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了很远,楼韶还听到一声,意味复杂的哼哼:“娘就是太疼臭老头,也得令他吃吃味!” 楼韶:“???” 他望着少年欲离去的背影眨眨眼:“你叫什么?” “小爷我行不改名坐不改姓,戚胜泽是也!” …… “汪汪汪!”纯白幼犬扬起狗尾巴,呼哧呼哧:“小主人,做得好!” “嘎嘎!呸!”黑色雀鸟拍打翅膀,鸟脖一缩:“好什么好,若是令主子知晓了,小主人又要挨揍了!” “哼,小爷我才不怕臭老头呢。”少年俊逸的面容皱成一团,与那人如出一撤的凤眸闪烁着熊熊烈火,一把揪住黑色雀鸟揪他头顶的绒毛,一边恶狠狠地哼道:“渡渡鸟,是老头他太过分了!我都近百年未曾见到娘了!” 渡渡鸟伸出翅膀捂着光秃秃的头顶,哀怨无以言表:“可,可小主子也不能随意替主子树敌……更何况您将名讳都改了!” “汪汪汪!”纯白幼犬绕着少年打转:“我觉得戚胜泽这名字非常不错!小主子改得好!” 渡渡鸟恨铁不成钢:“你就纵容他!” 虽然小主子本名取得着实有些……但那毕竟是他亲爹取得名讳! 他这般……只怕要被丢入深渊好生再历练历练! * “小师妹。” 余菓菓方才推开殿门,就听一声熟悉的亲昵呼唤,她含笑迎了上去:“五师姐!” “呐,给你的合籍礼物!”陆时芊上前一步,将手中小心呵护的花簪递给她,不无得意道:“这是我在扬州淘到的上品防御法器,平日里不用的时候便是一根流光溢彩的花簪!” 虽说千年前余菓菓已经同谢无祭在万仞城越族的见证下完成了合籍仪式,但是终究不够圆满,故二人在余菓菓出关后决意再办一次。 彼时谢锦薇、陆时芊,乃至青云宗、楼家等与之交好的世家宗门一并会参与。为了修炼,过往千年于余菓菓而言仿佛白驹过隙,此次合籍亦是她以剑尊身份正面宣布道侣的时机。 待花簪被递过来,余菓菓眸中略过惊艳之色,郑重其事地接过。她凝着如今明媚依旧的女子,感激道:“劳烦师姐惦记这些!” “那可不呢!我如今唯余你一个小师妹,能不疼你吗?”陆时芊双眸通亮,犹如碧玉,笑道,“你和魔……八师弟合籍仪式将近,我想你如今什么都不缺,唯独这发鬓间过于素净,正需要这么一枚花簪妆点一二。” 只是当她谈至只有她一个小师妹时,眸底的黯然一闪而过。 青云宗当年的内门一脉,沈云霁已登入九天接替上清的位置。 岑欢本是嫦娥下凡所化,事情一了便回了天上。 至于其他师兄师弟与她并无来往。 唯有再也回不来的涪陵,令她惦念至今。 “五师姐……”余菓菓发丝仅用一枚剑簪束于发顶,着素衣劲装,背负苍衡,单从背影看来,与当年的涪陵别无一致。 陆时芊努力克制自己,将眸光从苍衡上移去,见余菓菓眉宇间的忧思,随即笑了,“都是要合籍的人了,还跟师姐撒娇呢。” 余菓菓皱眉:“五师姐,无论多久,你于我而言永远是姐姐,我……” 她话音一转,定定望着她道:“陆家如今可还逼迫你同世家联姻合籍?若是有……我替你去说。”无人比她更了解陆时芊如今心中所想所念,她断不会…… “嗤,他们又何敢逼迫我?”陆时芊耸耸肩,双手摊开,“即便我那所谓的爹撺掇娘来当说客,我一样不会同意。” “我陆时芊的道侣,当由我自己来选。” 