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隐去弓身形,回到小屋后魏隐之已经做好饭,正在烧水。 ...... 窗外残月昏昏,窗内烛火摇曳。 听见魏隐之推开偏房房门的嘎吱声,韶宁才收回心神,转身吹灭蜡烛,拉上被褥睡觉。 忙活了一天的身子很疲倦,很快就被困意拉着下沉,陷入温软梦境中。 后半夜她睡得很不安生,感到冰冷湿凉的蛇尾缠住她的双腿,紧到无法动弹。 她在惊骇中睁眼,盎地对上佛子诡异的面容。 他一头微卷的发长至脚踝,发尾是极深的青墨色,部分碎发落在韶宁颈侧,带了细细密密的痒意。 她吓得眼尾发红,无法正常发声的喉咙呜呜咽咽,尽力别过脸躲避他的触碰。 在昏沉光影中韶宁看见了他手上缠绕的红线,而另一头—— 她尝试抽动脚踝,——红线另一头竟缠在她右脚踝。 冰冷的指尖在她眉眼流连,佛子的殷色薄唇贴在她耳侧喃喃自语:“我的......” “我的,你是我的。” 佛子被无边无际的欲望拉入苦海,难耐让他寄希望于韶宁,一时无法辨别谁才是绝对的掌控者。 他久久没有下一步动作,准确来说,他不懂下一步该如何做,只会把人嵌入怀中。目光触及她眼角的泪时,片刻的迷茫冲淡了眸中欲色。 坚硬妖冶的指甲擦过韶宁眼尾,想为她拭去眼角的泪珠时他面色骤然一变。 韶宁头脑昏胀,冥冥中听见有人在呼唤她,她张嘴极力想回应,话音却咽在喉咙发不出来。 佛子像护食的凶兽,莲花眸中杀意汹涌,几番挣扎后收回手,紧缚感随他的离去一同消失。
第4章 枕边人似玉 “夫人?醒醒。” 韶宁陡然从梦中惊醒,魏隐之披了件氅衣坐在床边,担忧地看向她。 长发随意地散在他身后,本是人似玉发如瀑的美景,她却幻视成方才的佛子,吓得往后一缩。 “你方才是被梦魇困住了。” 他弯腰捡起地面灯台,“我听见灯台落地的声音就过来了,现在可有好些?” 他轻拍她背安抚她,韶宁才意识到方才只是个噩梦,身子泄力仰头望向床帐。“还好只是梦,那梦中的恶魔简直又真又可怕。” “不用担心,只是梦境而已。”替她捺去脸侧泪痕后,他见她依旧面色发白,道:“若是还担心,那我今夜守在你床边。” “怎么能让你在床边守一夜......”她想起梦中的佛子听见魏隐之的声音后就消失了,抿抿唇:“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去拿床被子,我们一起睡吧。” 她欲起身,他把她摁回了被褥中。“夜里寒露重,我去去就回。” 念到韶宁害怕,他脚步很快。回来时她已经缩进了床角,为他留了一大片空处。 魏隐之铺好被褥脱鞋上床,问:“可要留一盏灯?” 他借灯光望过去,韶宁整个身子都埋在被褥中,露出来的半张脸红扑扑的,闷声闷气说不需要。 他俯身吹熄了灯,躺下后听见枕边人浅浅的呼吸声。 窗外赊了一缕月光入屋,天地间仿佛只余身边人和这缕月色。他毫无困意,身边人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夫人睡不着?” 韶宁翻身动作一僵,“吵到你了吗?” “不是,只是我也没有困意。” 深夜里勉强能瞧见魏隐之面部轮廓,她裹紧被子凑近他,“我们可以聊聊天吗?” “想聊什么?”他侧身面向她,四目相对之时韶宁又缩了回去。 “我想听听你的过往。以后叫我宁宁就好,我更习惯这个称呼。” “既是如此,”他略有琢磨,“唤我枕玉即可。” “枕玉?”韶宁对这个名字有些印象,她记得原著中提到过,“那不是太平道道祖的名字吗?” “这名字实是我高攀了。”魏隐之轻笑,“我出生在上界一个小门小户,由于自小有慧根,家里对我抱有高度的期望。又因和道祖同姓,母亲取了‘枕玉’二字为我的乳名,希望能同道祖一样飞升成仙。” “天下九阶修士如此多,有几个能飞仙?我入了承平宗修行,一路上有惊无险,直到修为停滞在七阶。” “这次的停滞比之前都要久,苦修百年后我幡然醒悟,或许这就是我此生修行的终点。” “而承平宗作为天下第一大宗,繁多的戒律扰人清静。我修为又无法再精进,索性辞别宗门,归隐山水做个山野闲夫。” “不久后我与妖兽相搏,命丧黄泉。本以为会在下界的阎王殿见到阴天子,没想到先到了闻所未闻的灵巅,和自称系统的灵物签下协议。” “再后来,我见到了你。” 听他寥寥几语道完生平,韶宁脑海内天马行空,“你不担心我是个难伺候又恶毒的女人吗?那后半生可就毁在我手里了。” “现在的寿命本就是偷来的,能活下去已是万幸。更何况,”他替她压下翘起来的被角,反而唇角微翘:“现在的我没有后悔,我很喜欢宁宁的性格。” 韶宁探出来的脑袋再次溜进被子里,“你只是看了我的表面。你不知道我脾气算不得好......” “无妨,”他回忆起那日系统所言,“系统说性格互补的两个人才有长期发展的可能性。” “系统都给你说过什么?” “很多,它总说它的宿主不思进取,整日只想摆烂。