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这一幕再没有被人看见。 陈秉江如果知道的话,说不定会及时作出什么措施或者恍然什么感想来。 但他不知道。 所以陈秉江艰难的熬过了祭祖大典冗长枯燥的流程,回府里后过新年的几天只感觉身体的能量都被掏空,想要倒在床上休息好几天才能缓过来气了。 也因此,他错过了应接不暇出现、如同迅雷般的后续。 ——新年假期中的某日,探花郎安之修的真实身份在朝堂上被突然告发,众臣一派哗然,怒斥他犯下欺君大罪。御前当场做出了亲笔批复,又据说……在捉拿满门之时,其父安宰相听闻缘由后,当场气绝身亡,重病不治。 整件事情的高//潮出现在,当日那位疑似爱慕安之修的华居公主,竟然不顾形势大胆的当众向她的父皇为安之修求情,痴情到惹得庆德帝勃然大怒,无法接受得把这位宠爱的小公主打落凡尘,一道圣旨剥夺身份发配去了清苦寺庙反省。 陈秉江:“…………” 陈秉江:“???” 他虽然知道自己不能休息,但是,这世界变得也太快了吧!
第七十六章 探花郎死去 “这都是什么时候的事?!” 陈秉江难以置信的重复着追问, 从床上猛然垂死梦中惊坐起了,“全都是今天发生的?这么快?!” 硕表兄今天来府上送礼物——其实也就是从温泉庄子产出的瓜果蔬菜,在冬天很是稀奇, 产量也不多。作为走得近的亲戚家,范府得了后自然不见外的要给康王府分一半。硕表兄今天就来了, 而且不久前刚发生了一件大事,让他急冲冲的就过来吐槽了。 虽说年节假日官员们也能休息, 可那件事太大了, 又牵扯朝堂, 稍微消息灵通的高层官宦之家都能打听到——也就是康王府这种无权无职的被再次落下了。 “嗯哼。”范硕抱着双臂, 从鼻腔里发出一个肯定的音节。 “没有预兆?有任何预兆吗?”陈秉江还在着急追问。 “没有,之前都没听过什么,风平浪静的, 谁能想到有人会选在年节里突然发难,还牵涉到了安宰相……”范硕说着说着莫名其妙看他一眼, 感觉表弟情绪不太对劲,忍不住沉吟思索起来,探究的问, “江弟,你……是不是和谁有什么关系啊?” 整个事件中的三个关键人物:安宰相,探花郎,华居公主。范硕竟然觉得他表弟和谁放在一起都好像没有违和感。 ‘这感觉到底是怎么形成的?’ 范硕狐疑的瞥了一眼神情凝重的少年。 好像就是从今年, 表弟才蜕变成熟了, 什么都能谈论一番,也有他自己的主意。感觉他和安宰相放在一起都能变成忘年交的类型。这才搞得范硕一时间弄不清表弟这么关心这件事, 到底是和谁有交集。 “……”陈秉江含糊了一下,没有开口。他不太想说, 这种关头他同时在关心安家父子,甚至还想和华居公主有点交集,这说出来就得解释更多了。 范硕见他不开口也不逼迫,会意的结束了这个话题,少年继续在房间里转悠,手上还拿着一根他带来的胡瓜啃着,咔嚓咔嚓咀嚼的声音听起来清脆又水分十足,他用那半根胡瓜点了点陈秉江: “总之……这应该是有人在暗中蓄谋已久,才能以雷霆之势在今天骤然发难,那人是冲着斩草除根去的,花了好些功夫收集秘闻啊。”范硕意味深长的感慨着。 “…………”陈秉江还没说话。这件事简直震撼他一百年,让他瞠目结舌,久久无法回神。 他盯了那么久,怎么突然就出事了! 对了,有安! 陈秉江顾不上继续招待范硕表兄,腾地站起来疾步走出门,四处寻找着他的贴身小厮。 “怎么了?江哥儿在找什么?”有怀的娘,陈秉江的那位奶娘赵嬷嬷慈祥的抬头问。 今天阳光正好,空气也不冷冽,老嬷嬷就搬了椅子坐在廊下,让阳光晒着她疼痛的腿,那是关节上的老毛病了。她一边坐着晒太阳一边用针线缝着什么,看起来像是一套棉布做的贴身衣服。整个人的气场悠闲而舒适。 说着说着她就站了起来,大有想帮陈秉江找的意思。 “嬷嬷,你见有安了吗?”陈秉江也不见外,急切的向她打听。 “才出去不久,好像是……”赵嬷嬷回忆了一下,虽然她能发觉其中的蹊跷,但她什么都没说,只是面色淡然的一五一十说了自己所见,“好像是前门几个人有要紧事找他,他就慌慌张张去了。” 前门? 平时有安和他那些线人联络的时候不是在角门或者后街吗?前门通往的方向是…… 陈秉江心里一沉,想到了安宰相和探花郎家。 他胡乱应了一声,加快脚步到了前门口,正撞上说完话折返回来的有安。圆脸小厮面上难掩焦急之色,一见他就惊喜得双眼一亮:“世子爷!” “刚才我派出去的人来回话了!安家出事了!你让我盯着的……”有安还想急切的把消息说一遍,陈秉江已经叹了口气:“这些我都知道了,表兄来的时候说了。” 有安立时羞愧的垂下了头。 