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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昭夜做北戎大汗，从长远来说，兴许对大聿百姓会是一件好事。 大聿有萧云朔治理，再加上原本便国富民强，昭夜再厉害，北戎也不可能攻下雁门关入主中原。 若是大亲王做大汗，可能会凭着自己的野蛮凶猛，一直侵犯骚扰大聿边城百姓，绝不会和大聿讲和，而大聿要将北戎彻底打败，赶去更北边的苦寒之地，也需要穷全国之力置备粮草军需，才能实现。 穷兵黩武，能让一国获取更广阔的疆域，得到四方朝拜，能让帝王青史留名，但对百姓来说，却是实实在在要变成更多的苛捐杂税，更多的徭役兵役，绝对是百姓之苦。 但若是昭夜做大汗，昭夜也好，萧云朔也好，都是聪明人，他们权衡利弊之后，反而有希望坐下来，两国达成和平协议，开放互市。 哪怕这和平可能最多也只能维持几十年，但这对两国百姓，也已经是真正的幸事了。 沈风荷觉得昭夜做大汗好，却还赞同将大亲王放回大聿的真正原因是， 萧云朔目前已经亮明了身份，甚至是半威胁逼迫着二皇子交出了虎符兵权，这对聿成帝来说，根本就是大逆不道。 聿成帝对此事，绝不会善罢甘休。 而萧云朔想要平安回宫重新做回太子，只怕也少不得打起‘清君侧’的名号来。 届时大聿内乱，而北戎——沈风荷猜测大汗已经被昭夜设计杀了，若是大亲王也死了，那么昭夜名正言顺登基做新大汗，以他的军事才能，定然会趁着大聿内乱之际，再次起兵南下。 真的到了那样的地步，那么萧云朔就是腹背受敌，处境会极其艰难。 所以，为了长远考虑，最好的局面便是，让北戎也内乱起来。大亲王虽然愚蠢，但拥护者不少，一旦平安回到北戎，昭夜再想要获胜当大汗，至少也需要数年的时间才能实现。 那时，萧云朔想必已经登基为帝了。 这些考虑，她并未详细告诉萧云朔。 在刚刚回来的路上，她已经将自己看到昭夜的心腹扮做大亲王的不下偷偷潜入北戎大汗帐中的事情告诉了萧云朔。 以他的城府才智，对现在形势的分析预测，只怕比她更要长远透彻，不必她多言。 刚刚她之所以开口插话，也是因为以萧云朔的身份，驳斥陈将军的合理谏言，无论初衷如何，只怕都要留下些许芥蒂。 而且军中普通的士兵将士，只怕也不会理解为何要将杀了那么多大聿同胞的北戎大亲王平安送回去，久而久之，萧云朔的威望便会受损。 所以，她做个恶人，将缘由说出来，便是日后还有人不理解，也可以怪她妖言惑主，妇人之仁。 沈风荷抬眸看了萧云朔一眼，却发现对方也正眼神灼灼深情地看着她，不由得有些脸红。 “殿下，若是没别的事情，我先去看看母后还有九皇子殿下。殿下万事小心。” 接下来打仗的事情，她就不凑热闹了，免得暴露太多。 萧云朔想她应该是担心自己的弟弟妹妹，便点了点头，道：“嗯。我很快便会回去。” 好不容易重逢，两人也并没有时间说什么体己话，此时也只是互相望着，简单地嘱咐两句。 萧云朔留在前线与大聿军一起抗敌，沈风荷自回营帐，和秦梦月萧云昊及被神火营的人带回来的沈一川沈青杏见面。 因为事先得到了沈风荷的预警，又有萧云朔坐镇指挥，大聿虽然准备仓促，北戎的奇袭也并未占到什么便宜。 双方暂时休战，北戎大军却并未撤退，显然是昭夜心中不甘心就此铩羽而归，还等待着时机筹划着下一次进攻。 是夜，从暗阁却传来了一条消息。 聿成帝得知萧云朔只是诈死，并且居然敢扣下萧云琮，夺走虎符兵权，大为震怒，已经下了圣旨，八百里加急送往雁门关，要令萧云朔立时交还虎符兵权，立时回京请罪！ 从京城到雁门关，八百里加急只需要三天时间。一旦圣旨传到，萧云朔就会很被动。 不回京便是抗旨不遵，日后便是率着大军回宫，终究逃不过逼宫篡位的骂名。 回京，也是回去领夺取兵权意图不轨的死罪，而且北戎还可以借他不在的机会再次突袭！ 昭夜兴许便是得了这个消息，因此才会徘徊不去的吧？ 萧云朔沉吟片刻，下了两道命令。 一是命令大聿通知在北戎军中的奸细散布北戎大汗已经身死，而且是被北戎二亲王所杀。 二是让手下人一时疏忽，放走了北戎大亲王，临走之前，还不忘将昭夜派心腹假扮他的部下杀了北戎大汗这件事大意地‘透露’给他。 甚至，萧云朔还派了暗阁的高手，非常尽心地将大亲王平安送回北戎营帐，叫所有北戎兵将都知晓了他平安归去的消息。 黎明时分，北戎大军果然混战了起来，昭夜在兵力上处于弱势，眼见着自己的筹谋计划功败垂成，也只能带着亲信部队暂时东撤，以期保存实力，与北戎大亲王争夺大汗之位。 大聿看着北戎大军昨日还打得仿佛不要命似的，今日就内乱撤退起来，都有些懵。 “殿下，北戎军内大乱，咱们正可乘胜追击，将他们赶出漠北去！”陈将军兴奋地说道。 不等萧云朔开口，沐玄便已经不同意道：“陈将军，穷寇莫追。北戎大军昨日还那般凶悍，今日去做出这等模样，极有可能是阴谋陷阱，等着咱们跳进去。