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担心我太累,故陪着我说说话。” 商阙仔细观察着她的神色,见没有异常才松了口气:“晨曦再来耍浑,无需顾忌情面。” 姜姒呆愣片刻,笑眯眯道:“她没在妾手中讨到半点好。” “你性子软她又太过跋扈。”商阙笑了起来:“今日所为,我很喜欢。” 宫内处处是暗卫,尤其姜姒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的视线范围内,刚听说此事时本想前来训斥商夕照一番,后听闻姜姒的所作所为才放宽了心。 原来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姜姒也在慢慢成长。 王上王后相伴而来,原本喧闹的观赏之地变得鸦雀无声,只余台上阵阵丝竹声。 “王上王后万安!” 今时不同往日,许是与商阙相处良久,姜姒竟将他的习惯学了几分像,即便面对众人也颇有气势。 商阙将她扶至座椅才回首笑看众人:“爱卿们快快请起,今日乃家宴,莫要拘束才是。” 以丞相为首官员家眷这才站起身。 去岁,乌合王贸然闯入都城,早就收到消息的他们将计就计,岂料大局已定后,商阙心情很是糟糕,每每朝会不是面色铁青便是沉默不语,所有人都不知晓王上为何如此,但他知晓原因在于南湾别苑的女子逃了,不曾想不过一年时间,商阙还是娶到心爱之人,一改颓废之姿重新变得意气风发。 为此,张随悬着多日的心也终于落了下来。 长乐呈上册子:“王上王后可要点戏?” 方才听说瓦鼓国人会千变万化,姜姒很感兴趣,伸手接过册子扫了几眼:“王上不点?” 商阙摇摇头:“你点什么,我看什么。” “莫非王上早就看过?” 商阙将剥好的瓜子推至她面前:“未曾看过。” 相对于那些他更喜欢看姜姒。 话音落,戏台上出现了一位身穿异服的男子,上台后先向天子王后行了一礼,站起身子之际,手中突然出现了几只喜鹊,他将空陶瓶展示给众人看,还未反应过来,那人从中取出一碗热气腾腾的面食,不仅如此,还吃了几口。 姜姒惊的眼睛都不敢眨,生怕错过了精彩之处。 商阙拉住她蠢蠢欲动向前的身体,失笑道:“莫要再往前凑,若喜欢,将人叫来就是。” 不远处的商夕照见状,气的将筷子摔在桌子上:“光天化日之下,也不忘勾引人,不愧是贱妾的女儿,一点教养都没有。” 淮安王冷冷扫了她一眼,厉声道:“住嘴!” 商夕照自幼娇生惯养,父王从未对她说过如此狠话,眼眶不禁红了一圈:“父王竟因为这样的女子骂我?” 淮安王忍不住蹙眉提醒:“此处是王宫。” 商夕照是他的第一个子嗣,自是娇生惯养,不成想发脾气也不看场合,天子和众多大臣都在眼前,别说区区郡主,便是他也不敢随意表现不满。 商夕照怒不可遏站起身:“不过一个亡了国的王姬也能成为大齐的王后,真是天大的笑话,父王竟被这种卑贱之人吓得魂不守舍。” 说完转身大步离开。 淮安王叹息了一声,接连饮下几口烈酒。 若是在自家封地,商夕照说什么话都不会传出分毫,可这里是王宫,是商阙的地盘,自是小心谨慎些为好。 商阙可不是刚登基时的毛头小子,其心思深沉,谈笑间就能让一个国家灰飞烟灭,纵使他身居高位,面对商阙时也会惊惧。 别说商阙娶亡国王姬为后,哪怕娶寡妇、男子为后,他也不敢质疑什么,何况几百年来,位卑者亦有人登上高位,令他没想到竟是这个不起眼的女子成了大齐王后。 一场节目结束,姜姒意犹未尽。 商阙笑着拿过册子:“再点一次即可,何必这般魂不守舍。” 姜姒按住他的手:“都到了这个时辰,想必大家都饿了,不如先用午膳,待宫宴结束后,再将人请来。” 宫宴的菜式不少,每一样都精致的很,姜姒心里高兴便吃了不少,直起腰睨了一直为她布菜的商阙:“今日宫宴结束后,更坐实王上惧内的传闻。” “管他们如何说,我只在意你。” 纵使听过不少情话,姜姒依旧面颊通红:“妾去御花园消消食。” “我与你同去……” 姜姒按住他的手:“宫宴还这么多人,王上若走了,宴便散了。” 御花园里的雪特意处理过,路上没有积雪,只枝丫和凉亭上还有些许,突然商夕照怒气冲冲迎面而来。 姜姒不明所以却还是笑问:“妹妹这是怎么了?” 怎料商夕照冷哼了一声,擦肩而过。 如月没好气道:“晨曦郡主眼睛长在头顶上,竟敢冲撞王后,奴婢定将此事告知王上。” “好了,莫要为她生气,这几日忙着宫宴都没去看它们,趁着这会儿闲暇去看看吧。” 姜姒轻车熟路走到将养金丝猴的院子,都城的冬日太冷,金丝猴也怕冷,一个个躲在室内不愿意出来。 刚看了几眼,长乐匆忙走来,声音急促:“王后快去看看吧,晨曦郡主在宫宴上闹了起来。” 没想到商夕照这么大胆。 姜姒问:“可有伤到人?” 长乐摇摇头:“来的匆忙,并未看到。” 