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漠川是个真诚的人，他打算走真诚牌。
人都是感情动物，一旦交心了，互相了解得多了，自然就有了感情。如果这样还没有，或许可能他们真的就不合适吧，到时候就算放弃，至少争取过了，也不后悔。
“九岁之前经常做。”温漠川语气平静。
“嗯？”这个开头像是有故事要讲的样子，姜意言立刻竖起了八卦的耳朵，“怎么会呢？”九岁之前？九岁之前他怎么了，是受过什么非人的虐待么？
温漠川则用平静的语气把自己这段鲜为人知的故事说给了姜意言听。原来，他不是从出生开始就生活在温家的，他的妈妈是小城里的姑娘，当年温董事长去那座城市出差时，邂逅了他的母亲。
温董事长年轻的时候帅气多金，又有些风流，外面的桃花债不少。而温漠川的母亲，就是其中之一。
温漠川的妈妈也是后来才知道他的身份的，是从电视上看到的。那个时候，温漠川已经在肚子里了。
温妈妈生性温柔善良，哪怕知道自己肚子里怀的是某个富豪的种，她也从没想过母凭子贵去要钱，只是默默把孩子生下来后自己一个人抚养。
二十多年前的小城市，远没有现在开放，未婚先孕，是要被看不起的。为了生下温漠川，温妈妈几乎和家里所有亲戚都不来往了。
后来温妈妈得了坏病，怕自己死后儿子没人照顾，这才鼓足勇气联系了温漠川的爸爸。而那时候的温爸爸，早把温漠川的妈妈抛在脑后了。
他甚至都想不起来自己曾经还在那样的一座小城有过那段风流韵事，还是在见到温漠川后，才隐约记起那个眉眼温柔的南方姑娘。
可能觉得亏欠他母亲吧，所以温董事长尽可能给了温漠川这个儿子他所能给的。给他公司股份，花大钱栽培他，甚至也考虑过只要他有能力，他就会把温氏交到他手上。
只是没想到他并不在乎这个，自己反倒主动退出了。
温董事长虽觉得可惜，但也尊重他的选择。父子间，没有亲密无间，但也没有剑拔弩张。
可能是从小受母亲的影响颇多，温漠川对这个父亲，也并没有恨意。会怪他当年负了母亲，但要说有多恨，也没有。
温董事长可能自己心里也有数，对温漠川的母亲多多少少也有些愧疚，所以平时待温漠川这个小儿子，要比对那两个温和很多。
小说里并没交代这些，所以对温漠川的这段过去，姜意言一无所知。
现在听他自己亲口说出来，姜意言错愕了好久。
“呃~这……”气氛已经烘托到这里了，要她怎么安慰他好呢？
第七十一章
姜意言搜肠刮肚, 最终才憋出几句话来：“对你的遭遇，我深表同情。但都已经过去了，就别放心上了。我相信阿……我相信妈、妈在天之灵, 也是希望你可以好好过日子的。”
温漠川当然要好好过日子，这是他母亲临终前的遗愿, 他亲口答应的她。
妈妈当年得的是家族遗传病, 外婆姨妈们也都是因这个病去世的。所以，也不存在是谁害了她。
早些年还小的时候, 温漠川心里还会觉得老天不公, 但现在，随着年纪渐长，心境也平和了很多。
所以对于姜意言笨拙的安慰，温漠川只是笑，道：“你放心，我比谁都愿意好好过日子。”
这样一来, 姜意言反倒不知道说什么了。
人家有这样悲惨的童年，且还和她分享了, 她难道还要继续计较之前谁做饭的那点小事吗？何况, 人家也说了, 之后几天一日三餐都他做。
姜意言是个厚道人, 共情了他的悲惨童年后, 对他的态度也温柔起来。
“算了, 就算你愿意, 又哪能真的让你一个人做。我可能不会做什么菜, 但打打下手还是可以的。”
温漠川不拒绝：“好。”
他答应得未免也太爽快些了吧, 这不禁令姜意言疑心，她是不是掉进了他的圈套中。可事已至此, 想再把话收回来，是收回不了了。
算了，看美美很开心的样子，就算是为了美美吧。
温漠川会做饭，但也只是家常菜。糖醋排骨、红烧鲫鱼、白灼虾、清炒西兰花，还有个青菜圆子汤，一家三口四菜一汤，简简单单的家常菜，个个都吃得美美的。
菜很常见，但口味却都不错，这不禁令姜意言对他刮目相看。
母女俩都吃得饱饱，忍不住同时打了个嗝，母女俩相视之后，都笑了起来。
美美今天是真的很开心，借着这个劲儿，越笑越夸张起来，有些傻气。
姜意言也挺开心的，此时此刻的温馨，令她对未来也有几分向往。
不是没有动摇过的，只是理智一直提醒着她，不能贪恋眼前这片刻的欢愉。
丈夫不是她的，女儿也不是她的，一切不过都是假象而已。
