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像小学生。”韶宁低声道,此时腰间宫主令再响了,她出了学堂,找个无人处拿起宫主令。 温赐不知身处何处,说话声音轻飘飘的:“过几日随我去趟忘山,找找苍劫氏的踪迹。” 韶宁:“去几日?我月末有考试。” 温赐:“等你回明光宫考试更多,习惯了就行。” “.......”听见他那边有求饶声,韶宁问:“你在何处?为什么有人的哭声?” “哦,这里是云烟镇。” 云烟镇坐落于万道河,温赐笑:“万道河百年来灾害连绵,不是太旱就是太涝。只有云烟镇从未受灾,原来是有真龙庇佑。” 他目光掠过墙角的几个人类,大部分四肢残缺,衣裳破烂,在其他地方遭遇了水灾后被苍龙侥幸救了一条命。 “自身难保,还想做活菩萨。” 霜白剑刃映着天光,他慢悠悠道:“他对你们好又如何,如今还不是保不了你们的性命,只能任你们自生自灭。” 温赐收剑入鞘,把手中灵石递向他们。 几个面面相觑,一人想去接,被另外几人摁在地面大骂忘恩负义。 “这些灵石够你们一辈子,再不用寄人篱下。” 地面挨打那人听闻此话,拼了死劲挣脱同伴的手,双手捧过温赐手中的灵石。 韶宁听见温赐满意地笑着问,“确定只有一人?他去了哪?多久回来一次?” “是,只有一人。只知道他常向南走,半月一次。” 温赐暗自琢磨,想必就是忘山了。 “多谢。” 他转身离去,随手关上了门。 走出几米远后听身后传来歇斯底里的哭嚎,那人手中灵石化为一团烈火,顷刻席卷整座木屋。 火焰的灰烬随风飘到脚边,他对那头的韶宁道:“背信弃义之人,自然要付出代价。” 韶宁:“那其他人呢?” 温赐哼着小曲,“受了那只龙的好,不和他同甘共苦怎么行?” 韶宁沉默良久,她掐断了和温赐的联系。 原来她是大学生,江迢遥是小学生,温赐是初生。 ...... 韶宁回到学堂时江迢遥已经写完了两本功课,她拿来自己的本子,重点看第二题。 好像并没有什么不对劲,从魏枕玉建立太平道,夸到他成仙封神,洋洋洒洒地全是赞扬之语。 她不可置信地看向江迢遥,他摊手,“要是没写好,上神找我问罪,我可担不起。” 韶宁合上本子,将功课交到夫子处,夫子也挨着细细瞧了,连连夸她有心了。 夫子用红笔批了个‘上等’,把她和江迢遥的功课放到了一处后,翻开另一个弟子的本子。 她心虚地摸摸鼻子,刚回到座位已听见夫子火冒三丈地发脾气。 “你再说一遍,上神剑斩忘山斩的是谁?” “禁忌主?要不然,要不然斩一斩杀道之主也行......” 底下有弟子反驳,“难道不是一剑劈开忘山后劈出来的深渊吗?我觉得斩杀的是深渊之主。” “深渊之主不是花容与吗?难道是温赐?” “什么?!温赐什么时候死的?!” “哇,好多人啊。” 夫子震怒:“滚,通通滚出去!” 他摔了手中本子,骂完身边弟子开始骂所有人,“你们都是猪,承平宗就是猪圈!” 夫子生气拂袖而去,走前罚他们抄书十遍。 韶宁抱着本子回院子,总感觉自己被连续冒犯了三次。 承平宗的本子用了特定术法,无法用灵力走捷径。 而夫子严苛,布置的作业多得人发慌。韶宁为了几日后去忘山,只能点灯夜战,好在她和执夷字迹一样。 所以夫妻的夜间生活被严重影响了,挑灯一起抄经书是常态。 执夷一只手在抄,蛇尾卷着一支笔也在抄。韶宁看久了,对他的蛇尾都会产生一种难以言说的亲切感。 两个人抄完十遍书时已经大半夜。瞧着韶宁眼下的青色,他闷声不语,每天都气得地想要掀了承平宗。 ...... 另一边主峰的魏枕玉睡得也很晚,宗里长老没事找事,给他送了一沓弟子的小作文,声称说上神飞升已久,不知当今弟子颇有他当年风范。 他翻翻找找,总算找到韶宁的本子。 打开书页,字体龙飞凤舞、苍劲有力,通篇都是对他的夸赞。 这不是韶宁的字。 魏枕玉欲细看,方才那些洋洋洒洒的字全部消失,笔墨汇聚为几个字。 ‘人老珠黄,独守空房。’ 这是承平宗高阶术法,只有承平宗几个高阶长老会。 白色碎屑纷纷扬扬地落下,魏枕玉面色暗沉,想到还有个前世的江迢遥会此术法。
