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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到这里，一直都是言笑晏晏的少年声音也开始变得哽咽起来，他红着一双眸子继续开口道: “其实，这些年，我曾思考过活着的意义，想过或许结束是最好的选择，也曾想过放弃人生，为了我妈选择成为罪人或罪人的儿子。” “有一次，我甚至于阴暗地想过，若是我可以抛下自己良心，扔下那个不争气的母亲远走高飞，便再也不用活在这样无边无际的地狱里了。” 沈霁从未将这些话说予旁人听过，也从未表露过如此脆弱易折的模样，无助而又凄凉。 林晚月当警察的一年多时间里见到过许多为家庭暴力校园暴力所苦的孩子，她每每都会忍不住共情动容。 可那个在她印象中一直都是热情开朗模样的少年，如今真真切切在他眼前讲述他如此惨痛的过往之时，她还是无法平静，不由得心疼地落了泪，握住他冰冷的手安慰道: “没关系啊，沈霁，以后的日子里，你还有我呢！” “无论是什么困难，只要我们团结一心，就一定能够战胜的啊！” 林晚月的自信和乐观也让少年微微动容，他看着她那双灿若星辰的眸子，似乎也拥有了无尽的勇气，点点头道: “嗯，因为遇到了你，所以我想再试一次。” 沈霁伸出手为林晚月温柔地抹去了泪水，而后敛去了悲伤，微微一笑道: “晚月，在我心里，你一直都是独一无二的存在，是指引身在黑暗之中的我的星辰。” “我想要丢下母亲自私地逃离这个地狱的那一天，是个下着暴雨的坏天气，可偏偏你向我递来了一把伞，笑着对我说： ‘小哥哥，雨很大，这把伞送给你，别淋雨生病了哦～’” “那把伞，替我遮去了狂风暴雨，也给了我继续走下去的希望，也就是从那一刻开始，我便已经对你心动。” “我曾以为萍水相逢的我们再不会相见，但或许上天还留给了我一分幸运，转校之后的我们成了同班同学，在渐渐地相处中不断熟络直至成为朋友。” 这段话，是林晚月曾在那封穿越了岁月而来的告白信之中看过的，但如今听到他亲口对自己说，她还是感动不已，泣不成声地回道: “这些话，你应该早点告诉我的，你的伤痛、你的过往、你的心意，若是不说，我又怎么可能清楚呢？” “沈霁，我们本就是对方的伞，以后也会为彼此遮风挡雨，既然是命中注定的救赎，那么以后不论发生什么事，我们都要一起面对。” “我不想要自以为是的好，更加不想别人替我做决定，我们既然决定在一起了，即便是面对着困境和危险，也要同舟共济，好吗？” 林晚月还在为明天曾经发生的悲剧打预防针，哪怕在她看来今夜的坦诚已经让沈霁有了勇气和希望，但历史已经发生过一次，她不敢保证明天会怎么样。 至少现在，她要锁定他的心，要下他的承诺！ 少年凝视着林晚月满怀期许的眼睛，终究是不忍心拂了她的意，点头笑着答应道: “好，那就说定了！” 林晚月得了承诺，连忙掰开少年的手，兴致勃勃地开口道:“那，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沈霁没有拒绝这个幼稚的举动，他认认真真地做了下去，还笑着念道: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但在这样甜蜜幸福的时刻，林晚月不曾注意到在说这些话的时候少年漆黑的眸中闪过了一抹阴郁和犹疑。 而对彼此都有隐瞒的二人，未来的路也注定不可能平静……
第11章 劝说沈妈妈 林晚月工作了近一年，见过许多为家庭暴力所苦的孩子，自然也明白想要真正摆脱家暴者的过程会很艰辛。 所以她虽然提出了搜集证据报警用故意伤害罪让沈霁父亲坐牢的想法，但并没有要求他立刻实施。 毕竟家暴这件事情，在家中无法安装录音录像设备的沈霁无法找出最直接的证据，纵然有人证，但沈家在整个村里都不好惹，怕是他们也会心有顾忌被报复不敢出庭。 再加上如今沈霁的母亲不肯从那个黑暗的地狱中走出来，若是她执意否认，没有实证之下这种案子最后也只会不了了之。 事情一旦闹大，沈霁在学校里乃至于这个城市恐怕都会待不下去，风言风语传起来，即便是他已经做好了全部的准备，也不可能全然不受半点影响。 二十六岁的林晚月需要考虑到方方面面，她虽然觉得自己今日的话已经足以令沈霁改变心意，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那毕竟是过往真实发生的事情，她赌不起！ 是以在和沈霁进行具体而又翔实的沟通之后，二人也都觉得此事应该徐徐图之，便商定率先突破沈霁母亲的心理防线。 沈霁和他妈刚吵了一架，虽然他已经不再生气，但这些年二人意见相左以致于经常不欢而散，所以劝说的任务自然也就落到了林晚月的头上。 于是乎，当沈霁去见郭医生询问母亲伤情之时，林晚月买了水果带着去了沈妈妈的病房，敲门声响起之后，林晚月听见有微微啜泣声停止，而后有些低沉的声音响起： “谁啊？进来吧！” 