姜意言要离婚的态度还是很坚定的，所以，即便知道温漠川这几天付出的这一切是为了挽回婚姻，她也不为所动。这几天，她有工作要忙，但也履行了承诺，每天都会在做饭的时间下楼来帮帮忙。
温漠川这几天都是在家办公的，每天花个一两个小时时间在工作上，其余时间都花在了陪伴女儿和处理家务上了。
冯妈芳芳不在，不但一日三餐没人准备了，连家里卫生也没人搞。姜意言是没时间做的，所以，这些活难免最终也落到了温漠川头上。
家里自然有可以代替人工劳动的机器，但机器再好，也不是完全自动的。多多少少的，也有需要用到人力的时候。
这几天的温漠川，全然成了个家庭煮夫。
从楼上下来的姜意言，瞧见楼下这一幕，内心不禁一阵动容。
抓在手里的手机突然响起，姜意言立刻回了神。拿起手机一看，就笑着朝美美喊：“外公要跟你视频。”
“外公！”美美立刻从沙发上跳下来，朝姜意言跑来。
姜意言一边接起视频电话，一边继续往楼下走。走到沙发前坐下后，她把女儿往怀里一搂，开始跟手机那边的姜城打招呼。
“爸。”姜意言喊他。
姜城也坐在沙发上，他身旁坐着蔡文清，蔡文清那张笑脸也立刻映入眼帘来。姜意言也和蔡文清打招呼：“蔡姨也在啊。”
美美也立刻喊：“外公！蔡奶奶！”
姜城故意虎着脸：“都几天没跟外公视频了？怎么就那么忙。”这话虽然是对着美美说的，但姜意言知道，这话其实是说给她听的。
这几天因为存着心思和温漠川提离婚的事，也就没时间也没心情再和姜家那边联络感情。
只是这回姜父似比以往有进步，她好几天没打视频过去，这次他竟然选择退了一步，主动把视频电话打过来了。
本来嘛，亲人之间就该如此。今日我退一步，明日你退一步，这才是长久之计。
总让一方退让，时间久了，容易生出怨怼。
姜父的这一举动，让姜意言看到了他对这个女儿的妥协。再加上视频中，老人家鬓角显目的白发，更令姜意言心软了。
所以，姜意言耐心哄着他说：“这几天因为忙，所以和家里联系得少了。是我不好，爸，对不起。”
这个女儿什么时候这样低过头？姜城本来也没真生气，又见她这样道歉，连装生气也不愿意了。
“你忙也要注意身体，别累着了自己。漠川呢？漠川怎么也不好好照顾你。”又问，“今天周末，漠川没去公司吧？”
“在家呢。”姜意言立刻调了视频的摄像头，把镜头对向了正在忙碌的温漠川。
看女婿一身休闲居家服，摆弄着扫托一体的机器人，不由好奇：“坏了？”
温漠川知道镜头对向了自己，于是百忙之中抬头笑着打了招呼。
姜意言又把镜头调了回来，继续对准了自己，这才解释：“没有。这几天冯妈和芳芳回老家了，所以家里的活都他干。”
姜城：“……”虽然享福的是自己女儿，但骨子里比较大男子主义的姜城，还是觉得这样不太好。
“怎么能让漠川做这些呢？”言语间难免有偏向女婿的意思，“家里保姆回家了，可以找临时工来。”
姜意言：“她们也就离开几天，不值当找临时工。”
温漠川也暂时撂下了手中的活，坐了过来。
“这些都是小事，爸不用太在意。”又说，“意言也有帮忙，我们搭配得很好。”
美美：“爸爸做得饭可好吃了！”余光瞥见妈妈，求生欲迫使她又加了句，“妈妈洗的碗可干净了！”
姜意言：“……”咳咳。
碗不是她洗得干净，是洗碗机洗得干净。
只听那边传来了姜城的笑声：“那美美做什么了？”
美美认真思考了三秒，然后有些难为情的笑起来：“我就负责吃了。”
一句话，惹得那边姜城笑声更大。
视频结束后，姜城欣慰笑容还仍挂在脸上。
一旁，蔡文清也陪着笑：“意言和漠川感情越来越好，这真是值得欣慰的事。”
姜城深深呼出一口气，有如释重负的感觉：“这两个孩子也算是都长大了，意言懂事了，漠川也越来越成熟稳重。现在不吵不闹，日子过得好了，我也放心了。”
蔡文清心想，没人跟姜意言吵，之前他们夫妻日子过得鸡飞狗跳，那完全是姜意言自己作的。可这样的话，她是永远不会说出口来。甚至，在姜城面前，她丝毫对姜意言的不满都不会表露。
只能跟在他后面，做个捧哏的。他说他女儿好，她自然把他女儿夸成一朵花。
但蔡文清心里是不服气的，她始终觉得是姜意言这个继女抢走了原本属于她女儿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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