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陪我去找皇太后说说话。” 锦书皱眉,“找她?您这是给自己添堵呢?” 贵太妃笑着说:“添堵好,看她生气,我就开心。” 锦书看着她精神比方才好了很多,不知道是不是推了静脉的原因。 “别去了吧。” 贵太妃站起身来,“啰里啰嗦的。” 锦书去扶着她,“要不去看看太上皇吧?” 叮嘱“看他什么时候都可以,就在隔壁,晚些过去陪他都成的。” 锦书想起上次去坐仙台探望她的时候,太上皇曾给少渊一封信,让他转交贵太妃。 那封信字数不多,不外乎是说互相保重身体。 看得出太上皇很在乎贵太妃的,为什么贵太妃说他们不算相爱呢? 不,或者说,太上皇不懂爱呢? 到了晚年,互相保重身体,就是最大的浪漫,怎么就不解风情? 锦书道:“满姑姑,叫人备下肩舆吧。” 满姑姑应道:“是!” 宁康宫里。 太后冷冷地盯着贵太妃,又盯着锦书,心里很生气。 不是都走了么?还扶着这个老贱人来,想背叛她这个婆母,也不用这么明目张胆。 锦书倒是十分诧异,本以为太后直接说一句不见,便把人堵在外头的。 殊不知,她竟传了她们进殿。 “参见太后。”贵太妃福身之后,也不等她说话,便先过去坐下了。 太后冷冷地问道:“你来做什么?” “跟你说说话啊。” “老身不想跟你说话,更不想见你,你给我滚。” “不滚!” 太后拍了桌子,“你这老贱人忒不要脸了,听不懂人话吗?我不想见你,不想和你说话。” 贵太妃笑着,望向金嬷嬷和蓝姑姑,“许久没见,两位可好啊?” 金嬷嬷和蓝姑姑福身,“见过贵太妃,劳贵太妃惦记,都好的。” “那就好。” 锦书在一旁瞧得很奇怪,太后敌意很明显,但金嬷嬷和蓝姑姑却似乎没有。 态度甚至说还有些恭敬的。 但锦书想起昔日贤贵太妃曾掌管后宫一段日子,宫里头的人习惯性地敬畏,也不足为奇……吧? “咳咳……”贵太妃掩嘴,咳嗽了几声。 太后憋着一肚子的气,却还是拿眼睛瞧了瞧她,见她脸色甚是苍白蜡黄,嘿嘿地笑了一声,幸灾乐祸地道:“你该不是得了什么大病吧?快死了?” 贵太妃笑着说:“叫你失望了,还没这么快呢。” 太后哼了一声,“坏人祸千年,就知道你没那么快死的。” 贵太妃说:“是啊,只不过,人总有一死。” 太后瞪着她,“在我宁康宫里说这些话,晦气。” 贵太妃仿佛丝毫没听出她的敌意,温和地道:“老姐姐,你如今有儿有孙,还有曾孙,无尽的人间福气,别再跟自己过不去,好好过日子。” 她站起来,对着太后福身,“欠你一句谢谢,谢谢你当年折腾那一番,把小宝送到我跟前来。” 太后面容一震,死死地盯着她。 锦书发现她眼底有一抹慌张。 但锦书也是更不解,当年她把小宝也就是少渊送到贵太妃身边? 不是因为想羞辱羞辱她吗? 太后长久没说话,眼底很复杂。 宫人送上茶,她端起来,手都是在颤抖的。 贵太妃反而是慢慢地喝着茶,唇边始终带着淡淡的微笑。 自此,两人便再没有说话。 喝了一盏茶之后,贵太妃便起身,“老姐姐,我走了。” “哐当!” 太后手中的杯子落在地上,整个人失魂落魄的。 瞬间,飞快地抬头,“慢着!” 贵太妃凝了凝脚步,慢慢地回头看着她,温和地问道:“还有何话要对我说?” 太后吞了一口唾沫,双掌撑住椅子的扶手,缓缓地起身,“我……我有些高兴,我觉得你要死了,我很高兴。” 贵太妃依旧温和,“你高兴就好。” 锦书还真是看不明白了,太后这样子哪里有半点高兴的? 但她确实是三番四次想置贵太妃于死地的,都派出过几次杀手了。 只不过之前那些小打小闹,杀不了贵太妃。 紫菱出手那一次,也没有得逞,但那一次不是太后出手的。 贵太妃慢慢地走下殿阶,春日明媚的阳光照在她的身上,宽松的袍子里裹着那显瘦的身体,仿佛没有一分的重量。 她仿佛随时便要羽化一般。 锦书追了上去,扶着她回宫。 到了殿中,她有些乏力,躺在贵妃榻上,锦书听得她喃喃地说:“战无疑,谢谢你。” 战无疑?又是谁?
