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诺不知在想什么,他的脸做不出表情,萧洛也就看不到他的表情,无有线索推测他心中所想,只见他偏头挨在床上,肿成肉条子的眼皮似在对着他们父女俩,又似在对着床前的地面,过了一会儿,他才说道:“知道了,阿瑀平日里忙碌,没空过来,日后你便常过来探望我吧,我会将你的孝心记在阿瑀头上的。” 萧洛:“……” 之后也没说几句话,萧圣竹见梁诺的确伤得不轻,恐打扰他静养,又见萧洛一脸情绪,明摆着不喜欢梁诺,便随便说几句客套话让梁诺注意身子之后,带着萧洛告辞了。 回萧府的路上,萧洛坐在马车里,仍要打开车窗,撩开窗帘,艰难地探着头,同马车旁骑着马的父亲小声说着方才的梁诺有多气人。 萧圣竹其实根本听不到萧洛在说什么,但因萧洛瞧上去似乎脸都气红了,不让她说出来大概会气坏她自己,萧圣竹便不得不装出一副认真听的模样,时不时点点头敷衍一下。 将萧洛送到萧府东门,萧圣竹刚想下马就瞥见了今日同样骑着马来的梁戚瑀出现在拐角处,分明是朝着萧府过来的,心道正好有人来接他的班听萧洛的抱怨,便同萧洛说道:“你先回去吧,为父还有点事要处理,先去忙了。” 萧洛下了马车,朝萧圣竹福了福身,目送着萧圣竹调转马头离开之后,余光才捕捉到快要走到她身边来的梁戚瑀。 萧洛还没消气,笑不太出来,面色不虞地对梁戚瑀招呼道:“六皇子安好,请进。” 梁戚瑀不解地牵着萧洛往里走,到了她的房间里才问她:“怎么不高兴了?” 萧洛便气嘟嘟地边骂梁诺边将方才的事告诉梁戚瑀。 梁戚瑀愣了愣,“你去看梁诺做什么?” “父亲代着兵部尚书的职,要去探望他,在出门的路上见着我了,就把我带上了,说是我能代表你,而你和梁诺是堂兄弟,沾着亲,梁诺应该不会太为难他。” 梁戚瑀皱了皱眉,脸色不太好,只道:“你莫要再去了。” 萧洛哼了一声,不悦地说道:“我也不想去,但是那个梁诺让我常去看他,说是算作你对他的孝心。” 梁戚瑀脸上满是不耐烦的神色,语气也不耐烦,“他到底想做什么?一天到晚不干正事,花天酒地,活该被人打。洛洛你别理他,让他自己发疯去吧。” 萧洛也正有此意。 可大约十天后,梁诺的请帖送到了萧洛手上,其上文字很是过分,明晃晃地让萧洛过去尽孝。萧洛当即将请帖扔在地上踩两脚。 但萧洛还是决定过去看看,她缓了这么多天,也不怎么生气了,还添了点好奇,想看看被皇上捧着长大的梁戚瑀的这位堂兄到底能有多混账。 第二次去看梁诺,梁诺脸的正中央包着一圈白布。他的鼻子被打歪了,在脸上的血肿消下去之后,大夫将他的鼻骨掰正,而后用白布固定。 正骨无疑是再受一次罪,梁诺又疼彻心扉了一次,更加痛恨将他打成这样的王纪晨,从萧洛进门到坐下多时,梁诺一直在咒骂王纪晨。 梁诺骂完,终于回过头来,细细地端详着坐在他对面的萧洛,还点了点头,说道:“你长得还算可以。”?SG 萧洛没好气地提醒他:“梁公子,我和六皇子定亲了。” “那又如何?” “梁公子不好对我评头论足,此等行为颇无礼了。” 梁诺嗤笑道:“你父亲不在,你就原形毕露了。” 