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洛又琢磨了一下,突然皱眉道:“你怎么不是 和皇上一谈完话就来向我父亲求娶了?” “萧姑娘,我那时正忙着为你贺寿呢。而且我也要等一等才知道父皇的心思,他越是冷着群臣,就越表明他想要选用两位皇兄势力网以外的人。” 梁戚瑀虽心思深沉,但毕竟不是神仙,做不到万无一失。梁戚瑀对于事态的判断因他要赶着去和萧圣竹面谈婚事而略微有些不够完善之处,例如他小瞧了官员们对前程的执著程度。 此时的俞瑾阳尚没有成为一只落水狗,相反的,他因曹丞相为了保他而不得不致仕一事深感气愤,对二皇子一党失去了强大的一员而极度警惕。 一个内心愤怒且强迫自己机警的人是会产生出某种不同于往日的力量的,而当这样的人将矛头指向周一胥时,文也好武也好,周一胥都差点被他戳死。 就在梁戚瑀还没来得及入宫请旨要给萧洛准备定亲礼之前,不知道两人婚事的俞瑾阳找到了萧圣竹,俞瑾阳虽知道萧圣竹已疏远了他,但觉得两人还没到决绝的地步,能够挽回一下。 俞瑾阳官职高,不会到萧府去,只下了帖子请萧圣竹到俞府议事。 萧圣竹不知俞瑾阳葫芦里卖什么药,但还是去了。 一到俞府,俞瑾阳就以比往日热情十倍的态度双手握着萧圣竹的双手,大大地笑着欢迎道:“萧将军,终于盼到你来了。” 萧圣竹一脸错愕,“俞尚书找下官何事?” “我们到书房里说。” 俞瑾阳很是殷勤地将萧圣竹带到书房后,茶都还没喝上,俞瑾阳就换了一副忧愁面容,似乎十分为难,“是这样的,我就看门见山地说了,我想替我那个不肖子俞城安,向你家的四姑娘求亲。” “啊?”萧圣竹一时不注意,把惊讶写满在脸上,没想到萧洛最近还挺抢手。 “那个不肖子一直都是心悦四姑娘的,可他不敢说啊,他只是个户部侍郎,不成器,怎么敢求娶将军的爱女呢?可这年岁也大了,该成家了,我才不得不拉下老脸来帮那不肖子同将军说此事,还请将军看着我的份上,应下了亲事。” 萧圣竹面露难色地说道:“可小女已有婚约。” 俞瑾阳愣了愣,“可从未听萧将军提起过。” “近日才定下的。” “这……真是我们俞家无福分了。不知能娶到四姑娘的是哪位高才?” “是六皇子。” 俞瑾阳又愣了愣,颇有些被惊呆了的模样,“六皇子?” “是,小女与六皇子有点缘分。都是孩子们的事,我也知道得不多,女儿突然说要嫁,六皇子突然说要娶,都来求我成全,那我便只能成全了。” “原来如此。”俞瑾阳被一个梁戚瑀坏了好事,本来就对梁戚瑀没好印象的,现在印象更坏了。这个六皇子他是一直都没怎么留意过的,只觉得和病恹恹的四皇子一样是个无甚威胁的皇子,都出宫建府多年了,也没什么作为,去年年末时可能是皇上看不下去了,硬是让梁戚瑀入朝任职,但其表现和挂的官职一样不显眼,俞瑾阳在各种让他焦头烂额的大事之中,根本连余光都未曾扫到梁戚瑀身上。最有交集的一次不过是梁戚瑀在波月湖意外受伤,皇上下令去查,结果查到了他家里佣人的身上,那时他曾警惕了一下,恐有后招,但后来皇上和梁戚瑀那边都不见有什么动静,他便逐渐不当一回事了,想来皇上要查只是为了安抚一下梁戚瑀,做个样子而已,并不是真的疼爱梁戚瑀,查也没查到底。 梁戚瑀和萧洛的婚事大概也是因为小年轻突然看对眼了,一时情深,闹着要成亲。