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她的目光太过炙热,商阙也望了过来,只是看向她的目光格外陌生,全然没有几个月前的情谊。 姜姒心口微滞,慌忙低下头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入喉才发觉竟是烈酒,她捂着唇咳嗽了许久才缓了过来。 “今乃天子寿宴,故大赦天下,与万民同乐。”长乐停顿了一下继续道:“另乌合国君王亲自来大齐朝贺,两国缔结邻邦友好。” 姜姒这才注意到丞相与淮安王座位之前还坐了一人。 那人双眼深邃,鼻梁比六国人高上许多,奇怪的是他的头发并非墨色而是黄色,更奇怪的是她总觉得此人有些面熟,至于在何处见过,一时间想不起来。 乌合王拍了拍掌,顷刻间便有数位身材苗条,裸/露着腰肢和长腿,细软的腰肢上挂着精巧的铃铛,面容姣好的女子走了上来,一颦一笑,一步一遥间惹人注目。 不少大臣,尤其是赵王毫不遮掩的看了过来。 乌合王眉眼间带着了然:“此乃本王精心挑选的乌合国貌美女子,懂丝竹擅舞,只为天子排忧解乏。” 商阙端起酒杯,淡淡扫了那些女子一眼:“多谢乌合王的好意。” 见他语气淡淡,拓尔冽眉眼一转望向商阙身边的女子,笑声爽朗:“齐宫貌美女子众多,本王送的只能当成解闷的玩意。” 顿了顿他继续道:“此等绝色才配的上天子。” 商阙眉眼舒展开来,举起酒杯轻笑了声:“乌合王莫要打趣。” 姜玥不满的抱着他的手臂撒娇:“王上觉得妾不好看?” 商阙旁若无人轻点她的鼻尖,亲昵道:“你啊你啊,孤自然觉得你最好看。” 拓尔冽眸子中闪过一丝亮光,很快便掩了下去:“大齐地大物博,多的是奇珍异宝,故本王特命人擒一物给天子掌掌眼。” 台上二人旁若无人的调笑,台下大臣们与宫妃好似见怪不怪。 姜玥懒懒的靠在商阙的肩膀之上,亲昵的给他喂酒,还是长乐提醒了一句,商阙才堪堪回过神来:“哦?乌合王方才说什么?” 被人如此下面子,拓尔冽却不以为意又重复了一遍。 商阙来了兴致,懒散的倚靠在椅背上,双指微曲,轻叩了几下桌面:“既然如此,孤可要好好看看。” 乌合国的侍卫们费力推进来庞然大物,足足有两丈高 ,周遭用黑布蒙着,看不清里头装的是何物。 周围众人皆议论纷纷。 “你们猜里头是什么?” “如此庞大之物,还从未见过。” “据说乌合国靠近海域,最擅长在海上捕鱼,莫不是海怪?” “海中怪物能在地上存活?” 旁人说了什么做了什么,姜姒皆不知晓,她眼里只有远处的商阙,可惜商阙只与怀里的姜玥调笑,并未给她半分视线。 她设想过数次相见的场景亦想过他们之间如何亲密,如何想是一回事,亲眼所见又是一回事。 以往宫宴亦或者私宴,从未有宫妃与天子同坐一塌,只除了姜玥,宠爱程度可见一斑。 至于她的宫内为何有冰,大抵是只顾着与姜玥郎情妾意,忘记了这一回事。 姜姒双眼泛红,心口一阵阵的抽痛,垂眸又饮下一杯烈酒,灼人的酒一下肚,周身都变得火热起来,双颊亦生了红晕。 她单手撑着下巴,一杯接一杯的饮酒。 如月忧心忡忡:“王姬怎喝了这么多酒?奴婢去要碗醒酒汤。” “莫要折腾。”姜姒不以为意的摆摆手,“过会我便离开,一切等回宫再说。” 她是个怯懦的人,无法逃脱宫闱也不想见到商阙与姜玥,只能躲到别处,如此,心中大抵不会这般难受。 如月叹了一口气没再说什么。 身为局外人,她知晓商阙为姜姒做了什么,并未怀疑过他的真心,可惜人心易变,不过短短几月,商阙身边便换成了旁的女子。 但她总觉得商阙与姜玥之间奇怪的很。 她并非没看过商阙看姜姒的眼神,那般眷恋,好似将其融入骨血,当成他身体的一部分,而今望姜玥的眼神,犹如死人一般,看着深情实则没有半分感情。 姜姒禁足的三月,她亦被困在宫内,宫内的消息皆打听不到,若非如此,她早些将打听到的消息告知姜姒,姜姒若早知晓也不会这般神伤。 拓尔冽直直的望向商阙,盛情邀请:“此物珍贵,还请天子亲自解开面纱一探究竟。” 遮掩的如此密实,若里头藏了暗器亦或者死士,商阙便有危险,若不敢上前,传出去定有人言大齐天子无勇。 无论进退,皆不可行。 一时之间,宫宴鸦雀无声。 突然,张随站起身先是朝着商阙行了一礼,这才慢悠悠的走到拓尔冽面前:“本官跟随先王、王上征战多年,见过不少稀奇之物,故对乌合王送来之物颇感好奇,臣斗胆揭开面纱,还望王上与乌合王成全。” 丞相乃百官之首,仅仅位居天子之下,由他揭开面纱,也算合情合理。 然拓尔冽只抬眼瞥了一眼,便自顾自的饮酒。 倒是一旁的随从脸上挂着讽刺之笑,一开口便是:“许久之前便听闻天子入沙场,斩敌寇,我等敬仰多时,然今日一见……” 此等大逆不道的话,自然不敢说完,越是如此,越是引人遐想。 张随面色变了几变,他沉声道:“此等小事,本官一人足矣,各需劳烦天子!” “张丞相!”拓尔冽虚靠在座椅之上,“本王携臣下不远万里来此,便是为了缔结邻邦友好之交。 本王献给天子珍贵之物,天子还未掌眼,尔等便先睹为快,张丞相如此行径,莫非是想越俎代庖!” 话音落,饶是脾气内敛的孙炎武也被气的拍案而起。 拓尔冽并不理会,反而直勾勾的望向商阙,似乎笃定了他不会亲启。 商阙缓缓站起身,单手背在身后,一步一步的往台下走,姜玥见状,快速起身走在他身边,紧紧搂住他的手臂。 “乌合王盛情邀请,孤若不践行,岂不是无礼!”
