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定珠有些不服气,可也知道他说的是对的。 以免隔墙有耳嘛。 她不说话,就是服软了,但封靖竟然还没挪开那只捂着她唇上的手。 沈定珠蹙起黛眉,声音从掌下传来,娇软中带着不悦:“皇上还不放手?我不提了就是。” 封靖只是眯着凤眸,脸上的表情意味深长,忽然,沈定珠感到他的指腹,居然趁机捏了捏她的脸颊。 这个混小子,竟起了玩闹的心思。 “封靖!”她推了他一把,本意是想打他一下,却没想到封靖收手的动作极快,自然也让沈定珠打了个空。 少年站去了不远处,抱臂,背靠着圆桌,笑的一脸戏谑:“姐姐生什么气,朕只是看看你脸上好全没有。” 沈定珠有一种被小孩子挑衅了脾气的感觉,她搓了两下面颊,没好气地道:“托兰妃的福,只打了一巴掌,消肿得快,否则,我便要肿着脸见皇上了。” “无妨,朕也不嫌弃你。”封靖见她肯多跟自己说话了,昨晚那种剑拔弩张的感觉总算没有了,他心情也跟着好了点。 沈定珠瞥他一眼,有些气哼哼的,没再说话。 她心中当然免不了腹诽,但,沈定珠也发现了一件事,封靖的脾气比她想象中的要好。 按理说,在艰难环境下成长起来的小皇帝,应该是极其敏感的,这也符合封靖喜怒无常的性格。 可她昨晚那么给他甩了脸色,分明能感觉到封靖是带着怒火离去的,沈定珠还以为,必然要被他“冷落”一阵子。 谁能想到,这位少年帝王的怒气来得快去的也快,今早又来了。 沈定珠有那么一瞬间的恍惚,若是萧琅炎同她有了争执,次日二人必然都没有消气,萧琅炎是个成熟的男人,更不会像封靖这样,又带着笑脸来找她。 只会假装绷着一张寒彻的脸,说着心软的话,由此看来,皇帝跟皇帝之间,区别也是很大的。 不知为什么,沈定珠看封靖,更多了一种看着自家弟弟的感觉。 她知道,小皇帝人不坏。 封靖见沈定珠望着他的神色,几次变幻,他微微拧起眉头。 “你该不会是在心里骂朕吧?” “我才没有那么小心眼。”沈定珠说完,从枕头下摸出一样东西,走到封靖面前递给他。 竟是之前她改过的香囊。 “先说好,这原本是给我自己做的,因着那几天住在水榭里,蚊虫太多,我本想用香囊来装金蛇香,随身佩戴,但之前听皇上说喜欢,也帮我在黄云梦那出了气,我身无长物,就拿这个作为谢礼吧。” 封靖接过去,怔怔的打量。 香囊的底色已经被改过了,之前是墨绿色,现在好似染了一种女子做指甲用的豆蔻,绿中发红,倒像是铜黄色了。 这种颜色的香囊少之又少,兼之沈定珠在上面绣的俩字,更让封靖看愣了。 “立青?怎么分的这么开?”不就是靖字吗,像被她拆了家一样。 沈定珠有些无奈:“我说了是给自己绣的,所以那个立字,一开始是定字起的头,为了送给皇上,才改了。” 她说着,美眸不断瞟向封靖手里的香囊,越看越觉得绣的不是很好看。 她的绣法一向不错,很多年没有绣过这么丑的东西了。 沈定珠后悔了:“算了,皇上先还给我,改日我重新绣一个给你。” 她伸手去夺,没想到,封靖直接躲了过去,随后他飞快地揣进自己的怀里。 “这种小玩意,朕平时瞧不上眼,但没办法,既是你的感谢,朕只能先收下了,多余的就别绣了,除非姐姐想跟朕私相授受,若是这样,朕也不拦着你。” 封靖薄唇勾着笑,越发显得凤眸闪烁,少年的声音犹如清泉撞石,颇为动听,也透着隐约的高兴。 沈定珠听到私相授受这四个字,头皮都发麻:“仅此这一个,再没有下回了。” 本就是谢礼,若不是之前封靖提了一嘴,她也想不到要送这个。 封靖没有在她房里待多久,就准备回宫了。 临走前,他特地交代沈定珠:“朕的眼线查到,魏茂安找的那群心腹商人进京了,或许这几日就会入府,你小心留意,但不要轻举妄动,后日朕会再来小住片刻。” 沈定珠早已忍耐不住了,那群人再不来,她都想直接一把火点了整个王府。 既然这群商人要来了,她得想个周全的计划。 封靖这时又道:“魏茂安应当很是希望万无一失,他将在外的几个儿子都召了回来,应当会以给他过寿的名义,暗中召见那帮商贾。” 摄政王有十个子女,其中儿子四名,都已及冠。 早年原本都在京中,胜任朝廷中的各个要职,但自从封靖开始严厉打击摄政王的势力党羽以后,摄政王就把儿子们逐一送离了京城。 只怕是想要给自己留几条退路,沈定珠想到这里,忍不住啐了一口:“真是个老谋深算的老色胚。” 封靖听出她语气中浓浓的厌恶,也猜得到是为什么,沈定珠貌美窈窕,在魏茂安这种好色之徒的眼皮子底下生活,肯定过的小心翼翼。 思及此,封靖眼中划破一抹凛冽的杀意,转瞬即逝。 他负手,最后一句叮嘱:“总之,他们人多势众,有备而来,你不要轻举妄动,一切等朕来了,再与你一同商量。” 现在他有更重要的事去做,不止沈定珠在等这个机会,其实封靖也在等摄政王的儿子们进京。 他要趁着这个时候动手,将摄政王那几个儿子带走的势力瓦解,让魏家彻底毫无退路。 沈定珠算了算日子,摄政王大寿,也就是之前她打听到的,跟商贾约好的见面时间,且是同一天。 真如封靖所说,最近府邸里忙碌起来,都说是准备好好筹备摄政王大寿。 可沈定珠发现,府邸里巡逻的府兵变多了。 为了不出岔子,封靖走后,她若无事,绝不会离开自己的房间。 就这样,两日过去,距离摄政王寿宴还有五日,王府里,却来了一位意外之客。