俞瑾阳稍微有点后悔,因他和萧圣竹疏远了点,顾不上让俞城安去稳住萧洛,就被梁戚瑀抢先一步。他和萧圣竹之间没了姻亲关系,想让萧圣竹办点什么事就不那么好开口了。 俞瑾阳以一种硬着头皮一试的态度同萧圣竹说道:“还有一事,我想求一求将军帮忙。” “俞尚书请说。” “我想在你手里借几个精通拳脚功夫的兵,帮我做点事。” “借兵?下官不是很明白俞尚书的意思。” “亦不能说是借,是我向将军买的,价钱将军随意定下,我无有不答应的。不多,十个即可,将军麾下兵士众多,少了十个人根本不会有任何影响。我以前也有买过一批人,但都不中用了,如今一时之间要找到合适人选也不易,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将军了。” 萧圣竹暗道俞瑾阳真是什么都敢乱来,喝了口茶,不动声色地说道:“俞尚书,军营里的兵士都是登记在名册里的,私下调用,甚至篡改名册,是重罪呀。” 俞瑾阳皮笑肉不笑,“不难办也不会来求将军了,将军莫要如此害怕,带过兵的人都干过这些事,我知道的就不少,虽说是重罪,但小心一些不被发现,便没有人追究,罪名有多重都是虚的。” 萧圣竹放下茶碗,沉吟半晌,在说客气话和直截了当地拒绝之间举棋不定,最终选了后者,他慢慢地想到自己似乎已经不需要再同俞瑾阳客气了,“俞尚书,恕难从命。” 俞瑾阳眼神冷了一下,旋即挤了个笑,宽宏大量地说道:“不碍事不碍事,将军不方便的话,我另寻办法便是了,将军莫要放在心上。” “是,下官明白。” 萧圣竹从俞府出来之后,小厮牵他的马来,他接过缰绳,上马前低声同小厮说:“去六皇子府邸传个话,就说我有要事找他。”
第十九章 为官多年的本事(3) 京中出现了一件大案,夜里礼部尚书周一胥在回府的路上被五名强盗袭击了。 幸亏他晚上是在仙语阁用膳,且喝了酒,稍有点醉了,由两名仙语阁的伙计护送回家,又碰巧那两名伙计都学过点拳脚功夫,勉勉强强可以和强盗们过几招,在五名强敌的刀剑之下边打边护着周一胥往回跑,三人一脸血和汗,狼狈不堪,硬是撑到了仙语阁前,大呼救命。可等到阁中众伙计抄家伙跑出去迎敌时,那五名强盗都没了踪迹。 两名保护周一胥的伙计都受了重伤,每个人身上都被砍了五六刀,失血过多,昏迷了好几日才醒过来。而周一胥只受了一点轻伤,大家原是以为他是个文弱书生,在刀光剑影里走一遭定会吓破胆,没想到第二天他就穿戴整齐如常上朝了,且他在皇上面前强忍热泪,大义凛然,字字句句都铿锵有力地请求皇上定要找到这些歹人,还他和那两个受重伤的伙计一个公道,也还京城一个安宁。 皇上当即下旨严查,于是萧平英忙翻了天,每天带人在京中搜寻歹徒。 而多日来搜寻的无果将京中搅得人心惶惶,市井谣言将五名歹徒传得有上天入地之能,且是冷血无情的夺人性命取人钱财的凶狠之辈。传言比真相更汹涌,即便是在皇上的旨意下巡防的人员增加到往日的三倍,京城入了夜之后也没人敢出门了。 被保护得很好的萧洛则是想出门也不太好出去,她瞧着家里家外的小厮也好,护院也好,父亲手下的兵士也好,大哥手下的巡逻队也好,都快将她的家围得水泄不通了,她想去外面溜达一下,要经过好几个人的问话,并要带上十来个人保护她,太过麻烦了,她只好不太高兴地留在家里,并且对她的大哥施压,让他早点抓住歹人,然后被大哥不满地横了一眼。 