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沈一川,沈青杏和萧云昊三个五岁多的娃娃,自然更加走得艰难了。 不过,三个小家伙却都异常的懂事,虽然走得很累,但却一路都没有抱怨过,努力地跟在大人后面。 因此,她们五个成了走在逃荒队伍最后面的。 官差头头叫陈五,抬头看了看日头,说道:“大家原地休息一炷香时间,吃了中饭再继续赶路。” 大家听了,不由得一阵欢呼。 以前在京城里养尊处优,处处挑剔的达官贵人老爷太太少爷小姐们,此时也顾不得别的,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喘起了粗气。 秦家人除了秦梦月他们,独自坐在一边。 官差们拿了个灰蒙蒙的包袱,将里面放着的窝窝头分发给众人。大人一人一个,小孩只有半个。 秦欢欢接过分给自己的窝窝头,一看又黑又硬,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做的,嫌弃得直接丢出去老远:“这是人吃的东西么!狗都不吃!” 分发的官差听了,给气乐了,冷笑道:“狗都不吃?还当自己是国公府里的小姐呢?走着瞧!看过了十天半个月后,你吃不吃!” 说完,他索性扫了秦家众人一眼,道:“你们其他人估计也嫌弃吧?得!今天中午这一顿的干粮,我就先省下来了!” 说罢,也不再理会秦家人,去给其他人分发起了。 秦昌的妻子孙氏,名叫孙淑兰的,眼见得官差要走开,想要开口叫住,又没拉下脸来。 眼看着官差走开了,孙淑兰有些埋怨地看了秦欢欢一眼。 都怪这吃闲饭的小蹄子,窝窝头再不好吃,该他们的一份他们先收着,后面跟别人换东西也行啊?就因为她一句话,秦家十几口人的一顿口粮,十几个窝窝头呢,全给克扣了! 孙淑兰偷偷地拽了下秦昌的袖子,和自己丈夫交换了一个眼神。 秦昌对窝窝头无所谓,但他纯粹对大房有意见,因此对秦欢欢也很不满,不过,他暂时也没有发作,只是轻轻对孙淑兰摇了摇头。 现在才刚刚流放,这一大家子的,他没必要出来当刺头。 张老婆子也看不上窝窝头,再加上一向疼秦欢欢,就说道:“进忠,咱们身上带着的干粮呢,拿出来分了吧。” 抄家流放前,秦家都是偷偷把银票什么的缝进了衣服里的,另外还偷偷准备了不少干粮。 要不是因为这个,他们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了,哪里会舍得把窝窝头丢了? 秦进忠闻言,就对秦昌说道:“昌儿,你媳妇临抄家前,不是在厨房包了好大一个包袱么?把带出来的吃的拿出来大伙分了吧。” 孙淑兰一听,张了张口,但到底欲言又止。 她不过是秦家辈分最低的曾孙媳妇,哪儿轮得到她说话不同意啊? 但……她背了一路的包袱,现在要她分出来给一大家子吃,她哪里舍得? 秦立庆不满地开口道:“爹!为啥要我们二房先拿出来啊?大嫂和建儿媳妇也带了不少吧!爹你也太偏心了!” 秦进忠本来就饿得火大,闻言一掌甩在了秦立庆的脸上,斥道:“让你拿出来就拿出来!昌儿媳妇带的吃完了,肯定要吃到建儿媳妇带的的,轮流来!” 秦立庆捂着脸不敢言语,不过还是恶狠狠地瞪了旁边一脸得意的大哥秦立正一眼。 孙淑兰无法,只好不情不愿地从自己的包袱里掏出了些肉饼来。 她的包袱不小,但十四五个肉饼掏出去后,包袱也基本上算是空了。 孙淑兰气得忍不住抹眼泪。 她背了一上午了,累死累活的,结果一顿饭,都给一大家子吃光了!凭什么啊! 沈风荷扶着秦梦月,又带着三个小孩子,因为走在最后面,所以,等秦家分好了肉饼,才算赶上大部队,找了一个地方坐下来。 萧云昊闻到肉饼的香气,朝着秦家人坐着的方向看了看,然后仰起头,说道:“母后,儿臣想吃肉饼。” 沈一川和沈青杏也闻到了,都忍不住咽了口口水,说道:“阿姐,我们也想吃。” 他们三个再懂事,毕竟也只有五岁多,一上午走得东倒西歪的,都没有言语,现在饿着肚子,想要吃好吃的,也是难免的。 秦梦月朝着大口吃饼的秦家人看了一眼,怜爱而愧疚地摸了摸萧云昊的头,说道:“昊儿,以后你不要再叫母……再叫我母后了,咱们已经不是宫里的人了,以后,你就想寻常人家的孩子似的,叫我娘亲吧。” 萧云昊听了,听话地点了点头, 道:“娘,孩儿知道了。” “乖。”秦梦月看着萧云昊汗湿的鬓角,心中一阵心酸。 想到萧云昊才五岁,就要跟着她流放千里,路上也不知道还要吃多少苦,她就心疼得心都揪起来了。 但……即便如此,她也相信,她的儿子绝不会谋反的。 秦梦月对沈风荷说道:“风荷,你照看着他们,我去问二叔有两个肉饼,咱们娘五个分着吃……”
