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真接在手上,瞧过之后淡定的给了傅夫人。然后望着傅筠:“吏部侍郎有没有跟你说什么?” 傅筠瞄她一眼,袖起双手,心不甘情不愿地说道:“说了。你不是已经把那枝参给了程家吗?这事儿不知怎么让裴将军知道了,裴将军去跟吏部侍郎打的招呼!” 说到这里他更加得意了:“真没想到,我竟有这么大的面子,连赫赫有名的裴将军都会亲自为我出马!这个人情我得记着呀,你们回头得备上一份厚礼,我拿着登门重谢于他!” 傅真扯扯嘴角:“参是我送给程家的,这消息也是我提供给你的,你怎么不重谢我呀?” 傅筠恨恨道:“你还想我谢你?你屡次冒犯于我,我不惩治你就不错了!” 撂完狠话之后他哼了一声,拂袖离去了。 开玩笑! 这死丫头片子对他下手一次比一次狠,他现在也就嘴上发发狠,真跟她硬碰硬,他敢吗? 这次升官的事情办得这么顺利,他就更加不敢乱来了! 话说回来,死丫头片子还真有几分运气,这升官的事当初他也不过抱着几分希望,没想到最后还真让她办成了! 哼!也不过是运气而已! 傅筠满肚子不服气。但得偿所愿的喜悦,很快就驱散了这份不服。随后他就欢天喜地地奔向了书房! 傅夫人对这个结果同样感到惊奇,她一直以为傅真只是在戏耍傅筠,合着那日她拿到了那支参之后,就是去办这件事了? 这么说来,那天夜里她威胁傅筠的那句话,也不全是气胡涂了放大话了,她既然有办法这么顺利地让傅筠升官,自然也是有办法让他丢官的! 想到这里傅夫人攥住傅真的手,轻哂说道:“还真是便宜他了!” 傅真却笑道:“放心吧,我从来不做蚀本买卖!” 傅夫人轻捏了一下她的鼻子,随后母女二人便说笑着回了房。 碧玺早就在院门下等待了,见她回来即与杨彤迎上。 原来这一日依旧潜伏在傅筠身边的罗勇常威有了大收获,上晌傅筠拿到了委任令后,晌午就在外宴请同僚,罗威趁机潜到他书房,盗取了一大沓他之前趁着傅夫人全心照顾傅真之机而侵占走的私产凭证。 当然这些还不是全部,但光凭这些罪证,已经足够压得傅筠翻不了身! “还有吗?”迅速看完一遍后傅真问道。 “还有柳姨娘那边的,和老太太手上一部分,杨彤他们三个打算今儿夜里行动!” 碧玺如今连说话都威风凛凛了。 “那今夜继续。”傅真把凭证全部收好后又望着他们几个,略为沉吟,她看向杨彤:“裴将军打发过来的那两个护卫怎么样?” “挺尽职的。”杨彤眼里发光,“而且一看就是经过严格训练的,人从这里走过去,四面八方的动静都收在他们眼里了!” 傅真嗯了一声,又沉吟片刻,然后站起来在屋里头转了两圈。最后他停在帘栊之下,打发他们道:“让张成从现在开始盯着柳氏那边,不管他们有什么动作,都及时来告诉我。” 杨彤领命。 碧玺等他们出去后,留下来问道:“姑娘,柳姨娘那边是还没吸取教训吗?挨打还没挨够吗?他们要是再敢不老实,奴婢第一个削了他!” 傅真坐了来,端起了茶说:“她们还没有动作,但她们可能会有的。” “为什么?” “因为杜家很可能来退婚。” 上晌在寺里,她还没来得及多思考,就让裴瞻给打了岔,后来也没有顾上这事。 但经过傅夫人露面回怼之后,杜家肯定是装不成王八了,杜老三媳妇儿本来就不想结这门亲,被傅夫人一说,她正好就坡下驴,肯定得登门退婚了! 按说这事儿跟柳氏母女没什么关系,但她俩如今肯定憋着口恶气,就说不好会干点什么了,还是让张成盯着点为好。 跟杜家这婚事,她倒真没太放在心上,别的不说,就冲着他如今跟程家已经结下的交情,要毁这个婚轻而易举。 只是既然事情到了这步,她大可顺其自然。 当下最要紧的反而是如何让那把匕首自然而然地出现在裴瞻面前? 她虽然争取了三日时间,可实际上她从眼下就得开始铺垫,不然的话她总不能三日一到就直接把匕首拍在他面前吧? 傅真捉着茶杯,凝眉对着窗外的夜色深思。 窗外月光如水,将院子里两缸种着莲藕的水照射得灼灼发亮。 忽然她站起来,喝完杯中的茶,然后回到里屋,换了身装束走出来。 张成和杨彤都住在怡心堂通往外院的一间小偏院内。张成奉命去盯柳氏了,杨彤吃过晚饭,正准备歇会儿,然后去探傅老夫人的小金库,刚枕着双手躺下来,院里就传来了轻微的脚步声,还没来得及坐起,窗户就被叩响了。 傅真站在窗外,跟他打了个手势:“跟我出去一趟!” 杨彤愣了一下,赶紧转身提剑,随在她身后出了门。 白月如练,照得街头被磨得光滑无比的青石板砖也有了反光。 路上尚有行人,远处繁华的街口传来笙歌之声,夜风之中夹杂着的除去草木新发的味道,还偶有食物的香味。 杨彤跟着她走了一步,忍不住问道:“姑娘,我们去哪儿?” 傅真脚步未停:“梭子坊外,护城河。”