第354章 阿北有后 锦书出殿,看到满姑姑与几名老嬷嬷在外头垂泪。 她压下满腹疑问,轻声道:“满姑姑,您陪我过去给太上皇请安。” 满姑姑福身,道:“是!” 两人出了殿,却没往乾坤殿去,而是寻了一处僻静的地方说话。 锦书问道:“贵太妃的身子为何忽然这么差?” 满姑姑眸色悲沉,“我并不知道,只是今日进宫,送上艾糍,见贵太妃只吃了一口便命人撤了,我心里觉得奇怪,问了善姑姑。” 她声音哽咽起来,“善姑姑告诉我,说贵太妃的病早就很严重了,是漠南尊长一直用偏方医治,只是那偏方药性强烈,是把双刃剑,好在是为贵太妃争取了些时日。” 锦书不知道那是什么偏方,但如果一个人的病情已经这样重,要维持生命必定是要用最霸道的药。 病人终究是无法承受肝肾受损的副作用。 怪不得,太上皇给她的信只有一句话,说自己很好,望她保重,春来去狩猎。 没有许太远太远的未来,只许春狩,是因为明白,能熬过那寒冬,就是打了胜仗。 熬过寒冬,熬过冷春,熬过酷夏,再熬一个凉秋。 他们这几年靠着互相鼓励,已经打了好多次的胜仗。 而现在她回来接受命妇的拜见,因为她知道打不赢了。 她要输了。 她要见一见那些人,在心底一一告别。 甚至连与她斗了一辈子的太后,她也告别。 心头难受得很,转过身去拭眼泪。 这件事太上皇是知晓的,但是少渊必定不知。 故意瞒着少渊吧,免得他总是奔波赶往坐仙台。 她拭去眼泪后,道:“满姑姑你这几日留在宫里照顾她吧。” “知道。”满姑姑哽声说。 锦书在乾坤殿外走了好一会儿,平复好心情,才踏进殿门。 宝公公见了她,没有去通传,只是微笑着行礼,便直接领着她进去。 太上皇没在正殿,而是在后殿她曾经遇到幼虎的小院子里。 他坐在一张陈旧的椅子上,旁边放置矮几,垫脚的板凳隔得有些远,他要窝在椅子上,才能垫到双脚。 他眯着眼睛,听得脚步声才缓缓地睁开。 仿佛早猜到是锦书,他一开口便埋怨了,“孤都等一早上了。” 知道她今日进宫来,肯定是要到乾坤殿请安的。 锦书跪下行礼,“参见父皇,愿父皇龙体康健。” 太上皇瞧着她,笑着说:“哟,讲规矩了。” 往日,那句祝福身体健康的话只是敷衍。 因为谁都知道,不可能一句祝福能成真。 但锦书今日跪下说出愿他龙体康健,心里是带着一份强烈的感情,强烈到近乎虔诚。 甚至她相信说了这句话,就有可能成真。 见她眼眶发红,又是从隔壁过来的,太上皇心里便明白了几分,温声道:“过来坐下!” 宝公公搬来一张椅子,请锦书坐下之后,又奉上一杯茶,再给太上皇续了参茶。 做完这一切,宝公公无声地退下。 “有些事情,你该告诉孤。”太上皇望着她说,“例如徽国使者团一行,里头有些事情,孤看不明白。” 锦书跟少渊讨论过,是否需要把大哥的事告诉太上皇。 最后两人都认为,需要告知,因为太上皇对父亲除了有君臣情谊,更是亦师亦友。 锦书轻声说:“徽国摄政王,便是我大哥。” 太上皇说:“孤,还不敢这样猜。” 他的手微微颤抖,这句话其实在他心里头掀起了惊天巨浪,但脸上没有表现出来。 甚至,说话的语气都是平静的。 只有在手部这样不被人轻易瞧见的地方,才有所表现。 “孤得知摄政王曾与萧王府来往数次,但摄政王世子得病,在王府医治,他来也是正常。” “但真没想到啊,竟然是摄政王。” 他轻轻地吐了一口气,意识到这里并无外人,情绪才开始放纵,眸色里泛着泪光,“阿北,有后。” 有后,在锦书的世界看来,依旧是很重要的。 纵然那句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并非是字面所理解的意思,但是,大家就愿意理解成没有后代传宗,便是最大的不孝。 有后,便可薪火相传,断不了血脉。 至少,对帝王和大家族而言,是这样的。 太上皇想听听大公子在徽国的事,那想必是惊心动魄。 锦书把所知的一一告知,听得太上皇头皮发麻,手心出汗。 纵然他这一辈子,也历经了无数的艰险,但他身边有能人,有武将,后盾坚固。 大公子则不然,汝南王府已经是强弩之末,只有他在苦苦支撑。 又能撑到什么时候? 而他与少渊纵然想帮,也无从帮起,因为这个是徽国的内政。 甚至是,帮不上忙之余,还会连累了他。 锦书忧心忡忡地道:“我们帮不了,派人去也不行啊,若被人揪住把柄,只怕会坐实他与燕国勾结,对他的情况更是不利。” 太上皇听得这话,微微点头,眯起了眼睛,脑子高速运转。。 片刻,他看着锦书,“回去转告少渊一句话,说鲁王与燕国某些人有私,想办法搜集一点证据,送给大公子。” 锦书怔怔地望着他,“您说的鲁王与燕国某些人有私,那人您知道是谁的,对吗?” “没有确凿证据,但郎兴中跑不了。”太上皇眼底闪过厉色。 锦书喃喃地道:“是啊,郎兴中。” 之前少渊与他说过景昌帝当太子的时候与鲁王来往,如今景昌帝登基,鲁王就是甩不掉的膏药。 景昌帝与鲁王有私是不可以公开的,那会把燕国陷入危险境地。 你燕国的皇帝为什么要私下勾结鲁王?你燕国想做什么啊? 你是不是想侵吞徽国?你是不是搞策反搞侵略? 那么就算帮了大哥,燕国也会很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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