林晚月探头进来，看着病房内转头起身的中年女人那张惨白的脸，心中也生出几分同情，但面上却是礼貌大方地开口道： “阿姨好，我是沈霁的同学林晚月，刚刚打电话的小姑娘就是我，听说您病了，我就特意来看望您一下。” 林晚月将手中的水果放下，笑容清浅地继续开口解释道： “沈霁和我是很好的朋友，虽然我今天是第一次见阿姨，但莫名觉得阿姨很是亲近，或许这便是缘分吧。” 沈妈妈显然也是个可怜之人，长期遭受着精神和身体的双重折磨，她明明不过才四十多岁，头发却已经白了许多，面色憔悴、很是苍老。 她显然很少被这样关心，此番也不由得有些受宠若惊，连连开口道： “林晚月？小霁的好朋友啊，虽然以前听说过，但没想到你这样热情开朗、人美心善呢，好，真好，谢谢你来看望阿姨啊！” 沈妈妈脸上的喜悦溢于言表，她因为病痛显然想要站起身很不容易，林晚月见状连忙轻轻地上前扶着瘦削的她靠在床头，鼻子一酸道： “应该的，我和沈霁是朋友嘛！因为我在学校里老有学生看不惯我学习成绩好备受老师重视，整日里欺负我、孤立我，每次都是沈霁帮我反击回去的。” “所以我很感谢沈霁的出现，也希望我能为他做点什么，久而久之，就彼此了解的多了成为了朋友。” 林晚月选修过心理学，明白在这种场合之下怎么说话才能迅速拉近她们彼此之间的关系，所以很快便开始讲起她和沈霁之间的过往博取同情。 沈妈妈显然很喜欢林晚月这样阳光乐观的女孩，更加因为她的细心以及过往诸事而动容。 她如数家珍地听着关于自己唯一的儿子每一件事，脸上漾起淡淡的幸福，但又忽然间想起来了什么，连忙又道： “今天的事情，你可别怪小霁，他真的是因为我才没能赴约，刚刚和我闹了点不愉快，所以——” 提及伤心事，沈妈妈也有些心酸，她叹了一口气正准备着说辞之时，林晚月微微一笑道：“没关系的，我都理解的。” “而且我已经来了好一会了，刚刚你们吵架的时候，我就站在门外，所以别担心，沈霁那里我已经安抚过了，他也不会再因为这件事生气了。” “或许有些唐突，但阿姨，你们家的事情，沈霁陆陆续续和我说过一些，所以有时候我劝劝他，他也就不再因为这种事情生气了。” 沈妈妈猛地一愣，眸中溢出的担心很快又被惊喜的感动所取代，她忍不住失声道： “你都知道了？想不到他竟然会将这些事都告诉晚月你，或许，也只有您能够劝得动他了吧！” 林晚月的笑容很真诚也很纯粹，她很是贴心地为沈妈妈倒了一杯热水，意有所指地开口道： “但真正能够劝得住沈霁的，却也只有阿姨您啊！” “因为您是他唯一的亲人，所以他才会为了您一直忍受这样的日子到今天。” “他真的很爱您，也很在乎您，只是他不知道该如何将心中的想法吐露。” “面对着无法理解他的您，他也不知道该如何沟通，只能像刺猬一样竖起所有的刺，拒绝着所有人的靠近。” 沈妈妈显然因为这番话脸色更加难看，她面上已然生了几分不悦，当即冷言道： “你究竟想说什么？你若是单纯来劝我的，还是请回吧！”
第12章 以爱之名 林晚月的态度已经足够柔和，话语也很是婉转，她既要循序渐进又要使得沈妈妈醒悟，所以虽然想要离开，但转身之时却又笑着继续道： “阿姨，或许你会觉得我多事，但沈霁这些年所经历的，几乎摧毁了他所有的希望，他心里积攒的痛苦，不比您少，您既然是爱他的，为何非要用这样的方式让他一直活在痛苦之中呢？” 林晚月的话直击沈妈妈的内心深处，她再没有像和沈霁争吵时的理直气壮，粗糙的手指攥着被角，微微颤抖着身体，竟也想不起反驳的话。 林晚月眼睛红红的，显然是动了真感情，她看着已经被触动的沈妈妈，继续道： “阿姨，即便您不喜欢我，我却依旧想要告诉您，我希望沈霁能够有一个崭新且光明的未来，您不要再以爱之名逆来顺受，并且要求沈霁隐忍下去了，毕竟他的精神已经在崩溃的边缘了。” “阿姨，你可知道，您这样的委曲求全换来的不是和平，不是继续活下去的希望，而是沈霁永远在暗无天日的生活中继续下去的绝望。” “他这些年一直在为了您自愿沉溺在这样的痛苦之中，他不愿意失去唯一的母亲，因为对您的责任和爱他才勉强坚持到了今天，但——” “阿姨，千里之堤溃于蚁穴，忍无可忍之下，沈霁已经不止一次有过轻生的念头了！” 此话一出，原本低着头的沈妈妈也忍不住霍然抬头，震惊万分地开口道：“怎么会？他……” 林晚月见状，心中总算升起了一份希望，她叹了口气劝慰道： “没有活下去的欲望了，或许那便是唯一解脱的方式，不是吗？沈霁他甚至于已经付诸实践了！” “若是阿姨您不想看着他走上不归路，那就该鼓足勇气换一种方式让沈霁得到真正的幸福，让他像普通人一样享受爱与被爱的权力。” “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只能在沉默中消亡，为母则刚，阿姨您既然可以为了沈霁忍受这样的苦痛，为何不能鼓起勇气选择战斗让有罪之人付出代价呢？我真心希望您好好想想，做出正确的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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