余菓菓眼眶抑制不住地发酸,长睫低低垂着,风吹拂面,带远她久思难愈的伤疤。 对她,她是愧疚的。 “好了好了,快随我去看看锦薇他们到了没。”陆时芊捏了捏余菓菓白玉般莹润的小脸,嗔笑:“我听说今日掌门宣布宗门开山收徒,好多年轻弟子奔着你而来!这下八师弟可要醋死了!” 提及这个,余菓菓抿着唇,神色严肃:“师姐若无合适之人,我不会收徒。” 剑道讲究的是悟性,若非当初她与化作斩水的苍衡有共鸣,想必师尊也不会动了收彼时缺了一魂的她为徒之念。 可万般没有如果。 如今剑峰上……昔年的师徒三人唯余她一人与苍衡作伴。 陆时芊似是怔住,稍纵即逝,复又笑道:“好了好了,你真是和无裘师叔越来越像了,怪不得我那大侄子成日里在外面疯,恐是为你所唬。” 想到这里,陆时芊满是怅然,谁将她当年那个娇俏可人的小师妹还给她! 就在这时,渡渡鸟、帝江并着少年的声音自空中传来。 余菓菓嘴角轻轻一翘,稍顷又收了回去,故作严肃:“锅铲!” 少年身形一抖,险些收不住力道径直从空中坠下,好在渡渡鸟手下的身子在下方生生拖了他一把。 他平稳落地后,挠头控诉:“娘亲,你能不能不叫我这个名讳啊。” 这是母子间的日常一答。 余菓菓额角一跳,摇头:“这是你爹替你取的名讳,为娘也没办法。” “娘?!你听听戚锅铲这名字好听吗?!”少年初长成,对于自家老爹那点心思摸得透彻,愤愤不平了好多年,终是抗议无效。 “铲铲,铲儿?”余菓菓瞧了瞧陆时芊,但见她憋着笑,万般无奈道:“这不……也不难听嘛。” 戚锅铲心中气还没匀,蹬蹬蹬走到自家娘亲娇小的身影旁,垂下脑袋依偎在她身侧,转转眼珠,撒娇般哀求道:“娘亲~就你帮铲铲跟老……爹说说嘛!” 余菓菓闭关出来不久,很久没有同儿子亲近,被他这般掺着,心底一软,摸着他鬓边的绒发,“好吧,娘答应你试试。”她万不敢给肯定的话术。 毕竟这些年来,每次提到这个她少不得被谢无祭狠狠‘教训’一番,待醒转这事又被随意掩过。 余菓菓想不明白两人明明是这世间除了她之外最亲近之人,为何总是这般针锋相对。 思来想去,她能想到的理由,便是戚锅铲的降生由来。 …… 三百年前,她已于谢无祭在万仞城一众复生的越族见证下,完成了合籍大典已逾七百年,可她殷殷期盼的孩子始终未曾到来。 后来才发现是谢无祭刻意控制,这才令她迟迟不能受孕。 余菓菓曾问过谢无祭为何这么做,青年只是轻咬着她脖颈的软肉,吃味道:不想有人同他分取她的注意。 更何况二人这一生漫长不知尽头何必要孩子? 余菓菓是第一次同他生了气,她就连自己的身子原因都曾考虑过,万没想到,竟是谢无祭因为这等原因…… 二人一连三日未曾说话,谢无祭被单方面关入‘冷宫’。 直至灶王爷来哄自己的小徒儿,道明了真正的原因——如今的谢无祭乃魔神之身,为魔神孕育子嗣极耗费母体心血,谢无祭不忍她受苦,宁愿对自己下手抑制……生成。 余菓菓怀揣着愧意回到剑峰,谢无祭一人端坐在二人日夜抵足而眠的榻边,充满怨气地望着她,一声“小菓”将她击败得溃不成军。 这一夜,两人敞开心扉,秉烛夜谈,终是随了余菓菓的愿。 缠绵悱恻,恩爱缱绻,结子并蒂。 