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琅炎拇指缓缓揩去她面颊上的泪痕,动作缓缓,薄眸深沉,他看见,沈定珠眼里的慌乱与焦灼,不像是假的。 “能。”他说。 沈定珠哭的喉咙娇哑,粉舌舔了舔红唇,勾的萧琅炎眼眸更是深黑。 她主动伸出藕臂,抱紧他的脖子,双膝并跪他修长的腿间,这样万分旖旎的姿势,因着她尽展的身段,萧琅炎大掌扶住她的后腰。 “琅炎,”她在他耳边轻吐兰息,长睫颤如展翅的蝶翼,低声软软,“您要说话算话。” 萧琅炎高大坚实的身躯,微微僵了僵。 她甚少在清醒的时候这样喊他的名字,唯有每次床笫之间,二人极致沉沦疯狂时,她会在他的引导下喊出来。 平时,沈定珠也不敢这样僭越。 萧琅炎骤然将她按在摇晃行驶的马车中,她金紫色的发钗划过一道光润的弧度,乌黑的长发顿时散乱开来,铺在美人身下,加深她泪眼中不自觉的媚意。 “沈定珠,你是不是知道怎么拿捏朕的软寸?”他低垂的薄眸,锐利如刃,却渐渐被情感侵蚀,眼里摇晃的影,都是她张合的唇。 “臣妾不知道,臣妾只知道,自己能给皇上的很少,但是臣妾笨拙地献上全部,只想请皇上不弃、怜惜。”她娇软地说罢,柔软的桃唇顿被萧琅炎吻住。 他的狂热与进攻,与昨夜的凌厉不一样,到底带着点温柔的意味,沈定珠万分享受。 吻过片刻,萧琅炎撑在她身上,黑沉沉的薄眸里聚满情爱的凝云,他喑哑嗤笑:“你不是朕的最好选择,朕也不能算你的良人,如此一来,我们也算扯平,但朕的贪恋,从此往后,都只给你。” 沈定珠还没反应过来他说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他便又俯身下来,以绝对霸道强势的逗弄手段,将她思绪飞快带入云端。 萧琅炎年幼的时候,他的父皇曾评价宫里的所有美人,漂亮是漂亮,可不重要。 没有什么美能够勾魂摄魄、让帝王付出真心。 这都是皮囊。 从前萧琅炎也是这么认为。 可这一刻,他竟发现,不管是沈定珠美艳的皮囊,还是她这个人,他都感兴趣得很。 沈定珠攀附着萧琅炎的时候,头差点因为颠簸的马车撞在车壁上,而他在她身上尽兴沉沦,却还能分出神来,用大掌护住她的脑袋,在第一时间保护了她,没有让她撞上。 这一瞬间,沈定珠有些恍惚,她呆愣的表情,让萧琅炎浓烈的薄眸中,涌出真实的轻笑。 “撞傻了?朕不是护住你了么,嗯?”他声音沉哑动听,好似有无限宠溺。 只这一刻,就这么一刻,她觉得他们竟有些像一对夫妻了。 然而,沈定珠很快迫使自己不再去深究这样的感觉,再次全身心地投入与他的欲海沉沦。 因为她要求自己绝对清醒。 前世的教训已然够多,不会再重蹈覆辙。 她要紧紧攀住萧琅炎,并不是在意他有皇后,而是她需要他相信,她没有他不行。 二哥说的没有错,帝王的宠爱固然不久。 可是,她若要让它长久呢?
