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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洛是个爱打听宫廷八卦的，问了梁戚瑀宫里发生的事，却不曾想听到了比她想象中要大许多倍的消息。 梁戚瑀小声说道：“皇后出手了。” 萧洛倒吸了一口冷气，“皇后想害了淳贵妃？为什么呢？一把年纪了才来害人，莫不是……皇后想害的是，二皇子？” “聪明。” 皇后不想让二皇子继位，那便是想让梁戚瑀继位，萧洛知道皇后一直不喜欢梁戚瑀，只觉奇怪，“但是皇后为什么要帮你？” “她不是帮我，是她自己不想淳贵妃当太后。洛洛，你可以帮我做一件事吗？是一件会让你很为难的事。” “可以，你说。” “你能每天都进宫去看看皇后吗？” 萧洛错愕地嚷了一声：“啊？” “我希望皇后不会后悔她做的决定，我希望她明白我会敬重她。她并不是非我不可的，她跟前还有三皇兄，虽说皇兄在父皇面前讨不了好了，但在她面前依旧是她的亲外甥，她仍然有可能会选择帮着三皇兄挽回父皇的心。” “你要我去向她示好啊？” 梁戚瑀注视着萧洛问道：“嗯，你愿意做这件事吗？我知道你很不喜欢皇后，如果实在不愿，也不用勉强。” “不勉强，她现下受伤了，卧床不起，我每天去陪她说说话就是了。” 萧洛不过脑子地应下了，而后想想又问梁戚瑀：“阿瑀，这样是不是就，稳了？” “自然不是，现在还不能保证，只能说是在父皇面前说话有点分量的人表达了意见，另一个更有分量的人，淳贵妃，她也是会向父皇争取的。但若是以后真的是二皇兄坐到了皇位上，他性子好，应该也不会对我做什么。洛洛你别怕，我们的处境并不十分危险，只是我给自己多留了一条路。” “什么路？” “我说了你别生气啊，就是之前跟你说过的，番邦的朋友给我找回来的毒药。” 萧洛横了梁戚瑀一眼，“到了这种地步吗？” “有备无患，万一到时候二皇兄真的容不下我，我借机称病退出朝局也轻松。” “你这话可别让我父亲听见了，仗还没打就想着兵败之后的退路，这般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的做派是要挨骂的。”
第四十三章 沁儿 萧洛觉得沁儿最近有点不对劲，总是心不在焉，上一刻她吩咐沁儿做事，下一刻沁儿就忘了要做什么，并且一改往日的做事周到，变得毛毛躁躁的，一天下来能摔碎她两个茶碗一个香炉，她的房里原是小萱听沁儿的话行事的，现在沁儿半天说不出一个字来，小萱没有主心骨，只得靠自己去揣摩她的心思，揣摩得不算准，常坏了她平时生活的节奏。 萧洛虽不至于生气，但也觉得不顺心，如今正是她要帮着梁戚瑀去向皇后示好的关键时机，她本不想分心去管生活小事的。 萧洛现在每天都要进宫去向皇后请安，给皇后侍疾，陪皇后说话。皇后对她没什么意见，却也没什么好感，每天都不咸不淡的，她也不知道自己做得好不好，只能硬着头皮待在皇后寝殿里没话找话说，绞尽脑汁地拿出她与长辈相处的十八般武艺换着花样讨皇后开心。 且皇后身边不仅是她一个人在讨好，还有三皇妃。那位世家贵女显然与皇后更加相熟，更能讨皇后欢心，因三皇妃太过优秀，常衬得萧洛像个被孤立的外人。萧洛无法，脸上挂着笑，再难熬也硬熬着，一定不肯比三皇妃早走。 