说话不好听就算了,偶尔还会欺负人。” “......它怎么什么都说,丢人。”韶宁偷摸瞧魏隐之,系统真会选人,他看起来脾气很好,怎么欺负都不会生气的样子。 二人中间骤然穿插起一道机械音:“韶宁不准说我的坏话。” 系统偶尔会留意深渊这边动向,正巧听见小夫妻谈起它,韶宁怎么能在他面前说它的坏话呢。 早知道不给他们搭线了,它颇有怨气,但此身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它的抗议自然被忽略了。 一问一答间韶宁眼皮重得下垂,他除妖斩魔的经历像是睡前故事,听见他娓娓道来。她时不时应声作答,最后撑不住一歪头,沉沉睡了过去。 枕边人呼吸绵长,已去见周公。魏隐之侧过头,正好在月色间瞧见她近在咫尺的半张脸。 眉目舒缓,偶尔动唇呓语,全然放松的模样。 他闭上眼,任由思绪放空,浅入梦乡。
第5章 执夷引弦 韶宁睡得迟,起来得也迟。 她下意识往身边摸了摸,魏隐之已经起了,被窝中残温所剩无几。 “第三重试炼!”她骤然想到这事,急忙起来找衣服。回头发现他将她的衣服叠好放在床边,洗漱用品也一并放好。 面盆中的水用灵力护着,是温热着。 她套好衣服简单洗漱后往门外跑去,与门前准备叫她的魏隐之撞了个满怀。 魏隐之下意识将冒冒失失的韶宁护在怀中,他带着她往梳妆台走。“刚到辰时,还来得及。” 匆忙扎的低马尾被解开,考虑到韶宁要参加试炼,他为她束了个干练的高马尾。 魏隐之挑了一盏桃花攒珠银冠替她束好发,牵上韶宁往厨房走。 他的时间掐得很准,待她收拾好一切后赶到明净阁不早不晚。 韶宁今日穿的红裙白裳,宽大的长裙翩然若蝶,轻步踏进明净阁中。 “小师父,我是昨日过了第二重试炼的韶宁。第三重试炼是什么?” 她见参选道友都往东门走,欲跟上时小道童拉住了她的衣袖。 小道童笑眯眯的:“那位尊上想见见姑娘,这就是姑娘的第三重试炼了。” 又是出题之人? “姑娘跟我来吧。”小道童看出她的紧张,“尊上是修佛之人,性子平和,不会苛刻弟子,姑娘不必担心。” “哪位尊上?” 韶宁沿着九曲小路一路走向最深处,绕过几个长廊,眼前景象豁然开朗。深深宫阙后皆是雕梁画栋,琼楼玉宇坐落有致。 “无上宗的执夷尊上呀。” 韶宁疑惑,原著中没有提过这位尊上。 小道童笑笑,“尊上在九万丈雪峰苦修已久,近日才出关。” 她踏入层层高阶,眼前紧阖的重重朱门自动打开,厚重沉闷的声音在大殿回响。 “他为何要来下界?” 她继续往前走,映入眼帘的是昨日幻境中的金殿,而身后朱门再次一扇扇阖上,连带着她的疑问一同被关在门外。 小道童不知去往了何处,整座大殿只剩她和......莲花座上静捻佛珠的端正佛子。 东侧窗开了一扇,日光仅能照亮殿中半个乾坤。 光影把座上人斜分为两面,一面金光昭昭,煌煌如神佛;一面隐入阴影,晦暗不明。 韶宁抬步向他走去,佛子的面容在眼中逐渐清晰。 昨日剑下玉佛有了旖丽华美的面容和将近人的肌肤,散落在地的墨青色发尾微卷,为他添了几分妖冶。 感受到韶宁的到来,他轻掀长睫,眼尾上挑的莲花目淡淡扫向她。 她下意识想转身逃离,意识到昨日所见是幻境、加之梦中更是无稽之谈后硬生生止住了脚步。 确定他没有四手和蛇尾后她勉强放心,随即疑惑想怎么会有出题人把自己当做离经叛道的杀生佛啊? “韶宁?” 冷冽的声音似碎玉滚珠,他面上无悲无喜,仿若是九万丈雪峰之巅最冷的一抷雪。 面前一人带给韶宁的压迫感比昨日九佛都强,她低下头,应答:“弟子在。” 长袍曳地,他自莲花座上走下,赤脚走至韶宁身前:“可会弓箭?” “不会。”她实诚道。 他未语,径直向殿外走。朱门随着步伐一扇扇打开,韶宁怕门再次阖上,快步跟在身后的同时注意脚下,以免踩到他的长袍。 院子西侧已立好了箭靶,执夷尊上回头看她,“太释玉?” “弟子带了。”韶宁祭出太释玉,学着电视中看过的样子搭箭拉弓。 身后人沉寂片刻,冰冷的手掌包裹住她的手,贴身纠正错误姿势。 韶宁心神凛冽,他好冷,跟梦里的比起来有些像,但又略带出入。 梦中的佛子......冷与炽热并存,是藏在层层白雪下的赤焰。 而执夷尊上,则冷到一眼望不穿。 “莫分神,身子站正,肩沉下去。” 执夷清冷的声音从头顶传来,韶宁收回思绪,全盘心思都放在了太释玉上。 “三指扣弦。” 他带动韶宁发力引弦,箭尾在空中划出一道流光,箭出正中靶心。 ...... “想入谁的门下?” 练了将近两个时辰,韶宁抬袖擦擦额间的汗,“弟子只想入外门。” 执夷稍感意外,但没多问。他抛给她两块玉牌和一本入门书籍,小的玉牌是外门弟子令牌,灵力在上头游走,汇聚形成‘韶宁’二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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