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听了德妃娘娘看似谦虚实则炫耀的话之后,她们都配合的赞道,“娘娘真是有福,孩子们都孝顺极了”。 “什么金贵东西也比不过这东西,心意呐,才是顶顶珍贵的”。 十三福晋兆佳氏在一旁一直当锯嘴葫芦,此刻也随着众人看向那薇菜,入眼只觉得眼熟,好像是四伯庄子上送来的东西,听下人确实说,外头的价格十分好看。 想来也是,冬日里绿叶子菜本就少见,这玩意儿稀罕,无论适不适口,张大人家买了,李大人家的桌上就不能少了这东西,一句话,这面子,是丢不得的。 可惜,府上也就剩下这层遮羞的脸面了。 十四福晋完颜氏自家人知道自家孩子,自是没有这般行径的,至于十三爷的府上,就更不可能了,若不是过年,兆佳氏怕是连宫中都进不来。 她推推身边的兆佳氏,“弟妹,你看四嫂,这么会教孩子,也不告诉咱们窍门,倒是把咱们家的孩子都显得不孝顺了”。 兆佳氏没接话,她想到自家刚满月的小阿哥,肉乎乎的,一戳一个肉窝窝,看得人心都要化了,十三爷也爱的不得了,明明自己还病着,每日里还把奶娘叫过去,无论大事小事全都亲自问过一遍。 想着她就露出微笑来,脸面、体统那些都不算什么,只要夫妻和睦,比什么都强,说起来也好笑,嫁给十三爷这么久,这两年虽然有些波折,日子却有了几分趣味。 同被提到的四福晋却下意识的挺直背,身子也微微向前倾,她仔仔细细的看了几眼盆景,确认自己没见过这东西,但屋中众人的打趣告诉她,这确实是她府上的孩子送出去的。 她是亲王府的福晋,这些事儿理应是她管,没想到现下越过她直接到了娘娘宫里。 这没什么,毕竟四爷和娘娘是亲生的母子,他进宫的时候随手带给娘娘也是常事。 对,这很正常。 四福晋在心中劝慰自己,她扬起笑脸,干巴巴的道,“都是娘娘和四爷教的好”。 只是短短几句话,这一会儿,她脸上已是火辣辣的,甚至产生了痛感。 孩子。 德妃娘娘微不可见的叹了口气,人要是不开窍,这弯就拐不过来,一辈子都在原地打转。 到底是老四家的。 德妃娘娘转而问起兆佳氏,兆佳氏嫁入皇家多年,今年终于拨开云雾见天日,有了自个儿亲生的孩儿,可见是摸着了十三的秉性。 这么好的例子摆在跟前,是该叫旁人好好学学。 四福晋木木的坐在椅子上,偏殿里隐隐约约传来孩子们玩骰子、打陀螺的笑闹声,她侧耳听了一会儿,终是低下头喝茶不提。 好不容易熬到了放焰火,巨大的花火映着屋顶上的雪花,显得没有月亮和星星的天空都是亮堂的,院子里各人的神色也能看的一清二楚。 大概除了小孩子们脸上的高兴不作伪之外,其他人的神色在花火的照映下都有些朦胧,让人猜不透看不清。 四爷是踏着焰火来的,前头的席在一刻钟前就散了,他担心孩子们就来永和宫这边多迎一段。 甯楚格兴奋的想要冲到阿玛的怀里,但一想到在宫里,还是随大流规规矩矩的行了个礼,额娘交代过,无论心中如何作想,在宫里的时候,表面上的规矩要过得去。 额娘还说了,这叫不能被人抓住小辫子,她才不要被人抓住小辫子,她试过,可疼可疼了。 四爷摸了摸孩子们的头,又含笑对佛拉娜点点头,姑娘家长大了,跟这些小的不一样,不是能随便摸头的年岁。 见阿玛来接,孩子们都很高兴,就连福晋一天的郁气也散了不少,无论为何,四爷亲自到来,这便是她的脸面。 照例是四爷骑马,福晋带着剩下的人坐车,车直接在二门处停下,再换成软轿。 福晋给自己鼓了一路的气儿,还是挑开帘子看了四爷一眼。 四爷将最小的弘昼抱在怀里,扭头才看见软轿的帘子被掀开,他犹豫一瞬,料想是娘娘有事交待,将弘昼小心翼翼的递给苏培盛,“仔细着些”。 苏培盛抱着软乎乎安睡的宝贝蛋子,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阿哥们平时都是奶娘跟着,哪有他上手的机会,他还真没抱过这么小的小主子。 不过做奴才的,最重要的是体会主子的心意,想来,主子爷这是叫别跟着,要他亲自将小主子们送到兰院的意思。 苏培盛应了一声,灯笼分流,一部分流向正院,一部分跟着李侧福晋,最后一部分则是流向兰院的方向。 于进忠早带着人在外头等着了,雪一刻不停的落着,他晌午过后就带着人把这条路清理了一遍,一下午洒扫了好几回,刚刚还在路面上撒了粗盐粒子,就怕主子们走着不顺心。 此刻见灯笼过来,于进忠忙上前迎了几步,灯光越近,人影也看得越清楚,他心中一跳,没看见身穿皇子蟒服的人。 四爷没来。 于进忠挤出个笑,“苏爷爷,您老怎么有空过来了?” 这老东西没陪在主子爷身边,自个儿过来有什么屁用,还不如不来,主子看不见人,反而不会多想。 苏培盛剜了一眼于进忠,毛都没长齐的小兔崽子竟然敢跟苏爷爷他龇牙咧嘴,主子爷指派的差事岂容旁人置喙,别说一个小小的奴才,便是耿主子也没有说话的余地。 