宫宴由姜姒主持大局,自然不想出现丝毫差池,步履不由得快了几分。 还未走近就听到商夕照双眼含泪,大声控诉:“王兄还未登位之时,是父王将王兄扶持到这个位置。 自王兄娶了王后后,一切都变了,不仅遣散后宫还将其母亲的相好推到高位,更是听枕边风要处置父王。 父王事事以王兄为先,王兄却听信魅惑之言,天子便是如此对待至亲?” 此言一出,众人惊惧不已。 这话不就是说王上不仁不义,不慈不孝,不仅如此,还敢说颇为受宠的王后。 一时之间,众人面面相觑,大气都不敢喘。 姜姒脚步一僵,她知晓商夕照说的是什么意思,问题是……此等私密只三人知晓,商阙不会告知 ,监御史忠心耿耿亦不会告知,唯有她……可她清楚的知道,自己从未向旁人哪怕是母亲都未曾吐露半分。 坏了商阙的大计,若因此恼羞成怒……说商阙徇私更是子虚乌有的事,若非卫澜发明了造纸工艺,怎能进了少府。 姜姒脑子乱如麻,深吸了一口气干脆什么都不想,走到商夕照面前冷声道:“妹妹吃多了酒开始胡言乱语,来人,将她拉去醒酒。” 商夕照甩开宫人的手,轻蔑一笑:“你现在很得意吧,让王兄治父王的罪,再让天下人耻笑王兄……我知道了,你是他国派来的奸细!” 她的语气十分笃定。 给她台阶都不知道下,姜姒都不知淮安王怎会养出这么蠢的女儿,噗嗤一笑:“妹妹是在做梦还是醉酒?吾生在赵国,长在赵国,嫁到齐国后渐渐爱慕王上,怎会挑拨王上与王叔之间的关系。 说吾是奸细,更是无稽之谈,吾已经成了最尊贵的王后,还有什么值得吾冒险。还是说妹妹将道听途说的消息宣之于众,甚至不惜破坏吾准备多日的宫宴。” 明明声音含着笑意却气势十足,商夕照吓得打了个冷颤,很快开口:“根本不是道听途说,我亲耳听到的,难道有假?” 她气的胸口起伏的厉害,像是要吃掉姜姒一般。 姜姒不恼不羞抱着手炉:“既不是道听途说,可有人证、物证?” 商夕照刚想开口辩解却被淮安王上前打了几个巴掌,他用了十足十的力气,商夕照趴在地上半天没有起身。 淮安王面不改色,弯腰行了一礼:“王上王后莫要听夕照胡言乱语,她酒量一向很浅,今日宫宴高兴,喝多了酒才会发疯,是臣管教不严,还请王上王后责罚。” 淮安王已经上了年纪,如此行礼姿势,身子逐渐吃不消,再加上头顶那道难以忽视的灼热目光,只觉得后背出了一层又一层汗,冷风吹过,不禁打了个寒颤。 商阙冷眼扫向他:“身为郡主,满口污言秽语,胡乱攀咬王后还怀疑孤,如此种种,其心可诛。眼下晨曦到了婚嫁年纪,王叔该好好操心此事。” 淮安王将腰压得更弯:“臣遵旨。” 商阙冷了脸:“孤心情不佳,带王后先行歇息,诸位爱卿慢慢享受。”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自商夕照说姜姒后,商阙的脸色如炭一般黑,见状,所有人纷纷告辞。 直到出宫的路上,商夕照才崩溃大哭:“父王为何打女儿,女儿所言句句属实,怎会有假。” 商夕照去御花园散心途中,听闻商阙贴身内官长乐暗地谈及此事,一时情急才会在宴席上哭诉。 淮安王对于此事深感怀疑,以他对商阙的了解,此等秘事未行动之前绝对不会暴露半分,怎会让商夕照知晓,且经她那么一闹,所有人皆知晓此事。 一旁的商夕照还在哭哭啼啼惹人心烦,淮安王脑子乱糟糟,没好气道:“越发没个郡主样子,当着王上的面胡言乱语还让王后下不来台面,若非顶着郡主的名号,不知道死多少次。此次归家后,本王要尽快为你选一户人家。” 商阙要惩戒他的事需要时间慢慢查,商夕照出嫁的事却迫在眉睫。 商夕照不敢置信的望着他:“父王就这样放弃了女儿?女儿可都是为了父王着想啊。” 淮安王何尝不知,可商夕照行事丝毫不过脑子,留在家中只会为他添乱。 商夕照是他的嫡女,只需要从众多门生中择一人即可,无论如何,他都不会亏待。 只是商阙工于心计,今日走的这一步棋,意欲何为? 越想淮安王心越慌的厉害,眼看天色渐黑,他沉声对车帘外的马夫说道:“先回趟客栈。” 刚坐定,不过片刻一袭常服之人谨慎进了屋子。 淮安王迎过去:“消息是真是假?” 男子垂下头:“今日宫宴结束后,天子赐了长乐一杯毒酒,随后召孙炎武与刘颇入了宫,直到方才还未出宫……” 他抿了抿唇,不敢说。 淮安王催促道:“直言便是。” 男子深吸了一口气,这才小声开口:“方才来时发现城中戒备比平时严了不少,不仅如此,还有身穿盔甲的禁军穿梭其中。” 难道说,商夕照说的都是真的? 那他现在还有逃出城的机会吗? 淮安王惊的跌坐在椅子上:“不可能,王上怎会这般待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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