第九十九章 拓尔冽笑了笑, 伸手邀请:“天子请!” 商阙深深看了他一眼,缓步走到庞然大物之前,还未碰到遮挡, 便被姜玥拦下。 她一副我见犹怜之样, 咬着下唇缓缓摇头:“王上,不可!” 商阙轻柔的拍了拍她的肩膀,示意她莫要担心,随后伸手扯过遮挡的黑布,大手一挥,庞然大物便出现在众人面前。 众人一阵阵惊呼! “此物是何?怎这般大?” “这东西吃人否?” “……” 见到笼中之物, 姜姒也终于松了一口气。 再如何她都真真切切喜欢过商阙, 便是如今也未曾忘掉,何况她与母亲皆需要仰仗商阙才能过活, 自然不想他出事。 低头之时,似是察觉到望来的一道视线,等她再抬头,商阙已经揽着姜玥笑得开怀。 果然是错觉。 姜姒饮酒过量, 此刻已然天旋地转,分不清眼前之人,她伸手搭在一旁如月的手腕上:“带我回宫。” 如月面色为难:“方才有宫人嘱咐不散宴席, 不许离席, 不如奴婢先带王姬去外头吹吹风,醒醒酒。” 以往也没听说过这等规矩,怎今日如此奇怪。 姜姒并未多想, 将身子全部靠在她的身上:“……也可。” 如月脚步快, 又有功夫傍身,拖着姜姒再轻松不过, 她很快寻到一处阴凉的阁楼:“奴婢去要碗醒酒汤,王姬切莫乱走。” 此处均有侍卫把守,又有门窗遮挡,且与庖屋距离不远,应当不会出事。 姜姒靠在椅子上缓了一会,突喉咙传来一股呕意,在阁楼处找了许久没有找到痰盂,混乱之中慌不择路,跑到外头吐了个痛快后,却寻不到回去的路。 她捏了捏眉心循着记忆往回走,刚走几步,喉间又是一股呕意,只好就近扶着树吐了起来。 两次呕吐几乎将她今晚吃的东西吐个干净,不仅如此,喉间也火辣辣的难受。 不远处有人交谈,声音有些耳熟,她无意窥听旁人隐私,想走到旁的地方吹风,却有人大步走了过来,一手捂着她的口鼻,一手揽住她的腰,将她往假山暗处带。 姜姒手脚并用,将不入流的功夫都招呼在那人的身上,直到耳边响起一道熟悉的声音。 “是我。” 姜姒这才停下动作,怔愣的望着他:“哥哥!你……你怎会在此?” 司徒越并未回答,而是从袖口拿出一个小巧的白玉瓶子,凑到她唇边:“席间见你饮了许多酒,便跟了过来。此物解酒,喝完会好受许多。” 姜姒不疑有他,饮下不过片刻,浑身的不舒服便消散了不少。 上次司徒越被救上来后,未免他人乱想,只派人捎来一封书信,而今日她并未在宴席之上看到司徒越,这才有此一问。 司徒越眸中闪过一丝黯然,很快轻笑出声:“大抵是酒太好喝了,你只顾着饮酒,怎会注意到我。” 其实不然。 他早就坐在魏王室之中,从姜姒入席那一刻便一直看她,故知晓姜姒每一个眼神落在何处,商阙不过从她面前经过,不过递给她一个眼神,便令她彻底失了分寸,哪里还能注意到旁人。 与姜姒相处经年,他一直知晓姜姒是个有主意的,还是头一次见她那般仓皇失措。 姜姒讪讪笑道:“哥哥莫怪,我被禁足几月,今日刚出殿门,一时被乱花迷了眼。” 假山洞口狭小,二人挤在一处终是不妥,姜姒才往外走了一步便被拉了回来,诧异间,司徒越小声“嘘”了一声,示意她往外看。 “自狩猎后钰儿便彻底失宠,今日一见,竟瘦了那么多。” 这声音……不正是司徒钰的生母魏王后刘元湘。 “母后莫要多想,钰儿自幼聪慧,定然能重新得到天子宠爱,要儿臣说母亲倒比从前憔悴许多。” 刘元湘乃魏王继后,亦是先王后的嫡亲妹妹,入宫多年只诞下一子一女,一子是公子司徒遥,一女便是王姬司徒钰。 眼下说话之人约莫是司徒遥。 大抵是与儿子闲聊而已,姜姒不明白司徒越为何如此怪异 。 “看钰儿这般神态,我心里难受的紧。”刘元湘顿了顿,声音多了抹娇嗔,“还是说厝儿觉得我人老珠黄,起了旁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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