他忙前忙后那么多天,还是没能帮上忙吗…… 陈秉江却暂时顾不上自己这边情报传递落后的毛病,他脑中极速飞转,脚下仍快步往外走着:“我要过去一趟,看看情况。” 表兄来说的情报都起码是几个时辰前的了,现在还不知道是什么情况,他必须得去打探第一消息,收集足够多的情报才行,不然就算读档了,也弄不清楚事情怎么回事。 “世子爷!”有安连忙叫住他,说了一个细节,“那条街口被封锁了,看热闹的人也被扣押了好久,刚才我那些人才被盘问结束,放出来……你这会儿去的话……” 陈秉江不由得顿住了脚步,心中却生出了狐疑:“盘问他们什么?为什么要封锁?” 有安虽然之前情报收集紧赶慢赶没追上,但是细节部分他问的足够清楚,现在一听,连忙将功折罪似的补救回答:“好像是……安家牵扯到了什么阴诡私密的案子,不仅府上被抄了,一片纸都不剩,全被运走了。那些暗卫还反复问看热闹的人之前的行踪,有没有看到什么,并且他们要求这事回来不得乱传……” 陈秉江一时间有些分辨不出到底发生了什么——皇上是想尽力瞒下这桩大丑闻吗?事情是在朝堂上爆发的,众大臣们无论如何都瞒不过去,但庆德帝可以尽量把整件事控制在高层!重臣们之间知晓。 有必要做到这种程度?还是说安宰相的死太不光彩了,他本人能量又大……这次的失败抓捕是丑闻上的丑闻? “罢了。”陈秉江停下了脚步,放弃了过去打探的心思,心中生出一股烦闷之感。 他的世子之位虽然在很多事上带来了便利,但是也在这种时候卡得他难受,他是康王世子,没有任何出头之处,只能混吃等死,也不可能参与任何军政文武的实权,不然在这种夺嫡漩涡的敏感关头,会死的万劫不复。 这导致他有时候太被动了。 即便心急如焚……他现在还能做些什么? 院子里啃着胡瓜走出来的范硕,等到的就是这么一个闷闷不乐垂头丧气的表弟,定定的到庭院里树下的石桌前坐下。 “这是怎么了?”范硕温和了嗓音,像以前那样走过去,也在旁边石凳上坐下来,试图开启谈心时间,他感慨道: “……江弟自从懂事后,不再让我那么操心了,可是物极必反,江弟的烦恼也变多了啊,没以前那么快乐了。” 陈秉江想到了“原身”,那种被从小娇惯到大的纨绔子弟,天真傻气又有自己的野心抱负,是没什么不好的……如果人能活成那样,至少会很舒心快活。 但那样的“原身”只会无知无觉的被卷入原男主带来的漩涡,最后落入带着家族万劫不复的处境…… 陈秉江就坐着冰冷的石凳,闷闷的反驳:“还是现在比较好,我都十三岁了,该长大懂事了……不能永远都躲在我父亲母亲身后。” 他叹了口气,被表兄这么一搭话,心情也舒缓不少。陈秉江缓缓冷静了下来,意识到他现在身边能打探到消息的人,只有范硕表兄了。 不得不说了。 陈秉江幽幽的开口:“其实之前赏花宴的时候,我与安兄结识,此后关系一直不错,上次祭祖大典,也与安宰相见过一面……还注意到了那位公主的事,我本来想问问安兄,后来还没找到机会就……” 范硕简直瞠目结舌:“江弟你这……” 好家伙! 他之前的胡思乱想居然没有猜错!他这个不得了的表弟果然是认识这个事件中的三个重要人物啊! 眼看着陈秉江眼巴巴的望过来,神情还是那副有些气闷的模样,范硕也是明白了。他无奈的扶住额头,像从小都磨不过表弟那些歪理由新花样似的,还是应了下来:“……好了好了,我帮你关注后续,我爹那边让碧儿打探口风。但是这件事好像还牵扯到了什么没明说的隐秘……” 范硕说到这处面色凝重,他是立志要成官做宰的人,哪能连这点异常都嗅不到:“所以我会点到为止,只能尽力。” “我明白。”陈秉江郑重应了,带了感激。世上没有帮人反而要把自己拖下水的道理,表兄已经做的很好了。 他现在其实很想马上读档,但手头没有一点线索的话,陈秉江还是只能按捺着努力耐心等待着。 “你这几天不要擅动,让我找人来。”范硕又不放心的叮嘱一句,他怕暗卫能神通广大的查出表弟这个和探花郎有关联的人,万一多想怎么办。 虽然范硕还不知道到底暗中出了什么事,才让暗卫们这么大费周章,但他一个完全没关系的局外人出面探听,风险会小些。 …… 时间来到了三天后,年节假日过去,大小官员们陆陆续续回来,新年第一场大朝会要召开了,之前处置的安家父子之事必定要在今天有个结果——皇上想拖,大臣们估计都会催促。 范硕抓准了这个机会,在范大人下朝后向他询问了细节,加上他这几天在外奔波着发动人脉打听,拼凑出了一件事,那让他马不停蹄的直接拐弯去了康王府。 他一刻未停的过来先告知陈秉江消息了:“江弟!!我知道出什么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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