萧洛不理他,只道:“梁公子请我前来所为何事?” “我在请帖上不都写了吗,让你过来尽孝呀,阿瑀不来,你便过来。” “梁公子,六皇子与您是平辈,谈不上谁向谁尽孝。” “怎么谈不上,我是他兄长,他就该敬我,你以后是我弟妹,按理说也该敬我。” 萧洛翻了个白眼,“这是哪门子的理,阿瑀还是皇子呢,不比梁公子身份高贵?” “皇上可从不让我当他的儿子是皇子,只让我当他们是普通的堂兄弟。” 梁诺搬出皇上来压萧洛,萧洛不好说话了,梁诺得逞地笑笑,他包着半张脸,笑时只能看见裂开的嘴和弯得奸诈的双眼,实在有碍观瞻,萧洛看了就烦,低头摆弄着丝帕。 而后萧洛眼前出现一只手,萧洛抬眼看着手的主人,后者恬不知耻地说道:“给我。” “不给。你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回去了。”说着萧洛站起身往外走,经过梁诺时,料到了梁诺会伸手抢她的丝帕,往旁边躲了一步,梁诺够不着她,她哼了一声,昂着头走出去了。 当天晚上,梁戚瑀派给萧洛用的车夫按照惯例向梁戚瑀报告了萧洛一天的行踪,车夫照常说着,没成想梁戚瑀缺却猛地拍了桌子,砰的一声,桌上的茶盏被震得跳起来又落下,东倒西歪地躺着,车夫被吓了一跳,小心地看着满面怒容的梁戚瑀,担心是他自己做错了事,搓着手问道:“六皇子,有哪里不对吗?” 梁戚瑀厉声说道:“自然是不对的。” 车夫还没来得及问是不是他的错,梁戚瑀就站起身往外走了。 也顾不上时间已经晚了,梁戚瑀大步走出房门,喊着让人将他的马牵过来,府里人哪里见过这般生气的梁戚瑀,生怕动作慢了要遭殃,连忙跑着去牵马。梁戚瑀走到东门时,他的那匹黑马就在门外了,梁戚瑀接过缰绳就上马,往梁诺府上去。 大晚上的,梁诺见到梁戚瑀突然来找他倒也不惊讶,半躺在床上说道:“阿瑀,你动作好快呀,平时没少派人监视那位萧姑娘吧。” 梁戚瑀站在离床几步远的地方,居高临下地盯着梁诺,没有吭声。 梁诺不让梁戚瑀继续保持沉默,嬉皮笑脸地说道:“阿瑀,我喜欢你的萧洛,不如你把她让给我吧。” 梁戚瑀眼里仿佛有霜雪飘过,冷冷地说道:“堂兄莫要说笑了,此话无礼,不可再说。” 梁诺仍不罢休,掰着手指头说道:“我现在府里有六个小妾,如果萧洛进来,就是第七个。” 梁戚瑀盯着梁诺那无赖样,怒极反笑,笑得颇有些吓人,咬咬牙说道:“堂兄,我劝你莫要招惹我,我不会善罢甘休的。” “噢?阿瑀长大了,再不是以前怎么欺负都不吭声的小孩子了,以后也不会听我的话了吧。” “堂兄,我们都不是小孩子了,有情谊的话,忆一下过往也无妨,聊当趣事罢了,若无情谊的话,还是不要提起了,省得让那时的情绪延续到如今。” 梁诺轻笑了一声,仰面躺在床上,口中喃喃道:“阿瑀真是无情啊,我们也算得上一起长大的兄弟了,怎么如此对我呢,一个女人而已,有什么好宝贝的……” 后来梁戚瑀就不许萧洛去见梁诺了,还在萧洛面前发了一通脾气,萧洛第一次见梁戚瑀发那种小孩子脾气,还觉得挺有趣。 那晚梁戚瑀从梁诺府中离去后,趁着夜里街上无人,骑马骑得飞快,将京中巡防的兵士惊动了,两队人举着火把追他,直追到梁戚瑀家门口才知道他的身份,不敢说什么,憋屈地又举着火把原路返回。 第二天梁戚瑀去找萧洛时,已经差不多平复了情绪,但他进门后仍是黑着脸去搂萧洛,在她耳边絮絮叨叨的,翻来覆去地说梁诺是混账东西。