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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彦钧慎重地点头答应。 这时，楼下传来更加热烈的喧闹声，引起了长官的注意。 柏彦钧心虚地摸了摸鼻子，只好实话实说：“是咔咔在唱歌。” “咔咔？你的搭档机器人？” “是。” 长官似乎回忆起什么，不觉有些感慨：“我记得它是管理局里最具有杀伤力的武器，只要一出手，带来的只有杀戮和鲜血。没想到，上次随你执行任务，竟会被破坏成这个样子。我听说你拒绝了新的搭档机器人，依旧让它跟在你身边，那你岂不是都在单打独斗？” “这个时空不是战争年代，不需要战斗机器人，我一个人能够应付。” 作为最年轻有为的时空监察官，柏彦钧完全有理由换一个新的搭档机器人。可是他是个念旧的人，用惯的东西都舍不得频繁更换，更何况这个陪伴他度过漫长岁月的小机器人。 所以，他现在执行任务基本上都是独立完成，咔咔只能做一些辅助性的工作。 咔咔的通讯系统出了问题，只好暂时接入这个时空的网络，导致原本冷冰冰又凶悍的机器人彻底变成了一个网瘾逗比，就连咔咔这个名字，也是它给自己取的，说这样比较萌。 它最喜欢用奶萌奶萌的少年音，只有紧急时刻才会恢复自己的系统音。 长官见柏彦钧坚持，也不再多说什么，又仔细嘱咐了一番，随后挂断了视频通话。 “琉璃吗？”柏彦钧坐回椅子上，看着落地窗上滚动着不同类型的琉璃制品，双手抵着下巴，陷入思索。 他已经找到了当初时空芯片失踪的地方，就在江城博物馆深处的一个展馆中。这也就是他答应林馆长帮忙修复竹简的原因。原本以为要费不少功夫进行排查，现在既然将可以屏蔽时空芯片信号的物质锁定在琉璃上，倒是进一步缩小了范围。 柏彦钧仔细回想着当时的情景，他与E301缠斗的地方好像就在江城博物馆的琉璃展厅。他不确定E301逃离时是否将芯片带走，在找不到他的情况下，也只能寄希望于当时匆忙恢复展厅时，将芯片误封在琉璃古董中。 无奈那时紧急情况下恢复展厅耗尽了他与生俱来的特殊能力，修身养息到现在也仅仅恢复了三分之一，无法对琉璃进行大规模破坏后再复原，只能耗费些时间，慢慢来了。 也不知当时展出的琉璃制品还在不在博物馆里。 柏彦钧闭上眼，一幅幅画面在脑海中飞逝，重点不在他与E301的缠斗上，而是他们身边的古董展品。 忽然，一张惊恐的脸闪过脑海，那是一个蜷缩在展厅角落的小女孩，正瞪大着双眼，双手死死捂住嘴，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她是谁？柏彦钧竟一时想不起来了。 “叮咚”，门铃响了。 柏彦钧骤然睁开眼，落地窗上的画面换成了门口的监控视频。 下午才认识的小实习生戚语正站在门前，一边等待，一边左顾右盼，打量着四周的环境。 柏彦钧立刻起身下楼，见咔咔正手忙脚乱地指挥家居设备各归各位。它自己也受到了惊吓，猛地一跳，半空中变回钢笔，坠落在茶几上，骨碌骨碌往地上滚去。 柏彦钧从容地走过客厅，混乱的家具在他身后归于宁静，恢复那一片简约的白色。他路过茶几时，接住了即将掉落的钢笔，顺手插回口袋中。 门开了，露出笑靥如花的少女，落落大方地打起了招呼：“柏老师好，不好意思没说一声就来拜访，您现在有时间聊两句吗？” 柏彦钧淡然地点了点头，一侧身让出位置请戚语进来。他带着她走到客厅安顿，随手推开茶几上的面板，一整套茶具缓缓升了起来。 戚语新奇地看着柏彦钧从容不迫地煮水泡茶，动作轻缓优雅，即便是穿着一身休闲装，举手投足也带着古时文人墨客的风姿。 这一看就有些入迷，直到冷清的话语惊醒了她。 “慢用。” 戚语慌忙收回目光，心想自己在他面前怎么总是这么不争气。她羞赧地垂头看向放置在面前的茶盏，一瞬间又被茶盏吸引了注意力。 “这是......影青花口茶盏？” “你知道？”柏彦钧端起自己的主人杯，轻抿了一口茶水。 戚语惊喜地点着头，小心翼翼端起茶盏仔细观察起来。 “这是宋代知名的茶盏之一，影青质地，白中显青，青中映白，釉色莹亮，色泽淡雅。花口造型非常雅致，犹如盛开的花朵。” 柏彦钧淡笑一声，“懂得还不少，有好好学习。” 戚语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只是对这些比较感兴趣，所以有去了解。” 她曾拍过一段茶艺视频，用的就是影青花口的茶盏，所以她印象深刻，只不过那套仿品与柏彦钧这套比起来千差万别，再也入不了她的眼。 “不过，这套茶盏比较适合女生使用。”戚语偷看柏彦钧一样，试探道：“是柏老师女朋友喜欢的吗？” “没有女朋友，茶具家里有很多，随便换着用。”柏彦钧一脸平淡，顺手拿起茶几上的某个遥控器按了一下，用于隔断客厅与餐厅的柜子门缓缓打开，露出一面墙的茶具，各式各样，出自不同朝代，有着不同质地和形状，令人叹为观止。 戚语也顾不上失不失礼了，快步走过去观赏，嘴里还嘀嘀咕咕。 “这是唐代的越瓷，宋代的黑釉盏，元代的青白釉，明朝的紫砂壶，还有清代的织金彩瓷。哇！” 她眼睛亮亮地回头看向柏彦钧，可话还没问出口就得到了无情的答案。 “都是仿品。” 第九章 有意思的姑娘 戚语瞬间像泄了气的皮球，脸上的笑容都凝固了，又不甘心地转过头去把这些茶具挨个看了一遍，这才走了回来，像一颗蔫了的小白菜。 柏彦钧瞧她这模样，觉得有些好笑，但很快就掩盖住笑意。 只不过这个小细节还是被戚语注意到了，立刻猜到柏彦钧是在逗她，忍不住抱怨道：“柏老师名气这么大，几套茶盏的真品怎么可能得不到。再说了，要都是仿品，也不至于这么小心翼翼地收藏了。” “它们的价值只有在拍卖行里才能得到体现，如果是自用，那真品和仿品又有何区别呢？” 戚语一怔，紧接着又小声嘟囔起来：“柏老师，你也太凡尔赛了吧！” “你很喜欢瓷器。”柏彦钧话音一转，问道。 “嗯，我喜欢的。柏老师您呢？” “相较于瓷器，我更喜欢琉璃。”柏彦钧不着痕迹地将话题转到琉璃上，想从戚语这里初步探听些消息。 果然，说到琉璃，戚语又来了兴致。 “早知道柏老师喜欢琉璃，下午就直接带您去琉璃展厅看看了。” “博物馆还有专门的琉璃展厅？”柏彦钧明知故问。 戚语忙点头，“有啊！就在琉罄园后宅那片，明清家具展厅旁边。” 柏彦钧心想，倒和他记忆中的位置一致。 “展厅里的展品会定期更换吗？” “有些会，有些不会。一些有名气的镇馆之宝都会长期展出，次一级的展品会定期更新，换换花样。” 柏彦钧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那下回有空，还请小戚老师再带我参观一番。” 戚语慌忙摆手，称自己当不起小戚老师这个称呼。“今天纯属意外，我也期待着下次再带柏老师重新参观一遍我们的博物馆呢！” “好，就这么说定了。我初来乍到，对博物馆也不太了解，以后就麻烦你了。” “柏老师您太客气了，既然馆长让我做您的助理，那这些都是我分内的工作，不麻烦的。”戚语说完，忽然觉得有些紧张，双手不自觉地抓紧裙摆，不知道该如何提出自己的请求。 柏彦钧的心思都在琉璃展品上，倒没注意戚语的不自在，想着如何先将这个小助理打发走，以便自己夜探博物馆。 他站起身，一副送客的样子，对戚语说道：“关于那套竹简，我还需要时间定制修复方案，暂时来说你的工作比较轻松，不用每天跟着我，有需要我会找你的。” 戚语见状，也慌忙站起来，听了他的话又一阵暗喜。暂时的工作轻松，这意味着有时间多拍几期视频了。 可是，等竹简开始修复了，又该怎么办呢？ 戚语犹豫不决，被柏彦钧送到门口了才着急起来，连忙拦住即将关闭的屋门，探出头，可怜兮兮地对柏彦钧说：“柏老师，有件事想拜托一下。” “什么事？” “就是......我有个视频号，需要定期更新视频保持流量，所以，等竹简开始修复后，能不能每周给我空出点时间来做视频？” 原来这就是这个小助理来拜访的真正原因，倒和柏彦钧的计划不谋而合。 他修复文物不是常规手段，所以从来都不需要助理，有人在身边反而麻烦。 他也不知自己下午时为何会如此冲动，还准备想办法过段时间将小助理退回给林馆长。 现在她自己提了要求，倒省事了。 “一，我不是工作狂，工作与生活我一贯调配得很好，所以你不用担心加班的问题。二，你在博物馆是实习生，甚至没有接触过文物修复，你的工作不可能过于深入，更多的是处理一些杂事，这一点希望你能理解。” 虽然内心有些失望，但戚语明白自己还过于稚嫩，不可能担得起竹简修复这么重要的工作，倒生出一股轻松感。 “三，业余爱好是你的权利，我不会过多干涉。” 这下，戚语总算放下心来，顿时笑开了花。 “谢谢柏老师，那我就不打扰了，拜拜！”戚语欢快极了，转身就往外跑，一边跑还一边给苏小蕾打电话。 “搞定......当然啦，我是谁！嘿嘿！” 她的声音断断续续传到柏彦钧耳朵里，忍不住笑着摇了摇头。 还真是个有意思的女孩子。 柏彦钧转身回屋，却见咔咔不知道什么时候偷溜进去，正敲击着茶几上的虚拟键盘，以巨幕电视为显示器，正在搜索着什么。 他望向屏幕，只见戚语出现在上面，正是刚才暴露在监控下的样子。 咔咔对她的形象进行了全面的扫描，紧接着屏幕上弹出穿着各种各样服饰的戚语，有街景照，有工作照，有静态的，也有动态的。 柏彦钧知道，咔咔在庞大的网络世界搜索戚语，还调控了所有的摄像头为它工作，最后停在了一则视频上。 咔咔将视频放大，用它的机械手按在了播放键上，原本静止不动的戚语顿时活络起来。 她穿着一身时尚的超短连衣裙，脚踩松糕短靴，头发挑染出蓝绿色，鼻梁上架着一副大大的太阳眼镜，几乎将她小巧的脸庞整个遮住。 她双手插在口袋里，嘴里嚼着泡泡糖，在江城博物馆内漫无目的地行走，嫣红色的嘴唇时不时吹出一个泡泡，似乎对周遭的一切都没什么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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