第74章 万成之一的可能性(二更求票) 梭子坊位于西城门内,它的东边是梁家所在的燕子坊,西边就是护城河。 从梁家出坊前往护城河,沿途住的都是权贵与富户,胡同又宽又直,是梁宁生前走过的最多的道路之一。 胡同尽头那一段的护城河畔,修建了一个沧浪亭,说是亭子,实则却是一座子弟们时常光顾的园林。其中亭台楼阁皆有,也有射道,配有十八般般兵器,因此除去文官子弟,也是将门子弟热衷的去处。 梁宁从小就跟着在此处玩耍,梁郴他们聚在园林之中谈天说地的时候,她则与梁郅、程持礼等人在护城河里扎猛子。 这里是她儿时的乐园,她第一次跟裴瞻杠上,就是发生在这里。 “你从这棵树往下看,合体壁上应该有几个石坑,可以落脚。” 到了河边,她挨个儿的数着沿岸的柳树,到了其中一棵歪脖子树下,她招呼杨彤往下看。 护城河很宽,也很深,此刻月光虽亮,但柳树的冠幅很大,人站在树下,根本引不起对面宫墙下将士的注意。 杨彤弯腰探头看了看,点头道:“确实有坑,如果有绳子拉住,可以落脚。” 傅真从袖子里掏出一小捆绳索,摘出一头来丢给他:“你绑着腰,下河去。看看水面之下,约摸第九个坑处,是不是有一个宽大的壁坑,足够放得下一只尺来长的盒子?” 杨彤依言照做,沉入水面后没多久,他便又无声的探出头来:“确有一个坑!原是砌石时留下来的!” 傅真当即点头,随后将绳子另一头绑在树上,不顾杨彤焦急的劝阻,自己跟着下了河。 对梁家来说,从小练习水性是必须的。水性又不像武功,即使换了具身体,只要记得要领,那也没问题。 傅真潜到水下,掏出袖子里装着匕首的盒子,塞到了石坑的最里处。 她打从记事起就开始在这一带玩儿,五岁开始下水,练水练到了八岁。 裴瞻的大哥裴眈跟梁郴同岁,由于他们俩一起长大,梁宁和裴眈更熟悉。 裴眈每次看到梁宁都会笑微微的喊她小姑姑,然后跟她唠会儿嗑。 裴瞻有时候也会跟着裴眈来,但那个时候他太小了,在众人眼里是不起眼的。 梁宁正视到他的存在约摸是七岁左右,裴瞻那会儿五岁。 那是一个初春的下午,天还冷,但天上有白云,柳树也吐出了新芽,她坐在亭子下的石阶上等小伙伴,裴瞻手里拿着串糖葫芦,迈着小短腿过来了。 石阶对他来说有点高,他磕了一下,糖葫芦险些掉在地上。得亏梁宁眼疾手快,在它落地之前接住了。 那会的他虽然长得没有他儿子现在这么胖,但是也圆圆润润,软乎乎的,怪可爱。 梁宁想到他从来没有叫过自己姑姑,闲着也是闲着,她举高了糖葫芦,跟他说:“叫姑姑,叫姑姑就给你。” 那小子却不肯叫,脸憋得通红,说:“你又不姓裴,我不叫你姑姑。” 梁宁说:“你哥都叫我姑,你凭什么不叫?你不叫我就把你糖葫芦吃了!” 那小子从小就倔。 他看着她把糖葫芦送到嘴里,眼泪都飙出来了,嘴上却硬得跟鸭子嘴似的:“我不叫,我就是不叫!” 梁宁是个说到做到的好女子。 她真的把那串糖葫芦吃了。 吧唧吧唧的,最后连棍子上的糖她都当着他的面给舔了。 毫无意外,裴瞻坐在石阶上哇哇大哭,从此之后他对梁宁就没了好脸色。无论梁宁怎么逗他哄他,或者摆长辈架子,他也真的没有叫过梁宁一声姑姑。 时隔多年,这个倔疙瘩既然还记得梁宁,并且还对傅真随口说出的一桩案子纠缠不放,那么必然也对这件往事记忆犹深。 傅真披着一身湿漉漉的衣裳回到岸上,趁着夜色从西北角上的小门又潜回了府中。 而傅家南门外硕大的梧桐树下,此刻正停住着一辆硕大的马车。 当傅夫人及傅嘉已入梦乡后,悄悄出来了的黎江黎淮正在马车里面见裴瞻。 “……傅筠道貌岸然,对侍妾柳氏纵容无度,傅老太太对这个仅有的儿子又纵容无度,傅小姐的强悍,目前看起来也是被逼无奈下成就,也亏得如此,才替傅夫人及其幼弟守住了目前基业。傅家的情况就是如此,但凭将军定夺。” 裴瞻凝眉坐于锦榻之上,半晌都没有吭声。 直到更夫敲梆子的声音响起来,他才缓缓沉下一口气,说道:“继续仔细打探。还有,这几日着重盯着她,留意她是否提到一把匕首。若有的话,随时来禀我!” “属下遵命!” 裴瞻扬了扬下巴,示意他们退去。 一时间车内车外俱都转为安静。 他扭头看着窗外月光下马车的投影,忽觉自己有几分走火入魔。 既然跟自己说了无数遍,那丫头就是个骗子,那他就不应该一直纠结此事之真伪,更不该一而再再而三的让步…… 他实在也想不通,为何早上在寺中明明他都要拿捏住她了,最终却又还是鬼使神差的答应了再给她三日时间。 梁宁带走的匕首,凭什么三日之交就会回到她的手上? 她又哪来的把握,三日时间就真的能找到这样的一把匕首? 他不该由她牵着鼻子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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