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恨不得一口直接喝完,省得一勺一勺地折磨自己,可又没法开口,不想显得自己矫情。 她恢复了一点力气,忍不住也打量着对面的人。 这么多年没见了,他比之前又黑了一点,眉角又多了一道小疤痕,不知道又是哪次战役受的伤。 他的眼睛紧紧盯着勺子,不敢看自己,似乎要将它看穿一个孔。 想起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还是一个十四岁的少年郎,刚刚经历国仇家恨,身负十万将士的血债,独立支撑着穆家。 她陪先皇后回去吊丧,看到少年稚嫩却不屈的神色,让人心疼...... 这么多年了,他不仅长高了,脸上也多了不少风霜,他们的关系也从险些成为叔嫂,到并肩作战的盟友,再到两地相思的无缘人...... 本以为此生都没有再见的机会了,没想到自己竟然活了下来,而且一睁眼,眼前人就是梦中人...... 在桑缈缈眼中,这就是一副浪漫又温馨的画面,散发着心形的粉红泡泡。 【小叭,咱们也不能光说太后娘娘,现在她醒了,咱们也说点让她开心的事,再开着。】 小叭听话地点了点头。 于是镇国公刚被这若有若无的视线看得心猿意马,就突然听到—— 【镇国公是不是都三十多了,还不成亲,他有女人吗?】 【没有啊,连男人也没有,而且他才三十四。】 【哦,那还好,三十四正是最好的年纪,再小一点像个愣头青一样不懂体贴,再大一点又像中年油腻大叔一样一身爹味,现在这个年纪正正好,是最佳赏味时期!】 穆长卿浑身一哆嗦,桑嫔娘娘又开始口不择言了,他下意识地抬起头,发现太后正饶有趣味地看着自己。 太后笑了笑,刚刚昏迷的时候,听到缈缈的心声,就一心想赶紧醒过来制止她,现在嘛,倒是不着急,可以慢慢来,多说一些。 于是还放慢了喝药的速度,给镇国公急得面红耳赤,太后昏迷的时候他还能勉强忍住,可现在对方就坐在他面前,嘴角还挂着浅浅的微笑,肯定是在笑话自己...... 【那他不会也和他大外甥一样,一把年纪了还是个雏吧!】 扑通,镇国公勺子掉进了碗里,“娘娘刚醒来,还需多注意休养,臣,臣想起来还有要事,先行一步,择日再来请安。” 说完就将还剩小半碗的药放在了桌子上,慌不择路地匆忙离开,一点也看不出在沙场上杀伐果断、威风凛凛的大将军的样子。 【可不是呢,这点也很外甥像舅呢!不过镇国公是因为心里负担太重,而且他有喜欢的人,只不过限于身份差异不敢靠近,他书房的密室里,挂了好多太后的画像呢,都是他自己画的,栩栩如生......】 出了房门的镇国公最后听到的就是这句,他脚步未停,连忙落荒而逃。 太后靠着崔嬷嬷身上,虽然还是有点苍白虚弱,但眼睛却亮晶晶的,仿佛在催促她多说点。 桑缈缈笑了笑,果然八卦是最好的提神剂。 *** 这两天桑缈缈发现镇国公似乎在躲着她,他每天来看望太后两次,有时候隔着屏风,有时候就只站在院子里,但每次她一过去,就会立刻离开。 【唉,小叭,咱们被镇国公讨厌了~】 【啊,是咱们玩得太过了吗?可这不都是为了助推他们嘛~】 暗恋被戳破,要不就变成明恋,要不就死灰一片,难道是她推的太狠了? 桑缈缈也开始反省起来,也许不应该用现代人的思想来衡量古人的想法,只是她确实不忍心两个相爱之人相隔万里,相思却不能相守。 人这一辈子能遇到真正情投意合的人有多难啊! 虽然她在现代也是成天喊着口号:男人只会影响我拔剑的速度! 感情不感情的不重要,重要的是搞钱! 她也确实一心扑在了事业上。但她自己也知道,那只是一种极度的不安全感。因为事业靠自己的努力是可以争取的,而感情却很大程度要寄托在另一个人身上。 当下社会浮躁繁华,层出不穷的负面社会新闻不断刷新大众的认知底线,他们对社会的信任感是越来越低……渐渐地,不再相信有人可以不为钱财而只为理想就愿意奉献一生,不再相信努力可以改变命运,也不再相信真正的感情会至死不渝…… 大家宁愿嗑虚拟的CP,也不愿相信现实。 大部分人的态度都是:我相信这种美好的幸福,但只会存在于小说当中,而不是我身边。 桑缈缈自己就是一个重度嗑CP爱好者,她内心其实知道自己的症状,正是因为现实中缺乏,所以才会寄托于虚幻。 断不掉的怀疑感,就像停不下来的内卷一样,持续地透支着大家的精神状态。 自从穿来天晟之后,她抱着随遇而安的心态,反而能渐渐从中获得一种平和的力量,失去了充斥眼球占满脑海的各种娱乐作品,她反而能将视线投放到身边的具体人身上,感受到他们的鲜活、生动、真实。 虽然都很不完美,但却各具独特的魅力。 她愿意迈出这一步去尝试,也希望身边的人都能终得其所。 