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耿清宁这边只剩下闲适,每日里太阳下山,还未天黑的时候,她散步遛弯的途中,就会拐去新院子检阅一番,偏偏每日里的光景都有所不同,墙重新粉过,屋顶的瓦片也换成了新的,装扮陈设也一件件的搬进去,院子里多了些花草树木,有结果子的石榴、葡萄,开花的月季、梅花、栀子,常绿的松树、冬青,一片生意盎然之象。 心中有了期盼,日子就格外快些,不知不觉就到了中秋,新院子已全然妥当,连东厢房的产房都置办齐全,陈嬷嬷还专门过来一趟,问耿主子要不要见一见奶嬷嬷。 由于整个孕期都没有什么不适的地方,即使看到了大的吓人的肚子,耿清宁也有一种不真切感,此刻听见奶嬷嬷才发觉,啊,原来孩子就要出生了。 奶嬷嬷肯定是要见的,古代大家里的孩子出生之后基本上都是奶嬷嬷在照顾,很多人对奶嬷嬷甚至比对亲生母亲的感情还要深,据说康熙帝看重曹家,也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曹家的老太君曾是他的乳母,就是这贝勒府也有现成的例子,陈嬷嬷不也是四阿哥的乳母,两个奶兄弟也跟在四阿哥身边跑腿干活。 万一相对于她,省下来的孩子更亲奶娘该怎么办? 不过半日,她的担忧便被葡萄发现了。 主要是撤下去的碗里竟剩下半碗米饭,要知道自从饮食被主子爷限制之后,格格对每一粒米都珍惜的不得了,哪里还有剩菜剩饭的机会,而且临生产越来越近,葡萄整个心神都是紧紧绷着,生怕有什么事儿是她不曾注意到的,从而惹了格格不适。 提心吊胆了一下午,等晚点的时候见格格仍没有胃口,她就有些坐不住了。 于进忠也跟着一块叹气,他俩一个是太监,一个是没有生育过的大姑娘,都从未伺候过怀孕的主子,对于格格为何突然不开怀还真摸不着头脑,只能变着法子逗格格开心。 耿清宁提不起来劲儿,她就是想要个跟她血脉相连的亲人,若是好不容易生下来的孩子不亲近她,岂不是又是孤零零的一个人。 于进忠见十八般武艺都用上了,格格吃的却越来越少,只能苦着脸报到前院那边。 苏培盛眉头皱的可以夹死苍蝇,心里也暗自发愁,怕说了惹主子爷不高兴,若是不禀告,兰院这位祖宗的肚子里还有一个小祖宗,同样也会惹主子爷不高兴,只能缩着肩去书房了。 片刻后,就见四阿哥甩开帘子,快步走了出去,只是到了兰院,他一问简直要气笑了,“就为了这事儿?” 耿清宁瞬间眼泪珠子就掉下来了,她辛辛苦苦这么久,结果未来那个小的不孝顺,现下这个大的不贴心,甚至还凶她,她越想越伤心,以至于悲从心来,控制不住的嚎啕大哭起来。 四阿哥叹了一口气,无奈的将人揽入怀中,旁的人都是默不作声梨花带雨,哭的惹人心疼,她倒好,如今竟同个孩童一般,当真是一丝体面也无,“若是孩子不孝顺,爷打断他的腿!” 耿清宁抬起埋在他怀里的脸,“不许打他”。 刚刚还说人家不孝顺,现下倒是立刻护上了,四阿哥不由得失笑,宁宁很有些溺爱子女的潜质,只是还来得及说些什么,便听见怀里传来没什么底气的声音,“我想亲自喂孩子”。 四阿哥一愣,低头只见她两只手紧紧的绞在一起,想脱出而出的训斥被咽了下去,换成了问句,“为什么想喂他?会伤身子的”。 这话说的不假,大户人家不亲自喂养的原因很大程度上是精神不济,刚生下来的孩子胃口虽小,但吃的次数极多,基本上一个时辰就得喂上一次,若是亲自喂养的话,夜里基本上不可能睡个整觉,要不了几天,人就没了精神,对于侍妾格格来说还有另一重缘由,带着孩子服侍爷们,总是诸多不便。 耿清宁也不是不知道这个情况,以前在现代的时候,那些有孩子的同事总是一副睡眠不足的模样,只是古代医疗条件很差,母乳特别是初乳是很重要的抗体的来源。 怕他不应,她又快速的补充几句,“我只白日里喂,夜里还是交给奶娘,如何?” 晚上她也睡个整觉。 一番歪缠痴缠之下,也或许是不与母亲亲近,不知道到底是何种原因,反正四阿哥最终是应下了,还给兰院送来了一位积年的嬷嬷,姓徐,据说最是擅长照顾幼儿产妇,便是胎位她都能靠手摸出来。 耿清宁心中吐槽,这岂不是肉眼‘B超机’,不过古代确实有很多能人,具有各种各样稀奇古怪的本事,但由于过于敝帚自珍,再加上自古便有教会徒弟饿死师傅的说法,是以很难流传下来。 徐嬷嬷没有多少行李,只随身带着一个包袱,明明其貌不扬,浑身上下却收拾的利索干净,反正葡萄见了她就像见了救星一般,往日里有些拿不准的,一股脑都去问这位新来的嬷嬷,而且无论葡萄问出什么问题,这位徐嬷嬷都能妥善解决,很是令人信服。 这位徐嬷嬷并未在兰院住下,当然,这里也住不下再多的人了,是以刚给主子给了安,便提着包袱去了新的院子,东西还未收拾便径直去了产房,吩咐下面的小太监将产房里的炕烧起来,说是要去除房内的湿气,又将院子里里外外全都检查了一遍,什么花盆底下,博古架内侧,甚至连葡萄藤和石榴树的根下都查了一遍,没发现什么不妥帖的地方,才又洗了手,还换了身衣裳,到耿清宁身边伺候。 