跟萧洛第一次去见梁诺后一样,嘴碎地骂骂咧咧,萧洛觉得又奇怪又好笑,柔声问他:“梁诺怎么你了?” 梁戚瑀像个受了委屈的要找父母诉苦的小孩,那么大一个人硬是要装脆弱地挂在萧洛身上,嘟嘟囔囔地说道:“他对你无礼了。” “昨天的事你知道啦?他没有怎么无礼,也没有对我做什么,沁儿还有父亲派给我的那两位壮士都跟在我身后呢,你大可放心。” “嗯。”梁戚瑀声音闷闷地应着,而后又告状一般地说道:“他还说他喜欢你!” 萧洛觉得梁戚瑀可爱,不觉笑了出来,柔声安慰梁戚瑀:“你放心,梁诺就是说着玩,气你的,他怎么可能喜欢我,他才见过我一次。” “他就是喜欢你了,见过一次怎么了,一次也能喜欢你。” “好好好,他喜欢我,可我不喜欢他呀,我最讨厌他了,我喜欢的人是阿瑀。” “他是个无赖。” “对,他是无赖。” “他是个混蛋。” “对,他是混蛋。” …… 此刻在家中静养的梁诺连着打了好几个喷嚏,没长好的鼻子都快被他的喷嚏又震歪了。 梁戚瑀其人也就在萧洛面前装装耍赖小孩,在外头那是手段又多又狠的,并且十分记仇。 待到一个月后,好不容易稍稍康复了能够出门的梁诺欢天喜地地去到酒楼庆贺,谁知又被打了一顿,这回同样是有人喝醉闹事,闹得大了些,全场都在拳脚乱飞,一个不小心就殃及到了梁诺这条池鱼,将在厢房里喝酒的他揪了出去,暴打了一顿。 梁诺是个不禁打的,被踹了几脚而已,肋骨就被踹断了,受了一拳而已,鼻子又歪了。 这回受的伤是上一回兵部尚书那三拳无可比拟的,真真切切地让梁诺吃尽了皮肉之苦。 皇上听说后又是心疼,可当晚闹事的人早就跑光了,派人去抓也抓不回几个,皇上无法,便让出了事的酒楼停业,环境太乱,不许再干了。 别的人或许看不出来,但萧洛和梁诺两个都是心知肚明的,这一场事端一看就是梁戚瑀的手笔。 萧洛听京中谣言传那梁诺的伤势如何如何严重,便心生好奇,很想去看看梁诺到底有多惨。 想了两天,觉得去看一下应该也无妨,于是萧洛仍像上回那样,带着沁儿和两位壮汉,气势汹汹地去到了梁诺府里,进到了他的卧室。 梁诺这回是真的惨,脸又肿成猪头了,皮肤是油亮油亮的青黄色,身上动弹不得,正盖着一张厚被子,挺尸一样躺在床上直哼哼着疼。 萧洛捂着嘴笑,上前两步问道:“那儿疼呀?” 梁诺的眼睛又睁不开了,但他能听出萧洛的声音,拖长语调地嚷道:“哪、儿、都、疼!” 丫头端了张椅子过来放在床边,萧洛坐下,毫不同情地说道:“被人打是如此难受的了,梁公子好好养着吧,以后出门可要谨慎行事,莫惹祸上身了。” “哼,梁戚瑀这个不念旧情的人,太过分了。” 萧洛听他提起了梁戚瑀,但还真有点好奇了,问他:“你为什么要这般做?招惹我来让阿瑀不痛快,有什么意思?” “怎么没有意思?逗一下阿瑀我乐意。” 萧洛瞪梁诺,“你这个坏心眼的人,阿瑀又没有得罪你,你捉弄他做什么?你以前是不是老这么捉弄阿瑀?” 梁诺无所谓地说道:“我习惯了,几个皇子里面就阿瑀会陪我玩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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