尤其是太后和镇国公,如今天晟国泰民安,强盛繁荣,大家都能安居乐业,享受美好的生活与爱情,那多他们一对又怎么样嘛! 桑缈缈叹了一口气,她也算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以自己那浅薄的经验,其实也不知道要怎么助攻才好。 她迈进了房间,太后已经比之前好很多了,开始恢复血色,也能自己坐起来了。 “太后娘娘,镇国公是不是讨厌我呀,怎么我刚来,他就又走了。” 太后靠在床头,露出难得的俏皮笑容。 “他呀,就是害羞而已,其实镇国公也很喜欢你,他听说你正在学骑马,还特地准备了一匹性格温顺和煦又跑得很稳的汗血宝马,说要给你当见面礼。” 啊?又让她学骑马?还说不是讨厌她,都开始想法子报复她了! 桑缈缈哭丧着脸:“唉,我骑马最烂了,每次都被陛下教训呢。” 太后笑了一下,看破不说破,她儿子那点小心思是逃不过她的眼睛,那是他想多点时间和你共骑,故意慢慢教呢。 这时,季锋在门外请示:“太后娘娘、桑嫔娘娘,咱们打算什么时候返程,属下好提前准备。” 如今北漠退兵,镇国公平安归来,太后又顺利解毒,确实可以返程了,只是……太后看起来,分明是不太舍得。 “太后娘娘刚刚恢复,还需调养几日,先不急,过几天再说。”桑缈缈先开口回绝了。 不像来的时候为了保密而遮遮掩掩,还一路快马加鞭的赶时间,回去可以轻松自在一点,还可以顺便当做一次旅行。 “这……属下遵命。” 桑缈缈眨着眼睛,邀功似的看着太后。 太后刮了一下她的鼻子,“你呀,不怕阿临担心吗?” “南边刚刚平定,他忙的不行呢,哪有时间担心咱们!” 太后也安了心,平定了就好,没想到她昏迷期间发生了这么多事情,幸亏最后所得圆满,否则她怕是要成为千古罪人了。 这其中缈缈和阿临肯定费了不少力,苦了两个孩子。 晚上,桑缈缈琢磨着,怎么也要等太后可以下床走动,最好再能和镇国公一起出去转转,好不容易来一趟封北,怎么能不让镇国公带她四处去看看大好风光,感受感受当地的风土人情呢,这么盘算着,至少也要再待个七八天吧。 也不知道萧君临那边什么情况了,要不和他打声招呼吧。 【小叭,萧君临还在忙吗?帮我戳一下他~】 【好哒~啊,不得了,有人要刺杀小皇帝!】 【什么?快,快连他!】 *** 越州府已经被重新收复,如今端亲王余党皆被逼迫逃窜至越州南边的临海县。 萧君临坐在大堂中央,越州府尹正跪在地上,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哭诉。 “陛下,微臣是无辜的,都是端亲王!他拿越州府数十万百姓的性命要挟微臣啊,微臣不敢不从,迫不得已之下才忍辱负重,与他虚与委蛇,只等陛下大军前来,微臣真的是一片忠心啊!” 吴铭揉了揉耳朵,这老家伙唱念俱佳,嚎了大半天了,竟然还这么中气十足,一点也不累,他耳朵都快起茧了。 他要是个忠心的,那他吴铭的名字就倒过来写! 这个府尹一直和端亲王沆瀣一气,蛇鼠一窝,不仅偷税漏税,私吞公款,暗中替端亲王招兵买马,而且还是一个墙头草。 端亲王刚反的时候,他就第一时间给他站台,命令越州下属的各县无条件投降,有几个宁死不屈的县令还被他给杀了立威,而如今端亲王大势已去,他又立即反水,与他划清界限,出卖端亲王的动向,来换取生机。 唉,墙头草都没他这么会摇摆。 “三个月前你迟迟不进京述职,反而上书说越州遇到海贼,请求朝廷支援粮草和武器,是真是假?”萧君临厉声问道,当时他让锦衣卫调查过,反馈确有此事,还让人押送了一批粮草过来。 “这……”越州府尹支吾不语。 可陛下的眼神晦暗不明,强大的气场让他惶恐颤抖,不敢说谎。 “是,是确有其事,但,但不是海贼,而是倭国与端亲王的合作,派来相助的军队,当时端亲王说,说很难完全隐瞒,不走漏风声,还不如编造事实主动上书,还能骗一波粮草。” 萧君临闭了闭眼,果然,端亲王的后招就是倭国,他们早就串通好了! 这个小小的倭国竟然敢如此挑衅天晟,一面派使者前来和谈以示友好,一面又背后暗插一刀,借机在天晟的国土上搞事情。 吴铭脾气爆,一下火就上来了,“这个倭国胆子肥了,敢在太岁头上动土,要不是看他们区区一个小岛,可怜兮兮,土地贫瘠,人口稀少,都懒得打它,结果自己送上门来找打!陛下,让臣带队去沉了他们那个破岛!” 越州府尹缩了缩脖子,想将自己藏起来,别被怒火波及到,可惜他肥硕的身体根本藏不住。 “他们现在藏身何处?” “在,在临海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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