第194章 她在宫外已经生了孩子 时光渐渐,已至夏末,正是暮色四合之时。 金乌的余辉漫洒长庭院落,沈定珠坐在窗前,亲手缝制孩童的小衣,宋嬷嬷在旁细心教导指点。 突然,院子里传来“啪”的一声脆响,沉碧抱怨的声音紧接着传来:“绣翠,你现在走路都不长眼了是不是?” 沈定珠放下针线,深深美眸透过半敞的窗牖,瞧去院子里。 绣翠正蹲在地上收拾打碎的茶盏,看样子,她方才是想进来给沈定珠添茶的。 沉碧没好脸地瞧着她,喋喋不休地抱怨:“你别以为娘娘倚重你,就准你在殿里横冲直撞了,你瞧,我这身新衣服是娘娘赏的,被你撞湿了,还怎么穿啊?” 绣翠捧着托盘,上面全是碎瓷片,她满怀歉意:“沉碧姐姐别生气,你脱下来,我帮你浆洗一番。” “免了!”沉碧恼怒摆手,掸了掸袖子,越说越生气的模样,“谁知道你这冒冒失失的性格,会不会将我顶好的衣裳洗坏。” 春喜在一旁看不下去了,笑眯眯地站出来打圆场。 “沉碧姐,这事也怪不得绣翠,我方才在旁边看的真切,明明是你风风火火地低着头,含羞绞着帕子,这才撞上了绣翠。” 沉碧登时看向春喜,拔高嗓门:“你胡说什么?好你个泥腿子,如今也敢说起姑奶奶我的不是了?” 她指着春喜和绣翠:“你们两个相好的,抱团欺负我,是不是?” 绣翠吓得脸都白了:“沉碧姐姐,这话可不能乱说!” 宫女不管是跟太监还是侍卫,都不能私相授受,一句话就容易招来死罪。 春喜也连连告饶:“算我多嘴,您口下留情,行不?” 沉碧见他俩害怕了,这才得意地昂了昂下颌,还不等她说话,身后就传来一道威严的女声:“沉碧!” 沉碧回头,看见沈定珠虚扶门扉,立在一片绚烂的夕阳余辉中。 她神情严肃,姣好绝丽的面容上,一双美眸黑沉沉的,未起波澜,可朱唇已经抿起了不悦的弧度。 三人顿时灰溜溜地走到沈定珠面前,齐齐低头请安。 沈定珠眼风一扫:“本宫平时太过纵容你,才让你如此无法无天,怎么什么话都敢往外说?” 沉碧自觉委屈:“娘娘,是绣翠先……” “还想狡辩!”沈定珠厉声打断,艳绝的面容,因薄怒而生起微红,乳白的胸口随着气愤起伏,“你太让本宫失望了,宋嬷嬷。” “奴婢在。”宋嬷嬷连忙上前。 沈定珠回过身,不看沉碧:“你代替本宫,掌掴她十下,小惩大诫。” 众人惊诧,沉碧亦是错愕:“娘娘……您,您要打奴婢?” 她哭闹起来,仿佛天塌了一般:“奴婢从小就跟在您身边,娘娘最苦的时候,都是奴婢陪着熬过来的,您却要为了外人的三言两语,掌掴奴婢。” 沈定珠闭了闭眼:“将她押去瑶光宫门口,让来往的宫人都看清楚,口不择言、以下犯上的宫人,即便是本宫的贴身婢女,一样照罚不误。” “春喜,你还愣着做什么,拖她下去!”沈定珠再一催促,让春喜从懵懂中惊过神来。 沉碧哭闹不休,直言要一头撞死,春喜也没办法,只能与另外一个小太监半拖半拽:“沉碧姐姐,你就走吧,别惹娘娘生气了。” 绣翠连忙跪下来,替沉碧求饶,宋嬷嬷也忍不住说了两句好话,其余的宫人,包括月白在内,都苦苦劝说沈定珠。 然而,沈定珠只是微微沉眸,便转过身,绝美的模样,像一朵带刺牡丹。 夕阳点燃她眼中的赤金色,美人目光灼灼,肩上仿佛披着彩练一般,冷冷道:“有错该罚,你们再求情,就跟她同罪。” 众人一颤,只能噤声,低下了头,唯有绣翠,还跪在地上,为沉碧的遭遇兀自流泪。 当天夜里。 萧琅炎的御驾来了瑶光宫,天色黯淡间,他走下龙辇,就看见一个单薄的背影,跪在暗影交错里。 “那是谁?”萧琅炎皱眉问。 