可此案在朝中却时常出现，原是由庶族的职位不高的文官上奏，世家的官员们尚能一致对外，同那些庶族的人辩论，但后来上奏的官员里渐渐有了曹丞相手底下的世家的文官，曹丞相便知此事不简单了。 他们之中的大部分现在是在他的手底下没错，可这些人从前曾是周太傅的门生。曹丞相知道这些人动作的背后有他曾经的对手在推波助澜，他却也不怕，一边让他的人上奏保他，一边逐个击破那些弹劾他的人，他在文官之中手伸得远，也摸得细，大多数世家中人的荷包里都不清白，他不怕拿捏不了他们。 正当上奏的世家文官在曹丞相的反击中偃旗息鼓时，礼部尚书周一胥跳出来了。 曹丞相其实没想到周一胥会敢出来说话，还拿着他收受官员贿赂的证据在朝中面呈皇上。 周一胥和他的父亲周太傅不同，周一胥是个贪财的人，手里乌漆嘛黑的，不知有多少赃款是和曹丞相还有俞瑾阳一起运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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