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今日该吊在城门之上的人不是司徒钰,而是他。 若姜姒真的因此而丧命,那他大抵也活不下去。 “王上……”孔梵筋疲力尽的打开门,“王姬她……” 商阙疾步走上前,却担心听不到自己要听的答案,踌躇道:“姒姒……如何了?” “毒已经逼了出来,王姬身子虚弱暂时未醒来,臣再去熬一副药喂王姬服下。” 一股涩意涌上心头,商阙双眸泛红:“好好好!孔医师辛苦了!” 他无措的捏着衣袖,斟酌了许久还是走了进去。 漫长道路的尽头正躺着姜姒,她面色苍白的躺在地上,胸口微微起伏,微弱的烛火映在她的脸颊,令她周身增添了一丝暖意。 商阙再也忍不住疾步跑了过去将人抱在怀里,等他再次感受到了姜姒肌肤的温热,胸腔便是难以遮掩的激动 ,滚烫的泪顺着他的脸颊往下滴落。 失而复得之感不禁让他怀疑这是一场美梦,他抬手朝着脸颊扇了过去,脸颊瞬间泛起了红肿。 是真的。 这次终于忍不住抱着姜姒痛哭出声。 上一世他亲眼看到姜姒死在自己面前却没有能力挽回,这一次姜姒又差一点死在他面前。 若要他选,他宁愿死的人是自己。 他要他的姒姒好好活着。 商阙轻柔的吻上她的发顶:“姒姒,一切都快结束了。” 沉睡中的姜姒虚弱的不成样子,往日丰盈的腰肢如今一手便能握住。 他并非不知晓这几个月姜姒有多想见她,可他需要将姜玥推到宫内最“独一无二”的位置,姜玥本就不喜姜姒,又因着狩猎那日定然会报复姜姒。 他不愿意姜姒出现一丝丝意外,这才下了那道禁足令,如此以来,外头的人进不去,里面的人也出不来,姜玥即便要找事也会掂量掂量抗旨的后果。 为姜玥配的迷药每日只能用一次,多用的话姜玥不出三月便能死,他花了那么多力气才将姜玥推到这个位置,自然不想计划功亏一篑。 因着白日要在众人面前显露出他对姜玥的独特,所以他只夜里下迷药。 用过迷药之人,眼前会出现幻觉,姜玥身上的痕迹自然也是她自己所为,至于她已经经过人事为何不怀疑,便是迷药的厉害之处。 每每夜里给姜玥用上迷药后,商阙都会偷偷跑到朝华宫与姜姒同眠。 还因为担心身上沾染了姜玥的味道,每每来之前商阙都会将身子清洗干净。 他并非不想告知姜姒一切,可中间涉及了太多人和太多性命,他手上可以沾染血腥,却不想姜姒也沾染上,更不想姜姒怕他。 犹记得上一世,他一连杀了上百人,再见姜姒之时,他永远忘记不了那个眼神,仿佛他是从地狱爬上来的恶鬼。 这一世本以为杜绝了一切,没想到事情的走向会以另外一种不可思议的角度重合。 商阙用温热的汗巾子擦拭掉她身上的污迹,将人拥在怀里,他一夜未敢合眼,唯恐合眼后姜姒消失不见。 直到长乐轻唤,商阙才发觉天色已经大亮。 “王上,该上早朝了,另乌合王想与王上同用早膳。” 商阙双眼未曾从姜姒身上移开半寸:“告知他们,赵美人昨日受惊,着医师医治了一夜,孤彻夜照料,无心上朝。近日赵美人身子需要修养,孤谁也不见。” 长乐低垂着头,应了一句:“奴才知晓。” 斟酌了片刻,长乐继续开口:“昨日,魏王与公子遥皆死在使驿馆,凶手司徒厝于今日自首,另司徒钰今晨死了。”
第一百零三章 魏王室被贬为庶民后需得回使驿馆将行李收拾出来。 若放在以前定然有宫人伺候, 已经成了庶民的他们哪里还有人伺候。 刘元湘本就因为司徒钰还吊在城墙之上身心俱疲,又因为不小心摔了个茶盏被魏王说了两句,一气之下走出去透气。 魏王向来宠爱刘元湘, 察觉失言, 想着将人寻回来好好哄一哄,怎料却看到刘元湘与司徒厝亲密的抱在一起。 魏王大怒之下便冲过去质问,得到的回答却是:“父王已经老了,难道还要霸占貌美如花的母后?” 魏王怎么也想不到他们二人会勾搭在一起,眼前一黑,气的差点背过去。 这厢的动静很快将魏王室的人都吸引了过来。 面对众人, 司徒厝丝毫不收敛, 反而亲密的将刘元湘搂在怀里:“不敢隐瞒父王,吾与母后早在数年前便在一起, 父王身子不中用,给不了母后想要的,儿子只好以身代劳。” 如此大言不惭,气的魏王直直呕出一口血。 司徒厝轻蔑笑了一声:“哦, 忘记告诉父王一事,母后曾怀过儿子的孩子。” 魏王自然知晓那事,当时有多高兴现在就有多恶心:“你……你……混账!” “到了今日, 父王还是舍不得说母后一句, 还真是对母后用情至深呢。”司徒厝唇角勾着笑,笑意却不达眼底,“父王还曾记得数年前死去的结发妻子?” 想到司徒厝今日反常之举又想起方才那句话, 魏王很快反应过来, 大骂道:“混账,你便是为了给她报仇, 才招惹上你的母后?” 