他手中稳稳当当的托着弘昼阿哥,“为主子办差,不敢说辛苦”。 于进忠一面转身引路,一面还不忘殷勤的照着路面,“苏爷爷说的是,说的是呐”。 院子里,耿清宁正裹着斗篷看冰挂,这是最近工匠们想出的稀罕玩意儿。 后半夜天气最冷的时候,把盆景的腊梅浇上水,一遍又一遍的冻上,最后形成的梅花仿若被冰封,标本似的挂在枝头。 除了应季的梅花,雪松,就连桃花也冻了两盆,也不知道耗费了好少炭火,才能把三月的桃花绽放在这个时节。 粉色的桃花在烛光下闪着剔透的光,冰晶表层泛着淡淡七彩光芒,比白日里还要好看。 门口传来动静,她扔下冰挂,兴冲冲的往门口迎去,葡萄小心翼翼的扶住主子,就怕这一会儿功夫会起薄冰打滑。 门口,一行人在灯下显了踪迹,领头的苏培盛稳步走到跟前,他抱着弘昼不方便,屈膝弯腰算是行礼。 耿清宁道了两句辛苦,叫人把弘昼抱紧屋内,又叫人拿荷包赏他,忙忙碌碌了好一会儿,才领着甯楚格在廊下继续看冰挂。 甯楚格晚上出门的时候还没有这东西,此刻见了,稀罕的不得了,一个劲儿的盯着冰封的花儿看,“额娘,这个我好喜欢,我能把这个抱进屋子里吗?” 外头冷的刺骨,斗篷内的热量一丝丝的往外头钻,耿清宁不自觉打了个寒颤,她艰难的蹲下来看着甯楚格,“当然可以,只是你屋子里暖和,这个冰块可能会化掉,你就看不见这么漂亮的东西了”。 甯楚格嘟着嘴,有些不开心,“我还以为会像阿玛给我的虫珀一样呢”。 耿清宁知道这事,之前在园子里时候孩子们怕虫,四爷特意找了好些虫珀,带着他们一个个的辨认。 “恒久的东西本就不多”,耿清宁摸着闺女头顶的软发,她看着正院那边亮起的天空,“咱们要爱惜才是”。
第135章 甯楚格这些日子着了进宫起得很早, 耿清宁想叫她早早睡下,没成想,她非要吃宵夜。 “宫里的宴席不好吃”, 甯楚格嗓子里仿若添了二斤蜂蜜, 一个劲的在额娘身边磨蹭,没骨头一样依偎在额娘身上, “我只喝了几口□□, 现在好饿好饿嘛”。 耿清宁心都要化了,撒娇的可爱小姑娘还是自家的闺女, 任谁也无法拒绝,她投降道, “好好好,都听你的”。 这世间的规矩已经这般严厉,吃喝这种小事何必再做限制。 甯楚格想吃蟹粉汤包,还要吃酒酿小圆子, 耿清宁没什么胃口, 只叫了姜撞奶, 生姜性暖,可以中和螃蟹的寒性。 膳房里,刘太监本就一直等着呢, 宫里的席面上哪能吃到什么好东西, 不是蒸菜就是合碗, 少有的两盘子炒菜到了席上也冰凉冰凉的, 跟冰梆子也差不了多少。 主子们肚子空空的回来,少不得要使唤他老刘, 为了晚上这顿宵夜,米、面、汤、肉个个耗时耗力的, 他今日白天全都提前备好了,就等着各处来人。 不出所料,头一个来的仍然是兰院。 于进忠拢着袖子进来,脑门冻的发青,其实以他的身份早已不用亲自来办这种小事,只是今日主子面色不好,一点笑模样都没有,小的那些个个跟鹌鹑一样,大气也不敢喘,只能靠他亲自出马。 张二宝本在灶前烤着火,见来人是于进忠,火塘里的栗子也顾不上捡,窜出来就是一个千儿,“于哥哥来了,可是耿主子有什么吩咐?” 于进忠对他一笑,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见刘太监清嗓子吩咐徒弟道,“二宝,给你于哥哥盛碗羊汤去”。 刘太监又对于进忠笑道,“昨晚上主子剩下的,干净着呢,于老弟别嫌弃”。 于进忠摆摆手,他可不馋这个,昨晚上的羊汤他也得了一碗,是主子特意赏的,不仅有汤有肉,还在里头加了不少胡椒粉和葱花,热乎乎的喝下去,满身的寒意立时就散了。 “我知道刘爷爷疼我,只是今儿有差事在身,下次、下次啊”。 刘太监仍然笑呵呵的,只是动作快上不少,就连轮值歇夜的大师傅也被他叫起来,于进忠这种人精连口气都不歇,肯定是哪里出了事儿,越在这个时候就更该小心伺候着。 从南边运过来的螃蟹被精心养在缸里,此刻捞出来肚脐朝上猛火蒸熟,三五个小太监一起剔着蟹黄蟹肉,猪蹄猪皮并着鸡子炖出胶质,放凉就得到上好的皮冻,正好包进灌汤包里。 雪夜天寒地冻,刘太监在灶房内忙活出一身的热汗,小主子就爱吃他调的味儿,是以他不曾假于旁人之手,全都亲力亲为。 只是他刚把灌汤包上屉,就见正院的菡萏从外头进来,他使了个眼色,张二宝便把剥好的板栗包进油纸中,探头探脑的笑问,“姐姐来了?” 菡萏看了一眼他黑乎乎的手指头,拿出帕子虚掩口鼻道,“叫你师傅做些清爽开胃的小炒,要有咸肉炒双冬和莴笋配口蘑,对了,有没有薇菜?主子点名要吃这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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