萧洛整日面对的是那般情况，眼前的沁儿又是这般情况，萧洛不敢带着状态不佳的沁儿进宫，小萱又太小，没学过什么规矩，也不敢带进宫，只能可怜巴巴地向梁戚瑀借了两个训练有素的丫头跟她进宫。她们主仆的事，梁戚瑀也不好说什么，顺从地借了丫头给萧洛，没有吭声。但萧洛觉得自己听到了梁戚瑀的潜台词，他在说她不懂得教下人，说她太过纵容下人了，萧洛登时火冒三丈，锤了梁戚瑀两拳。 梁戚瑀：“？” 有一回萧洛从宫里回来后厌烦之心暴涨，让小萱先下去，认真地问了沁儿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她不能再这么心不在焉下去了，她不仅影响了她自己，也影响了萧洛。 沁儿一听就红了眼眶，连声向萧洛道歉，又向萧洛保证她再也不会这样了。 可就是不肯明言发生了什么事。 萧洛见不得沁儿这么惨兮兮的，心一软就将沁儿扯到身边坐下，给她擦眼泪，边擦边问她：“你真的不同我说？万一我能帮你呢？” 沁儿摇摇头，嘴硬道：“姑娘，真的没事。” 萧洛叹气，只道：“那你赶快恢复正常吧，我没了你就是没了左膀右臂，艰难得很。” 沁儿信誓旦旦地应道：“请姑娘放心，我做事再也不会出错了。” 然而沁儿做的和说的不一样，那天之后她并没有如她所言的那般恢复正常，依旧是哪哪都不对劲。 萧洛又正忙着陪皇后，平日里常不在家，想要观察一下沁儿也没有太多机会，吩咐小萱多注意沁儿也无济于事，小萱担了无法正常工作的沁儿的大部分日常任务，忙得团团转，根本没时间去注意沁儿。 萧洛思来想去觉得这么下去不是办法，于是提前了一点时间出宫，跟着三皇妃一起走的，三皇妃还破天荒地同她说了话，问她是不是坚持不下去了，萧洛维持着和善的笑脸，只道是家里有事。 萧洛手脚轻轻地回到她的房中，沁儿果然不在，又偷偷拦了一个嬷嬷的路，让嬷嬷四处查看一下，找找沁儿去了何处。嬷嬷依言在萧府里找了一圈，回来同萧洛说没找着人，还说问了守门的小厮，沁儿没有出去过。 这下萧洛纳闷了，沁儿好端端的在萧府里消失了。 她不信邪，自己又去找了一圈，发现真的找不到。 萧洛知道这回她已经十分接近沁儿变得古怪的真相了，万不能就此作罢，她继续去找，专门去一些没人留意的小角落找，如此又找了大半座宅子。 终于，萧洛在西北角的一间小小的柴房里的小暗室找到了沁儿，以及和沁儿待在一起的她的二哥萧平黎。 萧洛没想到自己生平第一次捉奸会是去捉二哥和沁儿的奸。 待躲在暗处的一男一女慌忙穿好衣服整理好仪容走到她面前时，萧洛仍处于一种巨大的震惊中，以至于她双眼发直，双耳嗡鸣，听不太清他们在说什么。 萧平黎叽里呱啦说了一大通话，又伸手拽了拽萧洛的衣袖，萧洛才被他晃醒，舔了舔发干的嘴唇，哑声问道：“你说什么？” 萧平黎顶着一张红彤彤的朴实少年的脸，动作僵硬地朝萧洛作了个揖，以一种商量的语气说道：“四妹妹，这件事是我做得不对，你别在爹娘面前说出来，我会去同爹娘说的。” 萧洛转动眼球，看着缩在一边的沁儿，沁儿正在无声地哭着，肩膀一颤一颤的，低着头，眼泪一滴一滴落在地上，像下雨天檐下的滴雨那样不断。 萧洛无奈地看了看天，又累又绝望地对萧平黎说道：“二哥哥，你先滚回去好吗？我要和沁儿说说话。” 说完，萧洛不理哑口无言的萧平黎，伸手扯过沁儿，转身就走，将沁儿带回了她的房里。 关上房门后，萧洛放开手，坐在椅子上，揉揉胀痛的太阳穴。 