耿清宁被她这套做派弄得心服口服,这简直是完美的入职履历书,感觉既便以后四阿哥成了皇帝,有这位徐嬷嬷在,她都不用操心宫斗的事儿,安心躺着就行,坏处当然也有,徐嬷嬷是四阿哥的人,肯定不能要求她做一些害别人的事儿。 不过,咸鱼的看法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至于害别人,她还没有这种想法。 一切准备妥当之后,四阿哥挑了个黄道吉日,耿清宁就正式搬入新的院子,牌匾上的名称没换,仍叫兰院。 住大房子就是爽,感觉都可以在院子里进行400米跑步训练,耿清宁甚至大着肚子荡了一会儿秋千,倒是叫葡萄吓的心惊胆战,想来徐嬷嬷也应当是不赞同的,但由于她来主子身边来得晚,目前还不是很得格格的信赖,不好出言阻止罢了。 刚搬进新院子没几天,离颁金节还差半个月的时候,耿清宁生了个小格格。
第69章 其实一切毫无征兆。 耿清宁每日里除了让徐嬷嬷摸摸胎位正不正, 就是撸猫逮狗的玩儿,刚开始的时候,葡萄他们还不敢让这些猫主子、狗主子靠近格格, 但随着月份大起来, 肚子一日大过一日,白手套他们像是知道主人的肚子里有个小宝宝, 动作也轻柔起来, 有时候还会去嗅一嗅格格的肚子,像是能闻到小主子的味道似的。 既然这些猫狗如此通人性, 众人便放下心来,再不济, 主子身边一直都有人,也不会让格格伤着。 这一日耿清宁照常如往日一般,躺在摇椅上里看白手套站在秋千上耀武扬威,百福只能在地上可怜兮兮的哼唧, 时不时用那双湿漉漉的大眼睛盯着主子看, 希望有人大发善心, 将它抱到秋千上,与那可恶的胖猫儿再战几十回合。 只不过没一会,它们俩都停了下来, 小鼻子耸动, 像是闻到什么味道一般齐齐望向耿清宁这边, 众人还有些奇怪发生了何事, 只有耿清宁发觉身下湿漉漉的。 难不成这么大人了还会尿裤子?她有些羞涩,又想了好一会儿才说了一句让葡萄当场腿软的话。 “我的羊水好像破了”。 葡萄吓的怔愣了一瞬, 也不敢大声叫喊,只颤着声音喊徐嬷嬷。 徐嬷嬷每日里几乎寸步不离耿清宁, 偏偏就这一会儿在产房看着布置东西去了,刚出东厢房,就听见葡萄颤抖的声音,她心中一咯噔,莫不是格格出事了? 若是主子爷刚交到她手上的人,就在她眼皮子底下出事,只怕她全家的命都不够赔的,她三步并作两步来到同样躺在摇椅上不敢动的耿清宁身边,往格格的肚子和身下一摸。 徐嬷嬷心中松了一口气,面上也带出些笑来,“格格不用怕,这是要生了”。 葡萄已经完全六神无主了,跟个无头苍蝇一般,也不知道该做些什么,正好徐嬷嬷吩咐烧炕,她就一路小跑着,喊上于进忠两个人烧炕去了。 徐嬷嬷简直无话可说,难不成就放着主子在外边躺着不成?喊了两声,才将人喊回来,一路将耿清宁架到床上躺着。 耿清宁其实想自己下来走回去,她一点都不痛,除了裤子有些湿之外,肚子也没有什么不适的,不过,她的想法被徐嬷嬷温柔又坚定的制止了。 “羊水已经破了,格格最好还是躺着,这水流的多了,对胎儿不利”。 耿清宁老实了,就看徐嬷嬷安排于进忠去前院禀告四阿哥,还需得将陈大夫请来,让青杏去看炕烧得如何,产房里既不能太冷,冻着主子,也不能太热,待会用了力气人会更热,葡萄得去请接生嬷嬷,小桃则是需得带着几个人不停的烧热水供待会儿使用。 兰院里本来乱糟糟的,结果徐嬷嬷吩咐下去,院子里又恢复了往日有条不紊的状态,众人也似找到了主心骨一般。 没办法,生孩子方面,兰院真的没有经验。 徐嬷嬷交代好一切,又回头问耿清宁,“肚子痛不痛?多久痛一次?” 耿清宁仔仔细细的感受了现下的身体状态,“不痛”。 徐嬷嬷这回掀开她的衣裳,仔细的摸了肚子,还脱下裤子探了一回,“真的不痛?” 一般来说羊水破了情况下,紧接着就会宫缩,这痛意便会一波波的涌上来,几乎没有歇息的时候,而且她观耿主子的肚皮发紧,正是宫缩之兆,理应发疼才对。 耿清宁只得再细细感受一遍,然后道,“真的不痛”。 徐嬷嬷心中啧啧称奇,面上却丝毫不显,等产房烧热,湿气消散,炭气也一丝闻不见了,她才和葡萄一起架着耿清宁从卧房去了产房。 等到了产房再探,宫口已经开了两指,这回都不用问,耿清宁的面上仍无一丝不适之意,甚至还有些无聊,若是能像现代社会那般就好了,可以一边生孩子一边玩手机,不过,她还算心中有数之人,没有在此刻将阅读器掏出。 徐嬷嬷虽无法痛觉来判断宫缩,但肚皮发紧的时候就可以计为一次,又在心中默算两次发紧的间隔,可能是因为耿主子不痛,就这么一会儿,间隔已经越来越短,宫口也开了三指,怕是再过一个时辰,小主子就该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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