而且，这次干戈，总持续了数月有余了，即便咱们粮草尚还充足，士兵们也早已是兵困马乏，还是暂时休战，让士兵们休息养精蓄锐之后，再图下一步打算。” 这话正和萧云朔之意，便说道：“陈将军一心光复我大聿河山，忠心可鉴。只不过，沐老将军所言亦有道理，依本宫之见，也的确该让大家先好好休息休息才是。” 其他将军们都纷纷赞同。 这件事便这么定了下来。 萧云朔去萧云琮的营帐看他。自从上次萧云朔挟持萧云琮拿到虎符开始，萧云琮便被软禁在帐中。 现在看到萧云朔，萧云琮不由得有些害怕，赔笑道：“皇……皇兄，听闻你带领大军打了胜仗，果然不愧是大聿的战神，臣弟佩服得五体投地！” 他现在生恐萧云朔翻旧账，将他被俘后和北戎达成秘密约定的事情抖出来，然后借故杀了他。 若他真起了杀心，此处天高皇帝远的，即便是父皇也救不了他！ 萧云朔却笑得甚是温和，道：“二皇弟言重了。为兄还要替大聿百姓多谢二弟的深明大义，得知为兄还活着之后，便不惜违抗圣旨，让贤将虎符主动交给为兄，为兄这才能够率领我大聿男儿，击退了北戎贼子的进攻。大聿这次的胜利，二皇弟居功甚伟，等班师回朝，我定然会禀明父皇，让父皇大力嘉奖二皇弟。” 萧云琮：“？？？” 他什么时候不惜违抗圣旨，将虎符主动交给他了？不是他拿刀威胁他，强行弄走的吗？ 萧云朔见他不识时务，眼眸暗了暗，淡淡地道：“二皇弟主动请缨，亲自率领大军迎战北戎，勇气可嘉。只是经验到底少了些，堂堂大聿主帅被北戎俘虏，回了朝，六皇弟怕是少不得要出言讽刺，甚至向父皇说些有的没的，甚或是二皇弟从雁门关后撤，还命令自己的心腹意图打开雁门关门的谣言都会出现……” 萧云琮霎时间冷汗淋漓，他好像明白了什么…… 萧云朔故意停顿了一下之后，这才继续说道：“只不过，本宫却可以为二皇弟作证，二皇弟之所以后撤，一来是为了迷惑北戎贼子，二来，则是知晓了本宫还活着的消息，因此特意率大军退至云城，交给本宫。本宫这才得意乘胜追击，将北戎大军驱赶出雁门关，甚至还收回了怀宁朔州两城。与此大功相比，二皇弟前期所犯的失误，完全可以忽略不计。二皇弟，你说……是吗？” 萧云琮这下是完全反应了过来，立刻跪下来，言之凿凿地道：“多谢皇兄替臣弟解释。臣弟自知带兵打仗的经验浅薄，无法与皇兄比拟，是以臣弟知晓皇兄还活着时，实在欣喜若狂，主动将虎符交给皇兄，这才击退了北戎大军。臣弟之力微不足道，实在不敢居功，全赖皇兄与众将士们足智多谋英勇杀敌才有此大胜！” 萧云朔满意地点了点头，笑着将萧云琮扶起，道：“二皇弟快请起。你我兄弟二人还互相推辞什么？等咱们班师回朝，再好好禀告给父皇，父皇绝不会怪罪二皇弟私自叫出虎符之罪，反而会嘉奖二皇弟的战功！” 从萧云琮的帐中出来，萧云朔这才回了自己帐中。 沈风荷正在用小刀将食材后勤兵送来的炙羊肉切成小块。 这是新杀的羊，在篝火上烤到外焦里嫩，不住地流羊油之后，便送到各帐之中，除了炙羊肉之外，还有烤饼及熬煮的奶茶。 奶茶虽然是北戎人常见的食物，只不过大聿北地边陲的城镇百姓，也多有放牧牛羊的，也有这样的饮食传统。 见萧云朔进来，沈风荷笑道：“奶茶马上要熬好了，殿下等一下……啊！” 话音未落，她已经被萧云朔打横抱起，丢到了旁边用皮毛铺就得床铺上。 虽然相见了，但萧云朔日夜关注战事，连睡觉时间都没有，自然也不可能行夫妻之事。 现在好容易北戎内乱撤退，军情危机解除，他也该开荤了。 “殿下，还是白天……” 这可是营帐，里外就隔着一层薄薄的毡布墙，随便什么动静，外面都能听得一清二楚的…… “放心，我已经吩咐下去，不会有人进来的。”萧云朔见她身上穿着大聿士兵的男士军服，头上挽着男人的发髻，不施粉黛，全不似寻常女装时的温柔娇婉，反倒是自带几分英气妩媚，着实心中难耐，哪里会因为是白天便丢开手去？ “那……殿下就不饿吗？” 之前他关注军情战事，可没怎么吃东西，她就不信他不饿。 他一边解开她身上的铠甲，一边突然抓住她的手拉向某处，笑道：“先解决这里的饿，再解决肚子的。肚子可以再等等……” 沈风荷手心里发烫，脸颊更加滚烫起来，也便任他乱来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萧云朔才起身，吩咐外面送了热水进来。 两人简单地清洁之后，沈风荷才问道：“殿下打了胜仗，几时率领三军班师回朝？回宫之事，还是越早越好，否则难免夜长梦多。” 以‘清君侧’之名回京，是最坏的一种打算。 现在北戎大乱自行后撤，大聿不仅守住了雁门关，甚至还将多年来被北戎占领的军事重镇怀宁朔州收回，可谓是大胜。 能以胜利之师的名义带领大军回京复旨，名正言顺，便是聿成帝也找不到拒绝的理由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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