徐寿看了一眼:“好像是沉碧姑娘,春喜,这是怎么回事儿?” 来迎门的春喜,连忙躬身,将缘由简单说明。 他们说话时,沉碧就跪在不远处,将众人的声音,都听进了耳朵里。 她脸颊高高肿起,时不时啜泣一声,看起来分外狼狈。 春喜说完,叹气:“娘娘其实没有罚她跪,只是沉碧不服气,一定要跪着等娘娘听她解释,娘娘因为此事,正头疼地休息呢。” 萧琅炎薄眸格外漆黑,在周围宫灯摇晃的映照下,不怒自威,暗影绰绰。 他冷道:“既然惹恼了贵妃,就让她离远点,别在这里碍眼。” “是。”春喜低头应了,为难地催促沉碧,“你走吧,暂且别在这儿待着,惹皇上和娘娘不待见。” 沉碧抬起通红的泪眼,春喜不忍再看,伺候着萧琅炎进入院落。 看着满院亮起温馨的光,宋嬷嬷和绣翠陪着沈定珠接驾,沉碧眼中冰凉如水,她哽咽地擦去眼泪,撑着僵硬的膝盖,缓缓扶着宫墙离去。 她漫无目的地往前行走,停留在沁心湖边,夏末的风从水面上卷来,吹起她单薄的宫裙。 沉碧对着月光下的粼粼水面,哭的伤心欲绝。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轻微的脚步声,像是有人踩在了草丛上。 “谁?!”沉碧警惕地回头,只见是一个女子提着灯笼,因着角度背光,沉碧看不清她的样貌,“您是谁?” 女子声音轻轻:“我姓万,住在漪澜宫偏殿。” 沉碧擦去眼泪:“原来是万贵人,奴婢给您请安了。” 两人说话间,女子已经提着灯笼走近,灯火中,一张莹白秀气的面孔,神情温温。 她掏出手帕递给沉碧:“饭后我出来散步,在对岸就听见有人哭泣,故而走过来看看,你好像叫沉碧,我依稀记得是贵妃娘娘身边的宫女,你怎么在这儿哭呢?” 沉碧接过帕子,低声说了句谢谢,她低下头,声音失魂落魄。 “奴婢太笨拙,比不过绣翠文静讨喜,也不如宋嬷嬷成熟干练,甚至比不上月白机灵麻利。在主子心里,人人都比奴婢好。” 说到这里,她又忍不住抹眼泪:“可是奴婢,奴婢伺候了娘娘十几年啊,奴婢三岁的时候就在沈府了,娘娘这一路都是奴婢陪着的,可,贵妃娘娘为了绣翠,掌掴了奴婢整整十下。” 万贵人叹气,替她惋惜一般:“这其中恐怕有什么误会,再说了,贵妃娘娘身为六宫中位份最高的妃嫔,她罚你,定会有原因。” “有什么原因?”沉碧有些气恼,“不过就是奴婢走的快了些,撞倒了端茶的绣翠,可奴婢又不是故意的,奴婢是知道小殿下要过生了,所以……” 突然! 沉碧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猛地闭上了嘴,眼泪也戛然而止,目光慌乱地看向万贵人。 果然看见,她轻轻歪头,看着沉碧,眼里也有疑惑。 全宫还不知道沈定珠在外已经为皇上生了孩子呢!
第195章 轿子里是谁 “奴婢什么都没说,时辰不早了,万贵人,多谢您的帕子,奴婢要回去了。”沉碧将手帕塞回万贵人手里,脚步仓促地逃离。 她走后,万贵人瞧着她的背影,语气幽幽:“小殿下?” 待月色深深,碧瓦朱甍的皇城也陷入夜里的宁静中,瑶光宫的寝殿内,沈定珠头发披散,趴在萧琅炎的胸膛上,昏昏欲睡。 殿内灯烛皆灭,唯独留了一颗南海夜明珠,照着室内光线浅浅,色泽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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