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郴一阵叹息。 忽一看他挨了那么多下,却还好端端的站在面前,便疑道:“你屁股不疼?” “小事儿!”梁瑄从裤子里抽出来两块紧紧实实的棉垫子,“我有这个!” 梁郴顿住,随后瞥他:“你还真是有本事啊!” “艺多不压身嘛!”梁瑄满不在乎,“他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这么多年挨打过来,我早就有经验了!” “嗬,还会用典了?”梁郴哂他。“看来都是挺用功嘛。回头等我把你这身本事告诉你娘!” “别别别!”梁瑄连忙捂他的嘴。一会儿把手放下来,他又说道:“父亲,你什么时候去徐家串门啊?” “去他们家干嘛?”梁郴皱了一下眉头,走到旁边兵器架上抽了根长枪出来。 梁瑄跟过去:“你不是说不跟徐家来往,就是不‘识相’吗?那咱们得礼尚往来呀!那个徐侍郎老是到我们家来喝茶吃酒,咱们也上他们家吃一顿!” “那不一样。”梁郴懒懒答着,一面把手里的长枪照着前方草人刺了过去:“我管不住他的脚,却能管住我们自己的脚。” 说完他又朝梁瑄睨了过去:“你怎么突然想去徐家?” 梁瑄眼珠儿转了一下:“去蹭饭啊。” “老爷,裴将军有急事求见!” 梁郴刚要表达自己的不信,府里管事就匆匆走了进来禀报。 梁郴把枪抛给梁瑄:“谁家的饭都可以蹭,徐家的不许去!而且不许想歪主意,不听话,我就把你作弊的事情告诉你娘!” 梁瑄张大嘴看着他出去,半天才垂下肩膀叹起了气。 梁郴刚跨入花厅,就看到穿着一身盔甲在屋中央来回转圈的裴瞻了。 “你这是有什么急事,连衣裳都来不及换,就找到我这儿来了?” “你看看这个!”裴瞻二话不说把手上的信递给他,“你看看这上面的字,是不是她的亲笔?!” 梁郴一头雾水,待看到封面上的名字才倏然瞪大了眼睛:“姑姑?!” 裴瞻催促:“快看里面!” 梁郴迅速抽出里面的信打开来!目光才落到信中的字眼上,他就已经禁不住双手发抖了! “这哪来的?!” “意外得来的。”裴瞻双眉紧拧,再次踱步:“来的路上我连打了几个喷嚏,总觉得是冥冥之中有所指引,——你先别问了,快先看看到底是不是她的字迹?!”
第77章 一手带大的姑姑写的字 梁郴凝默未动。 裴瞻停步:“你怎么不看?” 梁郴道:“从前她所有批注过的兵书你全都借过去了,一直到现在都没还呢。她的字你不是都认识吗?” 还说什么打喷嚏是冥冥之中有人指引,真的不是因为方才幸儿在数落他是娶不到媳妇儿的光棍,他才打喷嚏? 裴瞻一时无语,他别开脸道:“那都多久之前的事儿了,谁还记得?那些书都不知道被我塞哪里去了!” 好吧。 梁郴低头看信,刚两眼他就抬起头来:“是她!是她的笔迹!” 嗖嗖地看完,他又说道:“这上面所有属于她的笔划特征全部都有,不可能是伪造的,没有人能够伪造的出如此逼真的笔迹来!” “你看仔细点儿!” “这是我一手带大的我姑姑!我能看不仔细吗?”梁郴都不自觉地扬高了声音,“她小的时候就是我带着练字的,为了替她抄功课,我没少模仿她的字。 “如今我的案头还有厚厚一沓她当年自西北写回京师的家书。难道我能这点把握都没有? “不是,我说就算这封信是我姑姑写的,它有那么重要吗?她在世的时候与女眷们通通信,这是多正常的事情。” 梁郴虽说激动,但裴瞻连差事都不顾了,着急忙乎地给他送这封信,也是有点让人费解。 他问:“这到底是哪来的?为什么会提到沧浪亭?这上面的夫人指的又是谁?” 世上只有三行字和一小幅图画。图上画的是护城河畔的沧浪亭,周边有路有树,也有房子。旁人看着只会当成一幅风景小记,但在他的眼里,这却是他们儿时常去的护城河畔的一些标志物,如果较真,那这看起来更像是一个路线图! 只是,他们儿时玩耍的路线图,如何会被梁宁用来画给别人? 裴瞻瞅他一眼,端起杯子来喝了一大口茶:“如果你能相信六年前的白玉胡同里发生过一桩不为人知的血案,那么这里面的内容,应该就跟一把血案的凶器有关。” “凶器?”梁郴凝眸,“血案?” “对,”裴瞻道:“凶器也就是那天夜里我向你打听过的匕首。” 梁郴恍然。 那天夜里裴瞻只是画了一张匕首图样给他,问他们家有没有人见过?却并没有说匕首的来历。 “什么样的血案?这个血案,跟我小姑姑又有什么关系?这案子,又是发生在什么时候?” 与裴瞻沙场出生入死数年,梁郴对他十分了解,如果两者之间没有联系,他不会如此郑重。 “据口述的人说,这案子就是在她遇难之前的第三日夜里发生的,她的母亲是目击证人,并且与太平有过交集。这封信,就是取自于她的手上。” 裴瞻接着便把从傅真那里听来的与这案子有关的始末说了出来。“这三日的期限是她主动提出来的,如今看来,她倒像是有恃无恐。 “既然信是真的,那匕首也至少有一半是真的,血案的真实性也差不多有了。” “可是如果这案子是真的,一定会有风声传出来,凶手怎么有能力做的这么干净?”梁郴眼中满是疑云。 裴瞻点头:“这也正是我一直不肯相信她的理由。但是黎江却从她的护卫身上取得了这封信,方才你也已经笃定这封信确实出自太平之手,那无论如何,太平曾跟她母亲曾经有过交集,这点是毋庸置疑了。 “老大,”裴瞻说到这里,目光深深地看了过去,“眼下我们最要紧的是去求证是否真有这把匕首。 “此事梁家人只字未曾听说,不光是太平不曾跟你们讲过,白玉胡同就在梁府隔壁,梁府上下这么多人,也都不曾听说,实在是透着诡异。” “没错。”梁郴沉吟:“——来人!去备马,多调几个人,跟五城兵马司的人打声招呼,将梭子坊外护城河畔沧浪亭一带看守住!” 裴瞻立刻道:“人就不用多带了,来之前我已经让人过去守住了。眼下你我过去便是。 “如果那把匕首真的存在,我想咱们俩一定能猜出她会藏在哪里!” 梁郴听完已经跨了门:“那还啰嗦什么?赶紧走!” …… 张成兜了个圈回到府里,傅真正在怡心堂吃燕窝。他家姑娘胃口好,一得空就往嘴里塞东西,这不,这才几天的功夫,眼瞧着就比刚见面那会儿脸色红润了,也不像枯柴似的皮包骨了。 “姑娘,这是顺路给您捎回来的烧鹅,还不错,好多人排着队买!” 傅真就着他的手深吸了一口鹅的香气,然后就打开纸包,撕下了一条鹅腿来:“多少钱?——紫嫣!” “小钱小钱!”张成连连摆手,“姑娘给的酬劳太多了,一两只烧鹅算得了什么?您要觉得好吃,小的下回再买!” 傅真点头:“你跟到哪里才回来的?” “小的可是一直远远地尾随着黎江去往军营,然后又看着裴将军入了梁府大门,这才回来的!姑娘,您可真是神机妙算啊!” 张成就等着说这茬了,此时不由自主地竖起了大拇指。 傅真一脸老谋深算:“这叫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我给你们的那几本兵法,你们好好学!” 模仿别人很难,模仿她自己还不容易吗? 首先她找到了一张年数符合的信纸,然后亲笔写下了那封信,而且专挑了她以往的书画特征落笔,就算这封信交到大理寺去,只要不鉴定墨水,都绝不会查出破绽! 而黎江偷到信之后肯定会拿给裴瞻,裴瞻拿到了“梁宁”的信,又十成十会拿到梁家求证。 这世上有两个人对梁宁的字迹烂熟于心,一个是徐胤,另一个就是梁郴。 有梁宁的亲笔字迹为证,别的还重要吗?谁还会拿着它正儿八经地去做鉴定? 何况,就算是伪造的,裴瞻必然能想到,短短两天时间里,傅真也不可能伪造得了一份如此逼真的信件,也没有任何理由去伪造。 只要他们信了,那就一定会去河畔验证真伪! ——说起来这两个小子长大之后,她还没跟他们过过招呢,没想到阴差阳错地对上了!倒要看看此局谁赢谁输? “时间差不多了,去备车吧!”她把最后一口燕窝喝完,举着鹅腿站起来,“这个时候我已经从你这里得到了信件丢失的消息,那么为了避免中途出意外,我就应该火急火燎去往护城河边赶了! “等姑奶奶我去收个网,说不定还能赶回来吃晚饭!” “好嘞!” 张成一个旋风就出了门!
第78章 大将军我认得你! 裴瞻与梁郴来到沧浪亭时,护卫郭颂已经带领人手把梁宁信上所画的位置全都圈了起来,并且郭颂已经在领人搜查亭子里头。 “有收获吗?”裴瞻问。 “还没有,”郭颂神情一点也不轻松,“园子范围不小,属下正在竭力搜查!” 裴瞻示意他退下继续。完了看向梁郴:“我觉得答案不会在园子里。如果是,那她一定不会多此一举再画上别的东西,光是这个园子,就已经够藏好百十把匕首了。” 梁郴打量着周围:“从前她都是随我而来的,只要想想她最喜欢去的几个地方,大概也就差不离了。” 裴瞻道:“她不爱跟你们在一起谈天论地,却喜欢与郅儿和持礼他们在河畔玩耍。” “没错。”梁郴点头,猛一下又看着他:“你怎么知道?你小时候跟她都不说话的!” 裴瞻睨他一眼:“我有眼睛,会看。” 说完他走到河边,张望着沿岸成排的柳树。 几丈开外的梭子坊外茶馆里,傅真趴在二楼包间的窗户上,紧紧地盯着河畔的两人。 虽然说她那个图基本上就差没直接写明白了,但他们如此快速地锁定了河畔,还是快出了她的想象。 不过无所谓,早找出来她就早收工,反正她此番过来也不是为了给他们当绊子。 “啊,将军!” 低头喝茶的当口忽听得那边传来惊呼声,而她这一定睛看去,只见有人陆续赶往河边,一看衣着还是裴家人的装束,而裴瞻已经不在树下了! ——他下水了?! 这还不要紧,要紧的是他下水的地方,竟然堪堪正是她藏匕首的那株柳树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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