可萧洛在家里也能看到梁戚瑀,这倒是很大程度地减少了她出门的意愿。 梁戚瑀在周一胥遇袭一案之后,几乎每天都到萧府来和萧圣竹谈事,顺便看看萧洛,和未婚妻腻歪一下。 萧洛正抱怨着自己被团团围起来了,梁戚瑀却也和别人一样让她少出门,“近来外面很危险,莫说外头,你就是待在萧府里我也担心,只恨你不能时时在我跟前。” 萧洛怪道:“那些袭击周尚书的歹人真像外头说的那般可怕吗?真的连出去一下都有危险吗?” “不是如此”,梁戚瑀压低声量说道:“周一胥是被俞瑾阳的人围堵了,虽那五个人已被我控制在手,但我不清楚俞瑾阳手上还有没有人,因而我才请萧将军派了这么多人在萧府周围防着,万一俞瑾阳一个气不过对萧府不利,也好有个准备。” 萧洛被梁戚瑀说得心慌,“俞瑾阳竟然想杀人灭口?他,他又想像当年除掉王纪旭那样除掉周尚书?这个人真的,手段太狠毒了。” “当年他除掉王纪旭的时候是图谋已久,但这次是狗急跳墙,安排得并不完善,只是怕他还有后招。曹丞相致仕后俞瑾阳就开始有点六神无主了,我必须趁他发疯闹出更大的事之前重创他才行。” 京中乱哄哄,朝局里却是逐渐有明朗之势,皇上近来似乎很是器重周一胥,如当年周太傅在朝一样,无论大事小事皇上都会问一下周一胥的意见,皇上听了一般不言语,但过后下的旨意几乎都是和周一胥建议的差不多。群臣纷纷猜测皇上可能是想让周一胥当丞相。 可顽强的俞瑾阳在各种不利于自己的情况之下,仍不肯认输,他忘记了曹丞相牺牲自己保下他的事,欲拿出手中关于周一胥因职务之便收受贿赂的证据,当然这些证据里也有他的存在,可他不在乎了,大有要和周一胥同归于尽也不让周一胥当丞相的气势。 俞瑾阳这般忙活,倒真的给梁戚瑀造成了一些风波。 梁戚瑀险些因为失去周一胥这枚关键棋子而使下了许久的棋局作废。 非常时刻行非常之事,梁戚瑀一直不肯做得太绝,顾虑着这些人都是朝廷命官且是世家大族,往前看他们为大郢的的确确立下了许多功劳,往后看将来朝局的稳定依旧要用到他们,但此刻似乎不能太过忍让了。在俞瑾阳的准备好指证周一胥之前,梁戚瑀行动了。 面对疯狗,须得要痛下杀手。 梁戚瑀在野多时,身份高贵又有钱,结识的江湖人士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他一动坏心思便总会想到那些正邪难辨无视规矩的朋友。 本来梁戚瑀是想将俞尚书手里的证据偷了,证人拿了,让俞瑾阳没办法在皇上面前说话就算了。谁知他的那些好朋友们大手一挥,说不用这么麻烦了,婆婆妈妈的不是他们的做派。 而他们所说的不婆妈的做法就是,一把火将俞府烧了,烧了个彻底,什么暗格暗室都像是被挖出来烧一样的彻底。 住了几代人的宅子,耗了几代人的心血所获得的一切或贵重或意义重大的物品,全都付之一炬,成了灰烬。据说被家丁架着逃出生天的俞瑾阳,在一片张牙舞爪的火海前站了整整一夜,双眼通红,眼神涣散,任谁来叫他拉他,他都听不见也走不动。到了白天,天光正好,俞府的火光不再嚣张之后,大家才发现俞瑾阳一夜白了头,也迅速衰老,成了一个了无生气的老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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