在孕育神子的一年中,谢无祭比怀有身孕的余菓菓更难平复心绪。 魔界素来冰冷寡言的司余魔尊抛却所有事物,独留守在青云宗剑峰,只是苦了茨渠这个老实本分的打工人,一边敢怒不敢言,一边痛斥雉乌这个见色忘义的狗同僚。 饶是如此,余菓菓仍是吃了一番苦头才将戚锅铲生下,谢无祭一怒之下取名……锅铲二字…… 寓意锅铲在锅内翻江倒海。 对此,便是余菓菓说什么都没用。 故此名用了三百余年,即便戚锅铲如何同他父亲抗争都无济于事。 …… “娘亲?娘亲你在想什么?” “没什么,让为娘好好想想该怎么同你父亲说道。” “娘最好了~”在余菓菓看不到的地方,少年唇角微勾,带着抹胜利似的笑容,讥诮道:“不想老……爹。”然而他话还没说完,笑容僵在嘴边。 一旁看得津津有味的陆时芊背脊一僵,不好,杀气! “小、小师妹,山门那边报名好像忙不过来,我去看看?”她蹭的一下站起身,“先走了!” 余菓菓唇角一抽,陆时芊如今同她一样,身为青云宗一峰之主,报名这等小事如何轮得到她去操劳? “汪汪汪!”‘陆道友,等等帝江!’ “嘎嘎嘎!”‘小主子,快跑啊!’ 方才碧空万里,天朗气清的青云宗上空,突然云卷风急,乌云倾盖。 青年墨发红衣,手执湛蓝长剑,容颜精致妍丽,眉眼间似有清雪覆盖,远山眉之中金印灼光,纵身跃下。 修匀的大手在戚锅铲反应过来之前,伸手将他提溜起,冰凉的指骨刺得他后脖颈猛地一缩,“爹、爹。” “哼。”谢无祭矜贵地偏首,寒凉的眸光落在那张与他极其相似的小脸上,冷嗤道:“我来时听说山下报名……” 见他爹当面扒自己的底,少年憋红了脸,先不管他是如何知道的,自己决不能功亏一篑,猛地垂首致歉:“是孩儿不懂事,爹爹勿怪。” “啧。”谢无祭斜睨着故作乖巧的少年,不再言语。 余菓菓蹙眉,“山下报名怎么了?” “没什么!”少年一边从自家爹爹魔爪中脱力,一边后退:“娘亲,方才高掌门寻我商讨三日后的合籍仪式,我先去了,就不打扰你和爹爹了!” 余菓菓鼻尖一皱,无奈摇头:“这孩子,真是风风火火。” 熟悉的青草薄荷香自后贴上她,青年将她拥入怀中,下颌抵在她瘦弱的肩处,温热的呼吸喷洒在她耳侧。 谢无祭嗓音低醇,夹杂着浓浓的思念之意:“小菓,想你。” 余菓菓微赫,这些年来……他真是越发粘人了。 明明二人不过分离三日罢了。 想到此,余菓菓转过身,主动扑入青年怀中,抬首问他:“这几日你去做什么了?”一般没有什么重要的事,谢无祭一贯是交由茨渠来办,而他能不离开剑峰,便不会走。 谢无祭像这般离开三日不曾归来,这千年来确实少见。 “找人……谈了笔生意。”谢无祭顺势拦住女子温软的身躯,大手在她腰间来回摩挲,意味不明道。 “生意?”余菓菓第一时间想到的是,妖市。可如今的妖市早在百年前就被谢无祭放权至自家儿子,美名其约便于其锻炼。 毋庸置疑,抱着妖市,无论二人此生多长,这一辈子都吃不空。
言情小说网:www.bgnovel.com免费全本完结小说在线阅读!记得收藏并分享哦!
145 首页 上一页 141 142 143 144 145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