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度日如年，朱颜把玩着那日给瞎子换衣服时从他身上掉落的玉佩，上面有一个小小的“笪”字。这个玉佩看起来成色极好，再加上这几天都有人在搜山，他猜测，那是不是说明就算瞎子是个外逃的小白脸，也是很受宠的？他把瞎子送回主人家说不定可以领一笔丰厚的赏金呢？ 想到这里，朱颜乐不可支，望向瞎子的眸色里也多了些温柔，“要是你能卖个好价钱，这些天你天天喝姑奶奶的血的事，姑奶奶就不跟你计较了！” 进山洞的这些日子，这家伙虽说吃了坤灵丸，却吃不进去其他任何东西。他又不能让他死，只能每日用匕首划伤自己，滴少量血为他续命。而他则啃些果干和肉干。 每天在山洞里过着担惊受怕的日子，朱颜觉得应该给自己找些乐子，以免自己疯掉。在山洞搜寻了一遍，他最后把目标放在瞎子身上。不，准确的说是他的背上。 一个时辰后。朱颜满意得看着自己的杰作，瞎子的后背终于和他的人一样看起来完美无瑕。 “我一定会把你卖个好价钱的。”朱颜嘿嘿笑着。 又过了两日，瞎子还未醒。“你怎么还不醒呢？”朱颜自言自语，感觉头昏昏沉沉 ，用手摩挲着墙壁上划的竖道，已经二十六天了啊！ “今天就一个月了啊......”朱颜蹲在洞口，扒拉着浓密的灌木丛自言自语。因为长期失血，一张脸苍白如纸，嘴唇也皲裂的有些吓人。那个不靠谱的师父信里说在山洞里呆够一个月就可以出去了，过了今天，不管瞎子活不活，他都得走了。先把瞎子的玉佩当了，再找个医生解解毒，这样算算他也不算血本无归...... 但好歹在瞎子身上浪费了一个月的时间，朱颜还是有些不甘心。 “喂，告诉你，洞里的果干和硬饼都吃完了，我也饿了一两天了，你要再不醒，咱俩都得玩完！” “喂，我说的可是认真的！你给我下了毒，这些天你又一直喝我的血，我死了你也活不成！” “喂喂喂.....” 瞎子一如往常，没应他的声。朱颜恼极，一脚踢过去，然后就没再落下来。他顺着自己腾在半空的腿看过去，一直昏睡的瞎子正攥着他的脚踝， 浑身散发着冷气 。 朱颜像只折腿的鹭鸶一样可怜巴巴地站在那里，一动也不敢动。他怕摔。 “本，我不叫‘喂’，我有名字——”李笪还没介绍完自己，惊惧交加的朱颜已经晕了过去。李笪长臂一伸，在他倒地之前揽在怀里。 朱颜的身体承受能力已到极限。李笪捞起他的手臂，把了会脉，思忖道：“分明一副男孩子身躯，脉象却这么弱，看来这几日饿的不轻。” 朱颜做了一个美美的梦，梦到自己躺在席梦思床上，妈妈端着香甜的糜肉粥喊他起床......一个激动醒过来。发现自己依旧躺在竹榻上，洞里黑魆魆的。他挫败地朝洞口望去，一个颀长的身躯立于洞口，稀薄的光亮从他身侧透进来。瞎子醒了啊。 “喂，”他的气势较之前有些弱。“那个，你身体好些了吧？你昏睡了好些天呢！” 李笪缓缓转过身来。他摸索着走向朱颜，盘腿坐在竹榻上，郑重地介绍自己：“蔽姓李，表字‘澄明’” “哦。李澄明。我叫朱颜，赤色朱，颜色的颜。” 想到这些天趁李澄明昏睡，自己骂他的话不知道被他听到多少，便心虚地问： “李澄明，你什么时候醒来的？就是，你什么时候能听到我说话的？” “原来是担心这个。”李澄明心里想。他突然觉得调侃一下这个整日喋喋不休、扰了自己清闲的臭小子也是一件趣事。 “该听到的都听到了，不该听到的也听到了。”他晒笑。他也是近两日才能听到臭小子说话。 “李澄明——” “李大哥——”朱颜语气软下来，决定走怀柔政策，“李大哥，你吃了我唯一一颗坤灵丸。”他的语气认真起来，“这个坤灵丸你知道吧，很难弄的，可以解百毒，就一颗，姑，我让给你了！”他捧着自己的脸，“本来我可以自己吃，不管你的死活的。”他摆弄着自己的手指。 “呜呜——这一个月你什么都吃不下，喝的都是我的血！” 李澄明不自觉地抿了抿唇，这倒是实话。这小子的血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异香，与常人不同。 这一个月虽然他的身体不能动，意识却还是有的。他不肯开口说话，是想看看这臭小子到底是什么人。自然，他也没忘了他处处占自己身子便宜的事。可想到他到底救了自己的性命，他暂时不打算追究这事。 “你的恩情，我自然是记得的。”半晌，他才开口。语气出人意料的温和。 ”“反正现在的情况就是，我救了你一命，又照顾你一个月，所以......”李澄明温柔下来的语气让朱颜的心猛地跳了一下，说出来的话也有些语无伦次。 “你赶紧给我解药吧！”朱颜伸出手。 “解药？”李澄明以手扶额，似是忘记了什么事情。片刻后，他满怀歉意地低头说：“朱颜，解药只有一颗，放在家里，我并未随身携带。” 朱颜缓缓收拢十指，在心里暗暗计较，依照现在的情形，他肯定打不过李澄明。 朱颜恼恨自己赔了夫人又折兵，一时沉默不语。 李澄明忽的笑了，将手臂搭在朱颜的肩上说：“小兄弟，你无需着急，这药效发作的慢，至少有两个月的时间才会毒发。而且你方才说用自己的血喂我。