刘元湘原也不想将此事暴露,如今魏王室没了,女儿生死未卜,无法仰仗魏王,只能仰仗年轻的司徒厝:“王上怎会如此想,厝儿与我乃真情所致。” 话音刚落,搂着她的司徒厝便捂住腹部大笑起来。 刘元湘心中一片慌乱,嗫嚅道:“厝儿笑什么?” 司徒厝擦干眼角的泪,冷眼扫过她:“你该不会以为我会忘记母亲之死?身为母亲的嫡亲妹妹,却趁姐姐孕期与自己的姐夫勾搭在一起。更是在姐姐大出血之际,在她身边招摇撞市。 你不过是害死我母亲的凶手,怎值得我动感情?对于你,我从未有过半分真情,我等了数年,只为享受你们此刻的表情。” 他顿了顿继续道:“还记得你肚子里怀的那个孩子吗?” 当初刘元湘怀了那个孩子后,心中十分欢喜,不过几月孩子却意外掉落,当时司徒厝告诉她以后还会有孩子,如今他这样说,难道…… 司徒厝抬起刘元湘的下巴,一字一句:“一个孽种而已,被我亲手杀死,无可厚非。” “你……你怎会……” 司徒厝无比享受她此刻的表情,大笑道:“对,就是这样,最好再痛苦一些。如今你得到的痛苦还不及我母亲半分。忘记告诉你一件事,与你相处的每一刻都令我恶心不已。” 字字诛心。 原来那些年的情爱都是假的! 刘元湘失神的倒在地上呢喃着:“不会的!不会的!” 这些年的柔情蜜意怎能是假的,她不信! 司徒厝一把扯过魏王的头发,将其拉到他与刘元湘面前,贴在魏王的耳边缓缓道:“父王啊父王,看看你宠爱多年的女人,为我怀过孩子,数年与我缠绵床榻,还数次与儿子说过讨厌父王身上的味道。” 他又一把扯过刘元湘的脖子,扯开她的外衫,手掌钻进她的胸口,他手上的力气大的不像话,刘元湘痛的呻/吟出声。 “父王,儿子只是随意一摸,母后便如荡/妇一般,她在你身下也是如此吗?” 魏王早年沉迷酒色,身子早就被掏空,被司徒厝这么一激,气的半口气没上来,双目睁大,直挺挺的倒在地上。 司徒厝“啧”了一声,站起身踢了魏王两脚:“就这么死了?你也太不中用了吧!” “住口!父王已经去了,你竟还说这些大逆不道的话。” “为何不能说?”司徒厝一掌将其扇倒在地,“自母亲去世后,我无时无刻不想将他们二人千刀万剐,享受了这么多年才死,已经算颐养天年,还有什么不满足。” 司徒遥不敢置信的望着他:“母后与你多年情分……” 司徒厝似笑非笑:“哦……原来你也知晓她与我有染啊?” 司徒遥面色一白,爬过去将刘元湘扶起来:“母后,我带你走。” “走?想的美。” 司徒厝一脚将司徒遥踹开,而后狠厉的拳脚更是悉数落在他的身上。 司徒遥被刘元湘娇养的厉害,手不能提,肩不能挑,面对凶狠的司徒厝,没有半分还手的能力。 刘元湘哭喊道:“放开我的遥儿!” 司徒厝并未分给她一个眼神,脚下的力气反而越来越大,最初司徒遥还有力气哀嚎,后来声音渐渐变小,直至消失。 刘元湘手指 颤抖着放在司徒遥的鼻边,未曾感受到一点呼吸,她的儿子竟被司徒厝活活踢死了,她疯了似的冲上来打司徒厝,还未挨着司徒厝的衣衫,便被他一脚踹飞。 刘元湘躺在地上,呕出一口血,半天没了动静。 “你这种毒妇就该看着自己所爱之人一个个消失……”似是想到了什么,司徒厝笑了起来,“倒是忘记钰儿妹妹还在城墙上挂着,为兄可要送给她一份大礼。” 虚弱的刘元湘面露惊恐:“你别动她!别动她!” “啧!”司徒厝蹲下身嫌恶的拍了拍她的脸颊,“当年我母亲如此看重你,对你那么好,你是怎么对她的? 母亲身子大出血也是你搞的鬼吧,我本该亲手杀了你,可对你这种人来说,就该千刀万剐亦或者失去一切后再孤独存活一世才是生不如死。” 恨只恨他没有能力将其千刀万剐,只能选择这种恶心的报复方式。 “我错了!你杀了我给姐姐赔罪,求你救救钰儿……” “谁又曾救过我的母亲和那个出生后便死了的妹妹。” 从他为了复仇而走向自己的亲姨母亦是自己的仇人那一刻,他便不想活了。 司徒厝抬眼望着漫天星辰,深吸了一口气,望向人群中一个清秀的女子:“夏儿,待我死后,将我的尸首带回魏国,埋在母亲的身边。” “哥哥……”司徒夏泪如雨下,颤声央求,“哥哥不要……” “大齐之法,杀人偿命。”司徒厝双眼泛红,“我一条命换他们三条命,值了。” 最初知晓司徒厝与刘元湘苟且之事,司徒夏恨不得拿剑杀了他们,旁人不知晓母亲受的苦,司徒厝知晓,却还是……直到后来她发觉他们二人每每行过苟且,司徒厝便恨不得将肚子里的苦水吐干净,也是那时她怀疑一切皆是司徒厝故意为之。 司徒厝是她在世间唯一的血亲,她做不到看着他送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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