第99章 真亦假,假亦真 执夷还未来得及掀翻承平宗,无上宗先一步召他回去,理由是长赢大选需有尊上坐镇。 几大宗门皆有长赢大选,长赢是夏日别称。因为宗门在夏日通过大选收新弟子而得名,听起来也吉利。 一般都为承平宗最早开始,后续三家看当家人心情。 这次明光宫的大选算在合欢同途,开的早一些。 韶宁把功课交由夫子,执夷不在身边,她本来打算孤身前往忘山的,临走时被松狮犬勾住了裙摆。 松狮犬变作人形,商陆直视她的目光,道:“我想和你一起下山,回鬼垩楼。” 魏枕玉和执夷背后都有强大的宗门,牵扯三界六道,他单枪匹马很难与其中任何一人抗衡。 ...... 忘山本为一座山,被魏枕玉一剑从中分为两半。两山间草木繁茂,流水飞溅,波光朦胧,游丝无限。 温赐脚尖点地,神识落到两山间银白瀑布间,他屈指敲了敲腰间宫主令,对韶宁传音:“到了。” 本打算让韶宁先到明光宫,他带她来忘山,但走前韶宁突然说让他先走,她随后就到。 不知道她又要展示什么本事。温赐刚这般想着,神识见眼前翠绿色的树丛被刀尖划开一道裂隙。 他把玩着宫主令的手一顿,见韶宁从裂隙中走出,她身后跟着一位青年。 腰间双刀,肤如雪,唇边一点殷色。 韶宁对温赐道,“新盟友。” 温赐笑,“商六爷,幸会。” 商陆瞧了眼韶宁,依稀记得这个戴面具的是她师尊,颔首未语。 三人往瀑布后而行,山洞狭窄崎岖。 曲径通幽处,眼前是一屏青色藤蔓,把光切成细碎光束。 商陆抽出腰间长刀,手腕轻转,藤蔓碎成几段落到脚边。 天光大亮,再往前是低凹山谷,其中湖光山色,浅青色的水波盈盈,碧色山重重,苍穹如镜透亮。 对岸的顶部是一架巨大龙骨,灰白色龙骨沿谷顶游走,将整个山谷围在怀中。 巨龙的头不见踪影,韶宁往前走了两步后转身往上瞧。 原来龙头在洞穴之上,卡在两座山之间。龙头口吐瀑布,银光如白练奔流千年。 他们自高处俯瞰,骨架之下是连绵葱翠绿意,再往里俯瞰,一圈白瓦灰墙之内人如豆大。 最里头是一汪浅色湖泊,湛湛见底,如碧瞳映日。 湖泊一侧莲叶无穷,网罗青烟。几株花苞立在圆叶间,偶有小舟划开碧色。 见静中有动,外来者如梦初醒,才知并非身处画中。 “这里是古南浦,原来苍龙的栖身之处。” 温赐手中剑砍断多余的树枝,在绿叶葱茏中挑开一道小路。 “魏枕玉斩杀恶龙后苍劫氏衰落,族人不是死亡便是外出不归。如今的古南浦已被外来人占领。” 拨开荆棘树枝,他们沿着羊肠小道艰难前行,韶宁借商陆的手自高处跳到平地。 来往劳作之人递过来一个眼神,他们见怪不怪,为三人指向白墙灰瓦之内,道:“有客栈。” “谢谢。”韶宁道谢,温赐走前问指路的农夫:“除了我们,近日可有他人来过?” 他摇摇头,“没见过。” 说完话,他继续耕地。韶宁目光落到稍远处的耕地,七八月成熟的黄豆到今年五月还没有被收完,不少早已经腐烂,重新发芽。 她又问:“你们这有多少人?” 他想了想,“五百。” 她望向身后院墙,看起来不止五百人。 三人踏入小镇中,如同踏入水墨江南。屋瓦古朴,巷弄悠长,温赐逢人就问近几日有没有见过其他人来。 得到的绝大多数回答都是没有。 他们找了间客栈,韶宁踏入客栈,里头住着三两来客。 眼前坐了个盲眼少年,他指尖把玩着一根透明细线,听着三人进客栈时指尖顿了顿。 少年身着苗疆服装,容貌却似曾相识,像是在禁忌主记忆中曾见过的二十七。 韶宁略微愣神,她坐在了少年隔壁桌,问他何时入的客栈。 少年倒扣着茶杯,指腹在杯底滑动,他看起来没有表面如此聪明,反而反应很是迟钝,“昨日。” 少年食指轻点杯壁,里头蛊虫动了动,一缕神魂从杯中注入指尖,过了很久他才道:“我来此寻人,你来此是作甚?” 韶宁眸光动了动,“寻人,寻一个前几日来了古南浦的人。” 他再没说话。 温赐神识久久落到少年身上,直到天色稍晚,他随韶宁上楼。 看见韶宁和商陆订了同一间房,温赐欲言又止,最后一语未发,只对韶宁道:“......我不会告诉执夷。” 韶宁疑惑:“他知道啊,我们三个住在一起的。” 执夷知道她和松狮犬住一起,不过还不知道松狮犬是商陆。 反正待会进屋商陆也是变成松狮犬。 温赐沉默片刻,干巴巴应了声:“哦。” 他逃也似地回了自己的房间,生怕韶宁荤素不忌,把自己拉进去陪他们一起玩。 虽然他没有脸,但是关了灯都一样。 谁知道韶宁会不会把他当师尊执夷,让他加入这场混乱的闹剧。 温赐回房没有多久,他神识感受到桌角动了动,一只乳白色的细小蛊虫从窗台爬到桌角,慢悠悠向他而来。 里头藏着的法力微小,但施蛊人术法高超,藏了一路。好在他能及时发现。 一道灵力被他掐在指尖,准备斩灭蛊虫中的神魂时门外响起敲门声。 是韶宁。 蛊虫受惊,温赐再次收回神识去瞧它,它已经不见了踪影。 他提着剑替韶宁开门,“等一下讲,我要去杀人。” 韶宁在后头跟,“我觉得这里头的人有点古怪,窗边贴的字画是古字就算了......” “关键是墨迹未干......” 她话音未落,见温赐寻着蛊虫气息一脚踹开走廊尽头的房门,床榻坐着的苗疆少年神魂还未全然归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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