我们自是已经血脉相融，我断然不会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回你家需要多长时间？” “一个月，顺利的话。”一想到回京都，李澄明认真起来。 “两个月，因为你已经用掉了一个月，我们就剩一个月......” “如果找不到解药，那咱俩都活不了喽！黄泉路上我还多个帅哥作伴儿，不管怎样，我都不吃亏！”朱颜半含威胁，视线落在李澄明耷拉下来的胳膊上。虽然这一个月两人日日同塌而眠，如今他突然靠自己这么近，他还是有些不自在。他将李澄明的胳膊从自己的肩头拿开。 “那，我救了你，你怎么报答我？” “你想我如何报答？”李澄明突然从朱颜身后揽了他的腰。 他想起这些日子虽然意识不清，可每隔一段时间便有一个熟悉的身体躺在自己身侧，这个人除了朱颜不会是其他人。是以，他一时起了取笑他的心思来。 朱颜像被蝎子蛰了屁股般腾地跳起来，脸红的火烧一样急忙推脱：“没......你......你以后养我......养我就成了。” “我在这除了你谁都不认识。也不会做饭。”朱颜慢吞吞地说，“如果你有良心，看在我救你一命的份上，管我吃饭穿衣......”顿了顿，他补充道，“ 管我平平安安......！ ”
第4章 好男风的晋王 李澄明没有立即答应朱颜的请求。这要求看似简单，却颇含小心机。这个看似单纯的少年并非不谙世事。裴狐狸啊！ 一个月前，他收到裴风的信，说能治愈他眼疾的药已经做出来。他和李琛不辞千里来到药王谷，一路过来暗卫死伤过半，到了山脚下却依旧遭人毒手。药王谷寻常人进不来，他和李琛能轻易进来定然是裴风也遇到了棘手的麻烦。 李琛拼死逃回京都寻找援兵。他危在旦夕之际遇到了朱颜。朱颜手法诡异，一身浓郁的药草香气让他想起裴风的身上也有相似的气味。 “我这人一向不喜和陌生人牵扯太多。”半晌，李澄明才缓缓开口。“你救我一命，我定会以重金相谢救命大恩。” “金子当然诱人啊，可我又没有自保能力。那金子不就是催命符嘛！”朱颜小声嘟哝。他正纠结着怎么能保住李澄明这个大腿，忽又听他状似无意地说道：“我数月前来药王谷拜访旧友，不想遭人毒手。” 朱颜“哦”了一声顿悟过来，惊讶地问：“你，你和药王谷谷主，是，是旧友？” 李澄明点点头，算是默认。 朱颜眼珠子骨碌碌转了几圈，问道：“有什么证据能证明你认识他？” “多年前我曾送给裴风一把亲手锻造的匕首。上面刻了‘澄明’二字。”似是想起往事，李澄明自嘲地笑了笑，“那时年幼，我以为他只是寻常医者......” 匕首。朱颜从竹榻下摸出匕首，端详了一会儿，果然看到小小的“澄明”二字。他似是想起来什么，警惕地问：“你不是瞎子吗？怎么会知道我有一把匕首？” “瞎......”李澄明冷笑了一声。朱颜慌忙后退一步，结结巴巴地解释：“我，我没恶意。你，你别打我。” 李澄明敛了周身的冷气，温和下来说：“那把匕首你每日夜间攥在手里，还总是喜欢抱着我睡，硌着我好几次。” 朱颜的脸“刷”一下红到了耳根子。 “我既与裴风是旧友，定然对他身上的气味十分熟悉。你身上的味道，与他是一样的。”李澄明笑道，“他只有一个徒弟。你说说，你是谁？” “所以，遇见我那天，你等那么久，就是在判断我是不是，是不是你旧友的徒弟？” 李澄明点点头。 “那，那你还喂我毒药？” “我认识你，你并不认识我。防人之心不可无。”李澄明毫无愧色。 “你也知道我叫什么名字？” “自然。” “你......你诳我......”朱颜攥紧匕首，确定他对自己没了敌意，上前一步说：“既然你和我师父是老朋友，我师父现在不知所踪，你是不是得照顾我？” “若是碍于这层关系，倒不是不可以照拂你。” “那先说好，既然你跟我师父认识，一定知道他的医术我可半点也没学会！所以你别想着让我帮你救人！”朱颜丑话说在前头。他怕露馅啊！ 李澄明暗笑。在他和裴风的来往信件中，倒也提过他这徒弟顽劣，不学无术。可这一个月相处下来，他觉得这臭小子在某一方面显然要胜过裴风。 “我不会强求你施展医术。反之，我希望你隐藏你身上的秘密。你师父对你保护的很好，谷外并无人知晓你的容貌姓名。今日之后，你不再是药王谷的徒弟......” 此后二人同时陷入了沉默。半晌，朱颜率先打破了尴尬的局面。 “你，你不会要我跟你一起做小，面首吧？”朱颜纠结地问他。先前，他可是打算把李澄明给卖了的。 李澄明被朱颜的一句话差点气的背过去气。他正要反驳，耳朵动了动，将手指竖在嘴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朱颜立刻周身紧张起来，僵硬的身体紧紧挨着李澄明，屏气凝神。不一会儿，洞外传来三三两两的说话声。 只听一个人急迫地低声说道：“沈公子，我们接连搜寻多日，都没见主子的人影，该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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