第13章 拿金簪换肉饼?】 秦梦月去乾清宫的时候,本是怀着必死的想法去了,后来萧云昊不知怎么跑了过来,她见到年仅五岁的小儿子,才不忍心丢下他一个人在世上受苦,因此自请流放的。 所以,流放前,她身上是什么都没有带出来的。 沈风荷知道她这次过去,肯定是要吃闭门羹的,就说道:“娘,还是算了吧。他们不会给的。” 秦梦月却不死心,说道:“没事的。以往朔儿也好我也好,也赏赐了他们不少好东西的,现在要一两个肉饼,也不至于不给的。再说了,你我不吃,三个小孩子嘴馋,便是给一个,让他们分着吃,也是可以的。” 沈风荷听了,也不好再阻拦。 秦梦月估计是对秦家那些人还抱有幻想。 也罢了,让她去碰几次壁,她只怕也就看清楚了。 这时,官差过来给她分发窝窝头了。 沈风荷空间里各种吃的应有尽有,不过也还是不动声色地接过了窝窝头,还不忘向官差道了谢。 顺便,她问道:“官爷,请问这附近可有小溪什么的?我们的水囊空了,我想打些水后晌路上喝。” 官差见沈风荷问到自己,脸上不由得一红,他还从没见过长得这么俊俏的女人呢,说话就有些结巴地道:“有!有!就在那边,一会儿你自己过去就行。” 沈风荷道了谢,拿着窝窝头也不吃,而是注意着秦梦月那边。 秦家人远远地看到秦梦月朝着他们走过来,也都猜到了应该是过来问他们要肉饼的,脸上都不禁露出了又得意又嘲讽又有些嫌恶的表情。 钱氏的嘴吃得油光水滑的,带着假笑站起身来迎了过来,笑道:“大妹妹过来可是有什么事?” 上午要背张老婆子的事情,因为秦梦月的几句话,她也被张老婆子和秦进忠一通骂,现在自然不放过报仇的机会。 秦梦月不疑有他,还觉得她这个大嫂嫂这么和善地主动问她,看样子秦家人的气应该已经消了吧。 她有些不好意思地道:“祖母,二叔,二哥哥三哥哥,我看你们在吃肉饼,昊儿和一川青杏几个小孩子闻了味道眼馋,我想问问,还有没有多的,两个一个都行,也给他们分着吃了,解解馋。” 钱氏一听,心下冷笑,果然是为了这事儿来的! 她皮笑肉不笑地道:“原来大妹妹过来,是要讨要肉饼的啊?这可不巧了!肉饼是剩了两三个的,不过,那是后晌留给祖母和公公,还有大爷二爷吃的。大妹妹也知道,娘家里人丁多,男人都四五个,剩下这两三个,到后晌都还不够分呢!哪儿有多余的给你呢?别的不说,我们这些女眷也都是饿着肚子呢!” 秦家其他人听了钱氏的话,都还是继续吃肉饼,或者闭目养神,没有一个人开口说话,显然是默许了钱氏的话的。 秦梦月听了,脸上顿时一阵青一阵白,羞耻到了极点。 这话……分明是在告诉她,有剩的,但剩的也不给她! 果然被风荷给猜中了! 秦梦月看着这些曾经时不时就进宫跟她说话,曾经和乐融融的家人,仿佛被当头泼了一兜冷水似地,浑身发冷! 她回头看了一脸期待地朝着她看过来的三个小家伙,又不忍心直接回去,让他们失望。 秦梦月在自己袖子里摸了摸,颤声问道:“大嫂,既然有剩的,我……我拿东西来换,可好?” 钱氏听了,眼睛一亮! 秦梦月毕竟是皇后,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她身上的东西,肯定金贵! “那要看你拿什么换了!”钱氏趾高气昂地说道。 秦梦月犹豫片刻,还是从袖子中掏出了一个金钗来,说道:“这个换两个,可以么?” 这金步摇还是她今早带在头上的,后来偷偷地取下来收进了袖中,本想着流放路上,需要用钱的时候,也能换些银两。 钱氏一看金灿灿的金钗,眼睛都直了! 好家伙!这金钗少说有三四钱重,换算成银子,那就是值三四两银子重! 才换两个肉饼?这不是赚大发了吗?! “当然可以!”钱氏拼命忍住笑,作势就要伸手去抢秦梦月手中的金簪! 说时迟那时快,突然从旁边伸过来一直纤纤玉手,在钱氏得手之前,先将金簪拿走了! 眼看到手的好东西没了,钱氏气急败坏,忿恨地看向来人:“你干嘛!把金簪还给我!” 沈风荷闻言冷笑:“还给你?这金簪是你的么?就还给你?” 钱氏气到:“怎么不是我的!你婆婆已经答应用这个换两个肉饼了!买卖已经成立了!你想出尔反尔?” 沈风荷凉凉地道:“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才叫买卖成立。我刚刚就看到你要拿我婆婆的金簪了,肉饼可没见你给我们!” 钱氏一听急了,猛地冲到孙淑兰面前,强硬地从她包袱里抢了两个肉饼出来,递过去:“两个肉饼给你!金簪快还给我!” 沈风荷眼眸微微眯了一下,唇角含笑,懒洋洋地道:“不好意思,这买卖,我们不做了。” 这个钱氏,分明是个财迷。 对于财迷来说,最痛苦的,莫过于眼看到手的钱财飞了。 杀人诛心。 现在刚好,就是这样的情形。 钱氏快被气晕了,盯着沈风荷手里的金钗,都要望眼欲穿了: “沈风荷你这个贱蹄子!我跟你婆婆说话,你有插嘴的份儿吗!” 秦梦月常年深居宫里,对钱财没什么概念,市面上肉饼的价格,她自然也是不清楚的。 见到沈风荷抢走的金簪,她也有些急了,说道:“风荷,快别胡闹了。昊儿和一川青杏他们还等着吃肉饼呢……” 沈风荷说道:“娘,你稍安勿躁。你知道一个肉饼在市面上卖多少钱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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