沁儿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仍在哭。 萧洛本想让她跪一会儿的，但看了两眼觉得不忍心，就让沁儿站起来说话。 “为什么要这么做？”萧洛问道。 这下沁儿肯明言了，“姑娘，沁儿爱慕二公子。” “你爱慕二哥？”萧洛瞪着沁儿，喘着气，回想沁儿和萧平黎有什么交集。可想来想去也没想到他们有过交集，“你何时开始爱慕二哥的？” “沁儿进来萧府那天，不小心打碎了一个花瓶，是二公子心善，从管事嬷嬷的皮鞭下将沁儿救走的，从那天起，沁儿就一直爱慕着二公子。” 萧洛一听就知道完蛋了，全完了，这么久的感情，比伺候她的时间都长，怪不得沁儿愿意这么没名没分地跟他厮混。 萧洛愤怒地问道：“那你就同我说呀，这么偷偷摸摸地做见不得人的事是图什么？” “姑娘，我说了您会成全我吗？” 萧洛一时语塞，沁儿真是世上最了解她的人，她若是在米已成炊之前知道这件事，她会劝沁儿放手。她一不会让沁儿去当别人的妾，二不会让沁儿破坏了她二哥现下比较完满的家。 可她那些能够产生的、会产生的所有思虑，都用不上了，萧洛不禁怒道：“沁儿！你现在是要将我摆上台面呀！我不得不帮你成了这件事是吗！” 沁儿又跪下了，只道对不起萧洛。 萧洛没有让沁儿起身，何止是沁儿要跪，她现在也想给谁跪下了。 这件事弄得她里外不是人了，答应也不是，不答应也不是。 答应了，二嫂嫂那边她没法做人了，没管好自己的丫头，给二哥房里多塞了一个人。 不答应吧，事情好像已经轮不到她不答应了，二哥和沁儿都那样了。 二哥二嫂感情甚笃，且二嫂不久前才为二哥生下一个儿子，现在她若是同二嫂说沁儿要去做妾，二嫂定会怨恨她破坏他们夫妻感情。 她和几位嫂嫂都处得挺好的，实在不愿因这种事而有了嫌隙。 真是讽刺，萧洛想，前不久她才因这种问题跟梁戚瑀闹不愉快，现在她的丫头竟背着她去自荐为妾，要闹得她的哥哥嫂嫂不愉快。 “沁儿，你真是辜负了我为你做好的一番打算。我已经让六皇子去物色了，我让他在手底下庶族的官员里挑一个前程远大朴实善良家世清白的人做你的夫君，我希望你能正儿八经地坐花轿从萧府嫁出去，并且能在一个好人家做正头夫人，过点好日子。可你现在这样，你这样作践自己，全不拿自己的脸面和未来的幸福当一回事，还拉了我的哥哥嫂嫂下水，你让我在他们面前如何抬得起头来，你呢，你真的去二哥房里当妾了，面对二嫂，你以后又要如何做人？” 沁儿只是哭，只是连声说对不住她，却没有反悔过一句勾搭萧平黎的行为。 萧洛难过地扶额，无力地问道：“你下定决心要去二哥房里了是吗？” “是，求姑娘成全，沁儿已经没有回头路了，姑娘不成全我，我就只能去死了。” 萧洛不耐烦地瞪了沁儿一眼，“你少在这里死呀活呀的威胁我，你都做到这个地步了还怕死吗？我都看着你做到这个地步了，还怕看着你死吗？” 沁儿不敢说话，低头跪着。 萧洛静静想了半晌，只觉拿不定主意，便起身出房门去找萧夫人，这么大的事她自己解决不来，还是得找母亲拿主意。 萧夫人正在看账本，见萧洛过来了，问她：“今日这么早就回来了？皇后娘娘可好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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