第367章 萧琅炎听说了阿珠 厅堂里燃着浓烈的香,缥缈的烟雾经由门口掀起的门帘,带来的一阵风打散。 沈定珠跨入门内,便看见兰妃坐在太师椅中,戴着宝石戒指的手捧着茶杯,氤氲的水雾上方,还是那张端庄的容颜。 不知为何,这次看她,沈定珠却觉得她有些憔悴,脸上的脂粉盖的很厚,也挡不住眼中那种泄了气的劲头。 上次兰妃来,是兴师问罪;这次她来,身边没有了那么多的丫鬟婆子,只有两个低着头的宫女。 “兰妃娘娘这次来,又有什么指教?” 兰妃放下茶盏:“阿珠姑娘,你坐吧,咱们好好地聊一聊。” 沈定珠有些意外地扬起黛眉,这才不过几日,兰妃对她的态度,竟变化如此之大? 想也不用想,或许是封靖说了什么。 沈定珠早晚是要走的,也没打算跟这里的女人,纠缠为难。 那一巴掌的事,她算在了黄云梦头上,如今出气了,封靖又默不作声挨了她一顿骂,沈定珠便懒得跟兰妃再说什么。 “坐就不必了,娘娘还请见谅,阿珠身上不舒适,若没什么要紧的,这便想回去歇着了。” 兰妃抿紧唇线,何时何地都得体的她,穿着厚重的绫罗,只为了彰显身份上的尊贵,乌黑的鬓发分毫不乱,额头上却已被外间的夏日,蒸腾起细汗。 沈定珠看见她,都替她觉得累。 这么多繁杂的衣裳,那么厚重的妆容,还有发髻上满是妃位才能佩戴的珠宝钗环,兰妃真是个合格的妃子。 兰妃眼底划过一丝怨气,沈定珠的态度,让她十分不高兴。 可,兰妃瞟了一眼身旁立着的宫女,她不得不放低姿态,语气软和下来:“阿珠姑娘,上次不由分说打了你,是本宫识人不清,听信了黄小姐的谗言,今日来,是专程向你致歉赔罪的。” 说完,她招手,示意宫女将一应赏赐,都抬上来。 外头的人捧上四个红木托盘,红布揭开,一盘金锭子,一盘银锭子,一盘珠宝首饰,还有一盘则是四匹横着放的时兴缎子。 兰妃已经端起合适的笑容:“这点歉意,还请阿珠姑娘收下。” 沈定珠离那四个托盘很近,大敞的窗子偶尔送来几道闷人的热浪,也从这些赏赐之物上带过,吹来一阵香风。 跟厅内燃烧着的浓烈的香根本不同,那是夹杂在这些赏赐的珠宝绫罗里的一种特殊香味。 而这个味道,她非常熟悉。 是麝香。 由于沈定珠对麝香的敏感程度,都是闻到即会生病的地步,她连忙后退两步,面色有些发白。 兰妃看见她这个反应,心下一沉:“怎么了,阿珠姑娘?难道是不喜欢这些?” 沈定珠飞快地拿帕子掩上唇口,她微微垂首,靠近了敞开的窗子,才道:“娘娘见谅,我大概是不适应这厅里的香味,方才一进来就觉得头晕,娘娘的赏赐,心意阿珠领了,东西还请娘娘带回去吧。” 说完,她道了一声告退,飞快地走了。 沈定珠是当真不想在这个节骨眼上生病,而她走后,兰妃却唰地沉下来一张脸,她掏出帕子,静静地擦拭了两下额头上的汗。 “你们也看到了,是她不要,不是本宫不给,道歉也道了,走吧。”她站起身,带着两个宫女离去。 待上了马车,回到宫里,她自己的心腹宫女上前,在屏风后为兰妃更衣。 心腹宫女低声询问:“娘娘,那些东西,可被小贱人收下了?” 兰妃冷哼一声,凌厉的目光睨向她:“你还好意思说,让你稍微染上点味道便好,你竟弄得那么明显,也不知是不是她闻出了端倪,非说不适,东西也没要就走了。” 心腹宫女大吃一惊:“娘娘明鉴,这麝香若只放一点,起不到避孕打胎之效,奴婢也是怕这个小贱人趁机怀上龙种,所以才在绸缎和珠串上都染的多了些。” “不过,真是没想到,她那样的出身,竟能辨认的出麝香的味道?” 兰妃也不相信,只觉得是凑巧,于是心中更是烦闷。 “这次没有机会,下次再想动手就难了,皇上又将她看的那么紧,对了,皇上可忙完了?我让你送去御书房的羹汤,你送了没有?” 心腹宫女脸上划过一抹局促,抬眼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兰妃。 “娘娘……皇上他让您以后不用送羹汤了,还说那么多大臣在御书房里商议政务,咱们送汤过去,很不合适。” 兰妃喝茶的动作一顿,面上的苍白,比方才更甚。 好一会,宫女才听到她的声音响起:“知道了,那就先不送了,你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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